第十八章 阿娇藏
“皇妃,二殿下回来了!”
周显允的车驾,一进京城,府上有眼力的丫鬟府卫,便往府里传着消息。
“真的吗?”司马晴丰本恬静地坐在那里刺绣,突闻二殿下归京,不禁激动起来。
花绷子上的样式是周显允最喜欢的凤尾竹。
“真的真的。哎哟哟,皇妃您可小心点!”春琦拿着帕子替二皇妃擦拭着指肚上的红色血珠。
“眼下已经到城西街了,半个时辰便能回来。”
二殿下一出门就是三个多月,司马晴丰远在几百里外,送去的书信也得不到回应,她心里担心得很,日日盼着他早日归京。
没想到今日就回来了。
她喜出望外,赶忙让春琦给她梳妆一番,身上的绣裙典雅大方,上身是一件皦玉色的白绫袄。
季复安醒了之后,高热倒是退下了,但依旧不能开口说话,就连清淡些的流食,也是吃一半,吐一半。唐明礼得了周显允的吩咐,一进京城便驾马纵过长街,去请太医。
太医不知事由,只听说是二殿下府上来请,便随唐明礼往宫外赶。
他们赶到二殿下府上时,车队也正好到了府宅门口。
“卢庸!”
“属下在!”
“本殿既已安全到府,便不劳兄弟们守着了。”
车队的人,暗里都是周显允的亲卫,但明面上,有些弟兄身上带着官职,此次跟随周显允赈灾,也算公差。如今既已归京,若还守着二皇子府,确实有失妥当。
卢庸身上也乏得很,想着回家泡泡汤浴歇一歇。
各位兄弟散去后,他也拱手辞别二殿下,正欲登马离去,却被唐大伴叫住。
“卢大人留步!”
卢庸敬重老唐,虽有些疑惑,还是停了下来。
大伴快步向前,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这……”卢庸一脸为难,“好吧,咱们都是为了二殿下。”
这里是二皇子府,不比驿站,人多嘴杂,唐明礼不得不为周显允谋划。
“殿下,您且下车,季姑娘这里有卢庸兄弟。”
周显允本欲说些什么,却被季复安拉住了胳膊,她冲周显允点点头,这种场面,并非是讲情谊的好时候。
“好吧。”
周显允将大氅留给了季复安,扶着大伴的胳膊下了车。
而卢庸牵着马车,带着太医,朝二皇子府后门的方向走去。
司马晴丰看见周显允下了车,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她的步子有些急,脚下的裙摆又长,一时间绊了脚,差点摔了。
周显允眼疾手快,一把捞起她的胳膊:“身为二皇妃,如此跌撞,成何体统。”
她不在意他的责怪,着春琦捧来一件大氅——大氅是她新做的,用了眼下最时兴的织金暗纹茶青色料子。领口的竹纹都是她一针一针亲手绣的,细致极了。
“殿下怎么连件大氅都不披。”
周显允个头很高,又不肯弯腰,她只能将两只胳膊举得高高的,再踮着脚,才勉强将大氅披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憔悴了许多,本就瘦削的脸上,更显得棱角分明。
“殿下瘦了许多。”
她本想替他系上大氅的带子,可周显允自顾自地往上拢了拢大氅。
“进去吧。”他的语气淡淡的,眼神只望向院子,从未有一刻落在司马晴丰的身上。
“殿下外冷心热,娘娘这般用心,殿下嘴上不说,心里是明白的。”
春琦安慰着受了冷落的司马晴丰。明明刚刚还欣喜的二皇妃,此时却像犯了错被先生责罚的孩童,一脸委屈和失落。
唐大伴在后门安排好了人,接应着卢庸。
卢庸抱着季复安的时候,脑子里全是二殿下那充满杀气的样子。
他们进了西处的厢房。这里的炭盆刚烧起来,放在屋外,吐着浓浓的烟。
“姑娘先忍忍,大伴安排得急,咱们下边的人准备得有些仓促,这炭盆一会儿就好了。”
西厢房采光充足,倒也没有那么寒冷。
太医行至此处,已经明白了,二殿下这是金屋藏娇。
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可把卢庸着急坏了:“太医莫误会,这位姑娘,是二殿下归来时路上搭救的……”
看破不说破。这种事,寻常贵家子弟玩的不少,太医显然不信。
他笑着点点头,伸手去给季复安把脉。
卢庸看着老太医脸上的笑容渐失,心里一揪。
“太医,姑娘的脉象如何?”
老太医收了脉枕:“姑娘是水火积堆,颇具烫伤之症,虽无性命之忧,但内里破损严重,既有笃深的噎病,又有胃病。两者共行,又致姑娘正气虚弱,邪气侵淫……”
这些话卢庸也听不懂:“在下也不通医理,烦请太医说得简单些。”
“唉,”太医掏出纸笔,“想必姑娘刚刚退下高热,也算命大。”
“卑职只能尽量开些方子,帮助姑娘康复,噎病与胃病不能根除,以后还须饮食清淡,吃些好克化的,说不定养上几年,会好得多。”
“那姑娘的嗓子呢?”周显允从前院赶来,一脚踏进了西厢房。
季姑娘堪称完美,声音若不能恢复,甚是可惜。
“殿下放心,姑娘的嗓子只是因为口内血泡黏连,未曾伤及根本,多休养些时日,便能开口讲话了。”
听到这里,周显允也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