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青离之谜

已不记得多少次，姜霁梦见自己的哥哥活灵活现地站在自己面前，和小时候一样，耐心教导自己，与自己热切攀谈。

但每每醒来，一切都是空幻，只有眼角思念的热泪。

如今，梦里所见终于照进了现实。

不同的是，眼前的这个姜霖显得有些陌生，神情也甚为冷漠，甚至于看向自己时带着令人心寒的敌意。

“你是谁？”

“我是青离。”

“你为什么不是姜霖？”

姜霁浑身颤抖得厉害，泪水止不住噗噗而落：“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够挣脱你的束缚吗？因为你设的束缚是以‘离空劲’为基，这正是我们兄弟俩从小一起修炼的功法。”

今兮听说过姜霁有个哥哥，但万没想到竟是和自己多次交集的青离。

但这个青离古怪异常，不明是敌是友，修为又是出奇的高，实在不宜亲近。

见素来刚硬的姜霁潸然泪下，青离的脸上依然波澜不惊，冷言道：“姜霖……在我的记忆里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很遗憾，这并不是我的名字。”

如果当年姜霖确已身亡，那么眼前的这个青离很有可能便是其转世，不记得前世的记忆也很正常。

于是樊会向青离掷来一件物事，正是“夙世母石”，并道：“你修为那么高，当能驱用这‘夙世母石’，不妨透过它看看自己前世的记忆，便能知晓一切。如你不是姜霖，便仍旧是我们的敌人。”

他此举也是为了帮姜霁摆脱思念的魔障。

青离不屑地笑了一声，随后又将“夙世母石”扔给今兮：“我对自己的情况已了然，为什么要接受你们的鉴别？今兮兄弟倒是更需要此物来恢复一些重要的记忆。”

樊会冷笑道：“姜师兄，看来这个人并不是姜霖，是我们的敌人，莫被迷惑了心智。”

姜霁仍旧一脸复杂地看着青离：“如果你不是姜霖，那你就是重玉！”

他想到了自己参与“观星试炼”时，曾见到过圣灵王重玉的面貌，和姜霖简直一模一样（见卷一第三十回）。

青离会不顾一切地保护今兮，力战天衣篁蛇，或与此也有关联，毕竟今兮疑似与“战灵王”纪连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是如果青离不是姜霖，为何他能将“沧海战匣”使用得如此娴熟？

青离皱起了眉头，显然已没耐心回答姜霁的问题，一把抓住今兮，笑道：“我在此的任务已经完成，没有工夫再和你们瞎耗，有机会圣都再见。”

“不许走！”姜霁、风间清柔、叶知秋和樊会拼尽全力冲向青离。

可是青离要走，在场四人又如何拦得住？

更何况还有个难对付的幽鼎。

今兮被青离扣住之际，除了视觉和听觉，其他一概无法使用，只能任其摆布，以奇快的速度穿过了栈道尽头的洞口。

现在童小桐已被姜霁收入“紫晶葫芦”中，不知道他会如何做决断。

今兮已无法再左右这些，只能眼睁睁看着姜霁等人呼喊追逐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青离并没有选择原路返回，因为这样会遭遇到“斗姆云顶”的围攻，如果被叶无声盯上，那又得花大力气摆脱，何况自己在与天衣篁蛇对战中已受了伤。

所以在离开“斗姆洞天”后，他硬是凭借自己强大的力量，在地脉中另外开辟出了一条隐蔽的道路，并借助地脉中的波动，径直通向“斗方雎水大陆”。

“青离老哥，从没见你那么怂。不就是一个叶无声，又不是大宗师叶孤云，何必逃到那么远的地方。”幽鼎首先破土而出，看着青离调笑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要把精力花在刀刃上。”青离将今兮靠在一棵大树旁，这才解开他身上的封印。

“不是要带我回圣都吗？你这不是南辕北辙？”今兮知道自己逃不出青离的手掌心，但也不担心对方对自己存歹意，于是问道。

青离道：“回圣都的路又不止‘斗姆云顶’一条，此处的‘圣伦枢’也是极好的选择。”

显然他有自己独特的方式，能在回圣都这件事上另辟蹊径。

“圣伦枢？！”今兮心下大惊，那不是惜泠降临“中黄城”时所在的宗门？她带着“凤凰之眼”回宗门复命，不知近况如何，有没有机会遇上。

“斗方雎水大陆”由七座大山组成，现在三人正处在其中的“天都山”上。

幽鼎找寻方位之际，看见天空中一只头戴金冠，身披彩霞水光的奇鸟疾速掠过，不由惊讶：“竟然是这个大陆的神鸟‘雎灵鸠’，真是稀奇。”

青离笑道：“‘雎灵鸠’出现必有神奇之事发生，我们跟过去看看。”

今兮继续被青离带着疾行，劲风打在脸上端的生疼，唯有苦笑付之。

很快三人便闪入了一片纯白色的密林中，所有的花草树木皆为纯白并闪耀着剔透的圣洁光泽。

顺着密林主道向前了望，能看到一座圆形的白色城堡巍峨屹立。

“‘雎灵鸠’消失在了城堡上方。”幽鼎仰望上空道。

青离环顾四周：“此处正是‘圣伦枢’外围后方的‘圣光林’，也是我们的目的地之一。嘿嘿，且看看白敬丘在玩什么花样。”

他说的白敬丘，正是“圣伦枢”的宗主。

此时，圣伦枢内。

惜泠正沐浴在一片袅袅圣光中，那些光芒都蕴含着诸般奥义和海量的信息，她正在竭力地筛选适合自己的，并进行参悟融合。

“破！”惜泠娇叱一声，弹指迸出一束犀利的圣芒，顿将眼前一块巨大的玉石打得嗡嗡直响，不久，玉石表面闪耀出了层层虹光。

此时，室外传来清脆的鼓掌声，一位风度翩翩的白净男子缓步走入，看着惜泠笑呵呵道：“真是不简单，此次出行你竟然领悟了‘言灵圣息’。适才你的‘圣光指’在‘圣灵璧’上激发出了五重虹光，已能在宗门的圣力梯队中位列上游。”

惜泠起身行礼：“感谢宗主悉心栽培。”

男子正是宗主白敬丘，他走至惜泠跟前道：“听说，你再过一阵就要离开这里了？”

惜泠点头道：“惜泠的家乡在‘天枢圣都’，终是要回去的。此次带‘凤凰之眼’回来救治宗主夫人，是我在此地最后的使命。”

“感谢你救了天心一命。”白敬亭看着惜泠秋泓般的美目，满眼温存，“天心是我重要的女人。而你，亦是我遇到过最特别的一个。”

惜泠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欠身道：“宗主，惜泠已心有所属，先前早已表明心意。但宗主对惜泠的慷慨帮衬，惜泠一定会永远铭记于心。”说罢，怯生生地离开。

“惜泠。”白敬丘叫住惜泠，道，“你之前提过，一直想目睹‘圣心莲华’。如今这个机会已经来了，‘雎灵鸠’已给了我准确信息，不如观完此景再离开如何？”

圣光林内，青离决定在此安营扎寨。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今兮知道自己没有逃跑的机会，那么干脆就从青离口中多套出一些线索，“既然你要与我共图大事，应该愿意回答吧？”

幽鼎瞟了今兮一眼，对青离道：“这小子贼得很，小心上当。”

青离倒不以为意：“这自然没什么问题，但你要拿自己流浪寰宇时的经历与我交换。”

今兮试探性地道：“你连天命都能改，还窥测不到我在流浪寰宇中经历的种种？”

“你流浪的那片寰宇在‘天道’之外。”青离正色道，“所以，我不知道你在这‘天道’外的空间所经历的事情，会否对我的计划有影响。”

确实，目前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可今兮很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意外。

“原来如此。”今兮笑道，“那还是我先提问。打从‘观星试炼’开始，我便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自己走向一条又一条不归路。那只推波助澜的手，是不是你？”

出乎今兮的意料，青离竟摇了摇头：“巧了，我和你一样，也是被那只大手操控的一份子。不过，我和你扮演的角色略有不同。”

“你是受那只大手的命令，来改变‘天命’？”今兮追问道。

“是重归天命。”青离的回答再次出乎今兮的意料，“我只是在还原天命本该有的样子，这也是天道演变至今的必经之路。”

今兮知道这个问题问不出想要的答案，又提问道：“承接姜霁的问题，你和姜霖、重玉到底有没有关系？”

青离反问道：“那你觉得，你和纪连城有没有关系？”

今兮陷入了沉默。

目前为止，除了左青瑶曾直接点出过自己与纪连城存在关联，而其他人，包括轩辕化极等都未曾明言。

就像当年萧无炎指责自己是祸乱“观星试炼”的罪魁祸首一样，理由只是“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巧合”。

但再怎样言辞凿凿，也只是有力的猜测罢了。

青离见今兮沉默深思，又继续道：“在我的脑海里确实有关于重玉和姜霖的记忆碎片，虽然我目前还不清楚自己和他们有无关联，但有一点能够确定，这些记忆碎片并不属于我。”

今兮取出“夙世母石”，又问道：“那为什么你不透过此石看看？”

青离摇了摇头：“我说我没有任何的前世，你信吗？”

这个回答是今兮听到现在最为震惊的一个，毕竟转世轮回是最寻常的生死循环。

这个青离到底是怎样的生灵？自己会否和他一样？

见今兮再次沉默，青离笑道：“该我提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