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宫城锁

“嘶——”殿内的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司马晴丰的脸色铁青，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二殿下是不顾阖府人的性命了吗？

禧善皇后也被兄弟二人吓得不清，这是干什么，是要跟他们父皇抢女人吗？

“哼。”陛下的脸色骤变，他冷冷地看了眼周显允兄弟二人，可二人并没有退让的准备，“大皇子与二皇子有何异议啊？”

季复安也不敢说话，她怕自己开口说错些什么，反而激怒了圣上。

周明微与周显允此时却是默契地很，二人双双走到大殿的中心，站在季复安身侧，屈膝跪下。

“父皇，这女子不能入宫。”周显允义愤填膺的样子，好似季复安与他有什么仇。

“是啊，父皇！”周明微在一旁帮腔。

“哦？”这声“哦”意味深长，天子的眼神里有猜忌、有怀疑……什么都有，却没有半点作为父亲的慈爱。

“回父皇，”周显允拱手，“这季家乃青泽的商贾之士，儿臣赈灾之时，季复安已然家破人亡，她一介商贾家的孤女，怎配得上父皇？”言罢，周显允瞪了季复安一眼。

季复安知道他在怪自己，赧然地低下了头。

不过二殿下说的确实有理有据。宸朝重农抑商，“士农工商”的阶级制度森严，不可跨越。纵然季家家财万贯，也不配称是名门望族。后宫里的女人，就算是宫女，都要求是六品以上官员的女儿，她季复安怎么配与天子共枕一榻。

“季姑娘既是孤女，想必此时也是热孝在身，”周明微继续补充，“父皇您以孝治天下，况且我朝的《大宸律》也有规定，孝期内的人不得婚娶。”

明初皇帝打眼望了望殿内的皇亲，大家交头接耳，一阵议论，似乎都觉得兄弟二人的话在理。

天子叹了口气，回了心性——刚刚有些色令智昏，此刻终于被兄弟二人的话劝醒了。

周明微与周显允偷偷对视了一眼，兄弟二人如此冲动，都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见父皇没有立即言语，他们心里也是一阵不安，不知是惹恼了圣上还是说服了圣上。

“咳咳，”好半晌，明初皇帝清着嗓子缓缓吐着龙息，“吾儿思量周全，是朕考虑欠佳了。既然如此，此事就此作罢吧。”

被扫了兴致，明初皇帝更无心于这酒席间，他大袖一挥，不满地走出了毓清宫。

季复安的去留，倒让禧善皇后着了难。

“二皇子，这人是你府上带来的，本宫看啊，还是你自己带回府吧。”

她算看出来了，二皇妃这是生妒争宠，才将季复安塞进宫来，后宫里的女人花样比这多了去了了，这点小伎俩不算什么高明之策；而她的儿子，早已经情根深种而不自知。

周显允闻言，心中大悦，开心得很。

可他没想到，还不等自己谢恩，刚刚还是自己盟友的皇兄在此刻却要搅了自己的好事。

“母后三思啊！”这是周明微第一次称呼禧善皇后“母后”，皇后被他这么一喊，心中忍不住地一颤。

“微儿，怎么了？”

周显允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皇兄这是干甚！他看不出来自己心悦季复安吗？

“季姑娘虽然出身低微，但是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若再随二弟归府，恐惹非议。”

她刚刚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却也是有些着急了。季复安不能入宫，更不能嫁入二皇子府，允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不得不为其思量一番。微儿的话提醒了她，人言可畏，她的儿子若真是将季复安带回去，民间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二殿下贪恋女色、二殿下强占民女、二殿下与圣上争女人……

她不敢再往下想，这样的传言只会让允儿立于是非之地，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思至此处，禧善皇后欣慰地点了点头，她真的是没有白疼微儿。

“不会的！”周显允的否定，无力又苍白。

禧善皇后并不理会周显允：“季姑娘，本宫看你甚是伶俐，心里也是欢喜，有意留你在身边，替本宫抄抄佛经什么的，你可愿意？”

“皇后娘娘恩典，姑娘可莫要辜负了。”禧善皇后身边的大丫鬟月茉扬声提醒季复安。

季复安没资格考虑风花雪月的事儿。二皇妃所求，无非是让她离周显允远一些，只要进了宫，什么身份，也不打紧。

“民女谢皇后娘娘恩典。”她毫不犹豫地应下，俯身行着大礼。

周显允拳头握得紧紧的，季复安稍稍偏头，便能看见那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他心里恨透了她。

“好了，本宫也是乏了，大家自便即可。”

月茉扶着禧善皇后离席，季复安名义上已经是凤仪殿的人了，她也只好欠欠身，跟在禧善皇后身边，离开了这被闹得乌烟瘴气的毓清宫。

宫里的两位正主都离席而去，这宴会也没了意思，众人草草进了些吃食，宴席便算结束了。

周显允红着眼睛望着周明微，他不知道周明微为何这般阻拦，只是此刻，他一肚子火气，不知道该找谁撒气，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气消。

“允……”周明微心虚地想解释些什么，但周显允甩开他的手，迈着大步走了。

他也不喊二皇妃，司马晴丰被他晾在一旁，很是尴尬。

“皇兄，若是没什么事，妾身先告退了。”她讪讪地笑了笑，朝周明微行了一礼。

今日的这场闹剧，始作俑者是她，可扪心而论，即便大家都不满意，她也算得偿所愿。除了季复安这个心病，司马晴丰走路都觉得脚下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