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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树欲静

“这位是……”

众人都在西厢房里围着季复安,没人注意到春绮扶着二皇妃站在了门外。

“见过二皇妃。”

“各位大人免礼。”司马晴丰笑得和煦。

唐明礼赶紧迎二皇妃进来。

语气善暖,笑起来眼睛弯弯如新月般和柔,二皇妃让人亲近得很。虽不若季复安般丰姿冶丽,但也身姿妙曼,仪态端婉。

季复安挣扎着想下床行礼。

“姑娘不必多礼。”二皇妃亲切地扶住她,在她肩头拍了拍,“既是殿下的朋友,便是本妃的朋友。”

“殿下也不给妾身介绍一下。”她笑盈盈地佯装嗔怒。

“啊……”周显允略有些尴尬,“这位是季复安,季姑娘。”

这位便是季复安?

她早前收到了义父的书信,只说季复安是青泽的知州李闲安排在二殿下身边的,让她多加留意。她本不愿意,但义父说不过是个小女子,小不忍则乱大谋,要她有点正妃的气度。

她本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以为自己的气度不至于连个孤女都容不下,可看清女子容貌的一瞬间,她的眼中还是掩饰不住地闪过一丝嫉妒。

“季姑娘如此姣好的面容,如今怎的这般憔悴,瞧得人怪心疼的。”她握着季复安的手,担心地几欲掉下泪来。

老太医在一旁全看在眼里。早听说二皇妃司马晴丰端庄娴雅,颇有气度,今日所见,果然不虚。

“二殿下,二皇妃,若是无事,卑职就先告退了。”

皇子府内的家务事,还是少知道些好。

老太医趁机溜了,阖屋里只剩下他们几个“自己人”。

“殿下就把季姑娘交给妾身吧。妾身一定替殿下照顾好季姑娘。”

她说话时不看着周显允,还是怜爱地望着季复安。

嘴角明明是原来的弧度,可总比最开始的笑容多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司马晴丰嫁进来两年了,府中的家务事操持得干净利落,除了不爱她,周显允尽可能给着她作为正妃最大的体面,既然二皇妃亲自开口,他也不好驳了去。

“那便辛苦二皇妃了。”他不好再在西厢房待下去,随意嘱咐了几句,便带着卢庸和唐明礼离开了。

季复安寄人篱下,自然是客随主便。

司马晴丰端坐在绣凳上:“春绮,去把你妹妹夏琼喊来。”

春绮和夏琼是同父异母的姐妹,都是司马晴丰在闺阁里的丫鬟。

“瞧着姑娘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夏琼是本妃的陪嫁丫头,姑娘若是不嫌弃,便让她随身伺候着。”

季复安受宠若惊。

但二皇妃不容她拒绝:“本妃嫁给二殿下两年了,虽然感情甚笃,但于这儿女缘分上到底少了些,姑娘只管好好将养着,他日若是能替二殿下开枝散叶,本妃就算没有白疼你。咱们私下也不必这么生分,你我二人以姐妹相称如何?待有合适的时机,本妃一定劝殿下将你纳为侧妃,到那日,妹妹也算没有白受今日这些辛酸。”

季复安无奈点了点头。她现在很恨自己不能开口说话,司马晴丰伶牙俐齿,这张嘴真是巧舌如簧厉害得很,这哪里是照顾她,这分明就是明晃晃地宣示主权。她的心里,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不过还好,夏琼不若春绮,长得虽平实了些,却很合季复安眼缘,是个老实姑娘。

司马晴丰将夏琼塞给季复安后,便借府内事务繁多之由离开了,到这里,季复安才稍稍松了口气。

一入皇家深似海。

她是不愿意掺和进来的,但人如蜉蝣,世道艰辛,非她螳臂可挡。

夏琼也实在:“奴婢以后就是姑娘的人了,姑娘让我往西,我绝不往东。”

这小丫头比季复安还小两岁,笑起来憨憨的,让季复安忍不住想笑。

季复安抬头看了看外边的阳光,这阳光生得那样好,她眯着眼睛,只想静谧地躺一躺,这场浩劫,她知道,还没有真正的开始。

瞰雪轩内。

周显允解开了腰间的衣物,露出光滑的脊背。身下只有一条亵裤。他的皮肤白皙,站在浴桶旁,水雾缭绕间,犹如一位风流不羁的上仙。

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肩轴活动间发出咯嘣的响声。日夜兼程了五六天,他还未曾好好泡过澡。

弯腰用手试了试水温后,他褪去了最后一条亵裤。抬起秀腿,踏进了浴桶。

桶内的热汤溢了些溅在地板上,叮叮咚咚,犹如一串短炮。

他阖了眼,双臂撑着浴桶的边缘,任由自己往下滑去。

冬日里,热水澡是奢侈的。

如果可以,他愿意在此常醉不起。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海棠锦屏后,唐明礼提了水桶进来。

“殿下,奴才给您添些热水吧。”

唐明礼拿了葫芦瓢子,从桶中舀了一勺,浇在男人的肩头。

水温略略发烫,正是解乏的良物。

他一边给周显允捏肩,一边陪他说着话。

“殿下,季姑娘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嗯,暂且先待在府上吧,等过些日子,再替她寻个好去处。”

“是,二皇妃待季姑娘甚好,”唐明礼的双手平稳有力地捏着,“只是刘澎之死,朝堂之上还未平息,您今日归京,那些个东西,明日朝堂上必定又要议论一番。”

是啊,朝廷命官横死,这样的事,哪里能简单遮过。

浴桶中的男人睁开双眼。他当日走得急,人证物证都不在他手里,唯有一个季复安能证他清白,如今也失了声,不堪大用。

“是福是祸,这次都躲不过。”

他揉了揉太阳穴,这几日他也受凉了,总隐隐觉得头疼。

“还有一事,大殿下前日也归京了。”

“皇兄不是在北境吗,怎么归来得如此快。”

“殿下忘了,前年,圣上派了靖乐公主去北境和亲,如今北境的战事不怎么吃紧,圣上便召大殿下归京了。”

“好吧。本殿与皇兄兄弟二人也经年未见。”

他的言语里颇有些凉薄。

“下去吧,本殿想一个人静静。”

周显允拧了帕子覆在脸上。

院子里,透过竹叶,漏下疏疏月光,如同残雪,满地的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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