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无垢琉璃

只见眼前的这僧人面相慈善，仪态庄严，肤呈蓝色，金发肉髻，耳垂及肩。

左手捧金色佛钵，右手攒动着一团琉璃莲瓣。

端坐于莲花宝台，声音极致清澈。

“贫僧乃‘药师佛’，特来领教施主高招。”

“药师佛？东方净琉璃世界之教主？！”钟离轩万分震惊，想着千面佛还真是能得罪人。

至少肯定把所有的大佛得罪了个遍，现在都算在了自己头上。

之前的魔佛与之比起来，完全只能算作是糟粕了。

腾根已吸收完所有的“养料”，向着药师佛挑衅咆哮。

药师佛眉目一展，对方所有进袭皆顿在门外，片缕不沾身。

“东方净琉璃世界是极乐净土，所以药师佛拥有的是‘无垢琉璃之躯’，可以杜绝所有的俗尘。”

钟离轩意识到腾根再强也伤不到对方，必须以特殊的攻伐对之。

于是先将腾根收回，笑道，“在下哪是大师的对手？药师佛至善至真，普度众生，当不会与我这晚辈为难吧？”

对方绝非易与，故不想贸然出手。

药师佛的一双手如璞玉般洁白无瑕，琉璃莲瓣不断交织成晦涩难懂的图案，他一边看着莲瓣飞舞一边道：“千面佛可是已回到这世间了？”

钟离轩自然不会说出实情，便糊弄道：“他的力核已传承给我，自然早就不在于世。还请大师能放下当年成见，更没必要和我这晚辈一般见识。”

“你可不是一般的晚辈。”

药师佛看向钟离轩的目光突然犀利起来，“如果让一个拥有天命之躯的人尽数掌握千面佛的功法，佛国因此再度崛起，这世间的佛法正统便真要毁灭了。而且，贫僧有义务惩戒一下乱打诳语之徒！”

说罢，右手中的莲瓣夺目一灿，滔天清灭之力喷发而出。

慈眉善目的药师佛，出手凌厉毫不犹豫。

俨然把钟离轩当做了恶人，欲除之而后快。

在无垢圣僧的眼中，岂能容下任何的“污垢”？

于是钟离轩收敛所有的九幽之意和相关的法宝，甚至“幽冥神铁”都不敢动用，因为这些在对方眼中皆是邪秽。

随后以单纯的力核之本，加上天命之躯的道蕴，掀起万丈箴言，与对方莲瓣激烈交汇。

一花一世界，一瓣一春秋。

虽然莲瓣的数量远低于钟离轩的箴言之潮，气势上如蚍蜉撼树。

但实际上每片莲瓣内皆是蕴含博大，瞬间便将钟离轩的攻势撕碎侵吞。

直激得钟离轩力核不安震动，本能地向后撤闪。

药师佛自然不会给钟离轩喘息的余地，莲瓣疾速聚合成一朵琉璃之莲，顿将钟离轩镇得动弹不得。

钟离轩身魂俱骇，他看到琉璃之莲降下两道光芒，如同触手般爬上自己的身躯，欲将自己破开，并一举毁灭“千面佛胆”。

“只要有这力核存在，千面佛便有机会东山再起。今日，贫僧便将这业果掐灭。”

药师佛手成拈花之状，缠住钟离轩的两道光芒顿时犀利起来。

钟离轩感到剧痛锥心，但好在自己及时成就了天命之躯，其强度还真不是能够被轻易破坏的。

而且即便处于劣势的钟离轩也不会选择坐以待毙，暗暗以“天命神纹”分析着药师佛的特质，思忖道：“这无垢琉璃之躯，竟在天命方面亦是完美无瑕！不对，他当年既然被千面佛打败过，当有破绽才是。”

就在这时，琉璃之莲在钟离轩的身躯上攻破了一个细孔。

虽然极细极小，但光芒能够透射进去一丝，瞬间直取力核。

“千面佛胆”震动得厉害，似吃痛，又似在极力抗拒，最终还是被这道强势的光芒刺穿。

钟离轩感到天昏地暗，可与此同时，力核深处传来了一股古老而浩瀚的禅意，他脑海中跟着出现了千面佛的身影，一番演绎惊彩展开。

毕竟是伴随自己多年的力核，钟离轩瞬间心领神会，双眼跟着迸出浩汤佛光。

“佛海无量！”

钟离轩在关键时刻领悟了“大无量咒”中暗藏的攻伐玄罡，庄严金晕震荡不休，阻住了光芒的进一步肆虐，并将其消解。

随后看向那朵琉璃之莲，还以笑言道，“当年，重伤你的就是这一招吧？”

佛威如海，天地无量。

钟离轩这一手着实气象万千，逼散光芒后，尽数轰在琉璃之莲上，再次将其打成漫天碎瓣。

随后从莲瓣的空隙处趁虚而入，一个斗大的“卍”字自狂潮中大起，印向药师佛。

药师佛被对方这手触及痛处，但依旧波澜不惊，拈花之手向着群瓣隔空一点。

一幕巨莲之影再起，结结实实地将钟离轩的“卍”字承接而住。

随后脸上浮起一层璀璨的琉璃色泽，沉呼一声：“雷音法海！”

天地响起无尽梵唱，直引得钟离轩灵魂炸动，于是疾运“大无量咒”护体。

随后看到巨莲之影中涌出滚滚庄严雷芒，瞬时成海，向着自己的无量佛海恣肆霹雳。

无尽炸裂中，无数佛影在暴乱中林立，骤成一个金刚大阵。

而钟离轩这边亦立起一道孤影，但大有一夫当关之势，正是千面佛。

“终于又见面了，虽然不是本尊。”

看到这个当年给自己带来极大创伤的故人，药师佛仍旧能保持该有的淡定，足见涵养极高。

只见其眉宇亮起一道细芒，雷音法海暴虐更甚，群佛齐声高呼。

玄奥结印大起，合力暴发出万镇玄罡。

这孤影算是千面佛的一道意识体。

此时钟离轩将自身与孤影融合，脑海中顿时禅意大开。

看向对方时，眼神中亦多了一丝睥睨之光，随后再次施展“佛海无量”。

但此时除了力量大增，更多了一种敢于抗天撼地的威仪。

双方再度冲撞，整个千佛之光空间内的气机都被卷动起来。

这个场面对药师佛来说何等眼熟，当年千面佛便是这样力战群佛而不倒。

如今，对方虽然只是一道意识体，但钟离轩与之高度相融。

加上融入天命之威，仍然让自己内心产生了一丝畏惧的涟漪。

“千面佛大势已去，贫僧才是佛门正统，怕他作甚！”

药师佛暗笑自己惊弓之鸟，顿时雷音法海泛滥成无尽业火，以一道深漩之势将对方灭罗其中。

孤影怒目圆睁，直视药师佛，又没来由地令其不寒而栗。

只见一只巨大的佛手参天而起，几番怒拍之下，竟将对方的业火扑灭。

随后一道威仪化作致命锐芒，乘着无量佛海，切开雷音法海，直逼药师佛。

药师佛大骇，平静的佛心终于产生了一丝动摇，急忙汇聚琉璃莲瓣疯狂抵御。

孤影释放的这道锐芒非同凡响，将莲瓣摧残得黯淡无华。

无奈之下，药师佛唯有引爆其中的大部分莲瓣，这才堪堪将威胁消弭。

双方“海域”退散，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

药师佛勃怒而笑：“看来贫僧所说没错，千面佛终是一个不得不除的祸根。既然如此，便让你见识下净琉璃世界的无上禅意！”

钟离轩自然不会被对方的气势压倒，反笑道：“你动怒了，琉璃之躯赋予你的无暇状态已被打破，你注定要再败一次。”

药师佛不再多言，动用了左手的金色佛钵。

只见钵身刻有十二幅图腾，正是代表其“十二愿法”，其中亦饱含世间万般灾难和苦难。

金钵脱手而出，十二道各异光芒交汇成一束超尘绝伦的琉璃净华。

对方此番出手不再是单纯的磨灭，而是一种圆融，欲将钟离轩化作琉璃净华的一部分，并带回自己的国土。

看穿了这层心思，钟离轩不有嘲笑：“非但动了怒意，还有了贪念，所谓药师佛也不过如此。”

药师佛的攻伐已动用了净琉璃世界的元气，非钟离轩能够抵御。

但好在对方已暴露破绽，并已被钟离轩通过“天命神纹”窥得破解之法。

此时，钟离轩依然与孤影是融合状态，一股特殊的禅意酝酿而生。

说特殊，是因为这禅意不属于所谓的佛门正宗，是千面佛自行体悟而得。

并且钟离轩已将针对于药师佛的天命之力融于其中，双手合十间大放异彩，朗声喝道：“佛本无心！”

曾在对战幽鼎时，钟离轩用过此招。

但当时过于浅层，而此时展现而出的，竟是与佛门背道而驰的一种禅意，凌厉无端。

谁说佛门的背后便没有禅意？

这便是千面佛剑走偏锋的关键。

佛门将与自己背道而驰的均视为异类或邪煞，但其中亦沉淀着每一种禅意淬炼而出后，所摒弃的杂念。

千面佛正是收集了这些被佛门遗弃的“糟粕”，化成了一种“精华”。

琉璃净华，凝聚世间至洁之力，唯有惜泠所在圣族的力量能与之媲美，其光芒更是强烈到无法直视。

但钟离轩此时释放而出的佛光，更是另一个极端的耀眼，大有与对方争锋之势。

双方再次交汇，琉璃净华中竟喷溅出异样的乱芒。

“自古没有天生的佛灵，皆是从凡尘中渡化而来。所谓摒弃俗尘，不过是种定力罢了。让我看看，药师佛是否真的超凡入圣。”

钟离轩说着，佛光已渗透进对方的攻伐中，令原本澄澈无比的琉璃净华层层晕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