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逃生天
果然不出季复安所料,当她的身份被司马济良和盘托出之后,她也被软禁在了这个地方。
她每天看不到什么人,司马济良甚至连个丫鬟都没留给她,她的一切起居都有戴着面具的人来负责。
头顶上开的小窗,用透亮的白玉封顶,季复安勉强可以根据光线的强弱来感知时间的流逝。
今天已经是第六日了,她不知道外头是什么状况。二殿下好了没有,夏琼这丫头又在哪里,传天鼓有没有制成……
她像是在海海人群中突然蒸发了一样,没人发现她不见了,也没人来附近找她。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东西。现下还没到春天,正是料峭的当口,而这密室没有燃炭盆,无窗无门,身上却又不觉得寒冷。
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定在地下。
但不像是司马府的地下。
她偶尔趁守卫不注意,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偷偷探听了。右丞做事缜密,隔音很好,但她凭借超凡的耳力,还是能够听到一丝像是家禽的声音——声音微小,但十分嘈杂,应该不止几只,几十只也不像,要有几百只才行。
她不知道司马济良在京郊有一块农田,只当这是他的基地。至于那群家禽,她就不知道右丞何意了。
“今天右丞大人怎么没来?”前几日,司马济良每天都要亲自来看她,今天竟然没有出现,估计朝堂上有事情要忙。
“公主莫问,属下不知。”
看守的人嘴严得很。
“可……”季复安佯装晕倒。
今日司马济良不在,她便要冒险闯一闯,说不定能逃出生天。
她本长得娇美,平日里端着习惯了,眼神总冷冰冰的,一副无法靠近的样子,现在装晕倒阖了双眼,却倒有些醉日海棠的可怜见儿模样。
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这小小守卫,瞧着季复安晕了,他心里一下就慌了,全然忘记了还有“兵不厌诈”这一说法。
他着急忙慌地出去寻郎中,若是银山公主有什么闪失,司马大人一定饶不了他。
另一个守卫留在原地,不过也慌得紧,季复安偷偷摘下头上的菟丝花簪子,趁着守卫俯身探他气息的时刻,一簪子插进了守卫的脖子。
这簪子还是周显允在青泽买给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替她磨尖了簪柄,才让她不需要用太多力气便能插进守卫的大动脉。
新鲜的血液是有温度的,她手上鲜血淋淋,温温黏黏。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果断至极。可反应过来后,她还是浑身瘫软,往后边缩了缩。
守卫被扎透了喉咙,说不出话,呜呜呀呀也是最后的无力挣扎。双手并用地捂着脖子上那处红色喷泉。可还没一会儿,守卫便轰然倒地,再也动不得。
好在密室隔音甚好,他没有惊到外头的人。
季复安有血晕之症,趁着没有晕过去,她闭上眼睛,挣扎着扶墙站了起来,一边摸一边往外走。
她的心里充满了恐惧,也充满了激动,更充满了希望。
就像鲤鱼跃龙门,只要她能拼尽全力,趁着这次机会逃出去,他就再也不做季复安,也不愿意背负上属于安荷杉的一切。
但这是司马济良亲自设计的密室,哪里是季富安这样一个小女子就能轻松逃出去的。
她还没有找到能打开密室的机关,就听见轰隆一声,外头有人启动了密室的入口处,要进来。
怎么办,怎么办。千钧一发之际,季复安丢下了体面和道德,反身奔了回去。
门打开的一刹那,所有人都惊住了。
季复安哭哭啼啼地缩在墙角。地上横着一具血流成泊的尸体。
“他……他……”季复安的脑袋埋在双膝里,不敢抬头,偶尔抬头也只露出来一双充满着恐惧的眼睛。
“他非礼我!”
银山公主这样的佳人,别说哭泣,就是说话稍稍带点哭腔,就能让面前这群男人心痛不已。她恃宠而骄地撒谎,这群男人就心甘情愿地为她的谎言买单。
听到银山公主被非礼,他们恨不得啐一口地上躺着的男人。
唯有司马济良,看破了这一切。不过他没有揭穿季复安的谎言。而是淡定地让人脱走了地上的尸体。又转脸赏了去找郎中的男子几个大耳光。
他能从安朝的朝廷命官身份里全然而退还做到了宸朝的右丞,就季复安这点伎俩,他都稀得理会。
“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要单独跟公主说。”
“老爷……”世荣害怕司马济良被季复安暗算。
“无妨。”
季复安最怕与司马济良单独对峙。每次跟他博弈完,她都觉得惊险——自己又侥幸熬过了一小关。
“公主,别装了。”
这几天,他着人送进密室好些东西。都说姑娘家喜欢花,他特意从宫里搞了些迎春花,这花还不到花期,寥寥几枝,竟都被他寻了来带给了季复安。
有了这花,密室里馨香恬淡,是安心精神的好地方。如今掺了血液的腥臭味,难闻至极,司马济良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起话来,是需要费心算计,又能省力只说三分满即可。
“为什么不拆穿我。”
“因为不值得。”他躬着身子,谦卑至极,“公主想走,微臣也不会大逆不道将公主圈进在此。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