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洪息之井

影灵天地。

乍看之下，和寻常的城市并无差别，但城中空无一人。

阴吹雪本以为会进入一个类似于仙府洞天的地方，能够大肆搜罗一番。

没想到竟是一座看起来毫无头绪的庞然大城。

倒是和“太一山”上的众城有的一拼。

但今兮并不这么认为，他记得槐施和冰之天女洞开这方天地时，是一个万影朝宗的世界。

显然“影”是这个世界的主元素。

所以如果要在这里找到核心的传承之地，也必须从“影”入手才行。

正寻思着从哪里开始找线索，阴吹雪似乎对周遭的环境很是敏感，不久身上已晕出一层影华。

今兮瞧了大吃一惊道：“你真的是‘影子’？！”

阴吹雪似被触及到了某个痛处，动怒道：“你胡说什么！”

喝罢，向今兮轰来一掌。

可犀利掌气在接近对方身前时，化作缕缕影流消散。

“这……”阴吹雪看着眼前一幕不住摇头，身体开始颤抖起来，随后一脸仓惶地环顾四周，自语道，“这里是我的家。不！这里怎么可能是我的家？不可能——”

说着，沿着主城大道疾奔而去。

今兮急忙跟上。

阴吹雪这一路狂奔着实用上了狠劲。

失去“空间跨越”的今兮追得甚是吃力，幸得在自己气力不继时，对方停了下来。

随后发现自己奔进了一座古宅的庭院中。

而阴吹雪正趴在一口古井上，看着自己井水中的倒影。

“吹雪兄，你还好吧？”看着对方突然失态，今兮一时不敢接近。

阴吹雪没有接话，看着井内甚是入迷，似乎没有任何事情都能打扰于他。

今兮试探性地伸出手指触碰阴吹雪，对方轻微震动了一下，随后竟化作团团疏影，投入了井中。

空气突然安静，整个院子亦透着诡异。

今兮不敢去观察那口井，并非是害怕，而是不愿自投罗网。

可周遭却在此时自主发生着变化。

所有的墙面、立柱、天顶、家具皆附上黑影，而后随之消失一空。

只留下那口孤井，如同一萍始终睁着的眼眸，直视苍天。

此时，整个大城都在滂沱影潮的包围中，一个新的空间形态正在其中悄然孕育。

今兮正看着包围圈不住缩小。

而这些黑影中的力量极其复杂，有点类似于“空间海”的威力，今兮不敢轻易与之接触。

于是今兮干脆盘膝坐下，进入“忘我之境”，任凭万千影动于周遭拂掠。

整个大城在此时焕然一新，自身所处的宅院跟着变成了一方重影幻幻的奇异空间。

唯有那口井安好如故。

今兮意识到自己已处在“影”的原始世界中。

而这些“影”似乎可以作为墨，用类似于“画心林”内的描绘手法来进行勾勒。

虽然今兮没有在“画心林”修行过，但毕竟目睹过尚丹辰的绝世丹青手法。

加上自己从小对书画有所涉猎，当能以“影”绘出心中所想。

在无法亲手触碰的情况下，今兮发动“空痕意念”，以金线为笔，探入重影朦胧之中。

“我要见‘双宿川’的雏形。”

今兮意念一动，金线引着重影游走，后令所有影华疾旋，纷纷汇入那口井中。

寂静不过片刻，澎湃影流又从中喷泻而出，向周遭渲染开来。

随后今兮发现自己身处于峡谷之中，不变的还是那口井安然原处。

“看来‘影’所有的变化和塑造，都和这口井有关。”此时今兮看向那口井，竟感觉有些熟悉，随后悚然一惊，大呼道，“这不是‘轮回之井’吗？”

但转念一想绝无可能，难道是“轮回之井”的另影？

“除了生灵，法宝物件也可以有另影的吗？”今兮想到这重，愈发不敢靠近这口井了。

此时，今兮感到峡谷的地脉中传来蠕动，不禁暗笑：“现在‘影灵天地’的正式入口还没开，除了我，这里还能有谁？你弄出那么大动静，生怕我逮不到你？”

于是空间中闪出一条熟悉的金线，正是今兮适才勾勒所用。

此时潜入地脉疾速追击，很快便缠上了那蠕动的来源。

今兮锁定目标道：“吹雪兄，我还以为你遇难了。正准备伤心，没想到你在暗自吃独食啊。”

之前阴吹雪化作影流投入井中，看似中了陷阱，实则是他不惜犯险深入重影深处，以求从源头率先获得槐施的传承之力。

但这些都逃不过“狡猾”的今兮，金线猝不及防地缠锁，凭阴吹雪的实力竟挣脱不得！

“放开我！虽然我杀不了你，但折磨你的方法千千万万，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阴吹雪向金线汹涌震荡，但仍旧无法将其崩断。

今兮一脚踩在阴吹雪所处地脉的上方道：“如我所料不错，你就是由这些‘影’创造出来的吧？身为‘影’，你深受其副作用所害，难逃噩梦缠身。所以，此次你既想获得传承，也想借此解除梦魇，我说的没错吧？”

阴吹雪咬牙切齿，杀今兮之心更甚。

今兮继续道：“而我之所以能来此，正是用我的意念搅动了‘影’的秩序，所以从一定程度上，我借用了空间之力束缚你。身为‘影’的产物，你自然受制其中，逃脱不得了。”

“你待如何？”知道用强无效，阴吹雪只能先沉下心来。

“告诉我，你在地脉中找什么，目前有什么收获。”今兮决定“欺压”到底，“放心，有我的帮助，你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阴吹雪此时感觉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完全被对方捏在手掌心，只能先和盘托出道：“那口井名为‘洪息之井’，可以理解为是整个‘影灵天地’的力量枢纽。而这地脉之中藏着一种‘地影石’，乃常年‘洪息’之下的结晶，是获得传承的必要之物。”

感觉阴吹雪欲言又止，今兮驱动金线又缠紧了一分：“继续说。”

阴吹雪强压怒气道：“前朝覆灭后，槐施不知所踪，很多人都说他并未死去，而是选择了与那个时代一起沉睡。而‘地影石’中会有时代烙印，但极难找寻。目前为止，我只找到一颗能够助长修行的‘地影石’而已。”

“你修为那么高，应该不需要这块石头吧？”今兮说着，已将阴吹雪从地底“拔”出，随后趁势将其身上的“地影石”夺了过来。

只见这石头呈青灰色半透明，石内能看到一抹流影不住盘旋，不知是否为生灵。

可下一瞬，石内的流影突然消失，并神不知鬼不觉地缠上了今兮的灵魂，一股源自噩梦的黑暗窒息之感扼上咽喉。

看着今兮脸上表情的变化，阴吹雪大笑起来：“真是不好意思，我得到的是一块‘噩运之石’，连我都抵挡不住它的附身之势，更何况你是在无防备之下。真是要感谢你，帮我承受了一个大麻烦。”

今兮眉头紧皱，整个人身不由己地委顿下去。

阴吹雪上前一把将今兮制住，狞笑道：“放心吧，你只要你听我指挥，我有办法解除‘噩运之石’的禁锢。如若再敢耍什么花样，我便只能看着你被噩运吞噬了。”

随后，阴吹雪将今兮提至“洪息之井”旁。

感受着井口不住喷薄的影流，今兮提防着对方的行动。

如果被推入井中，必然九死一生。

果然听阴吹雪道：“我在地脉中发现诸多要道被堵塞，必须以井中产生的‘洪息’来疏通。至于如何将‘洪息’引入地脉，便交给你了。”

“等等！”今兮试图拖延时间，看看能否暂时先将这“噩运”压制住，再寻隙逃脱对方的控制。

可还不待自己说些什么，阴吹雪已推来阴险一掌，将自己带入井中。

“如果我真是你的影子，那把你除了，我不是就能够自由了？哈哈哈——”

阴吹雪见今兮被重重影华吞没，这才放心地潜入峡谷深处。

深不见底的井道内，今兮真实感受到了这“影”的力量为何。

它黑暗、虚无、沉寂，但又千变万化，游走于生灭之间。

今兮置身其中，看到一双双宛若大手的影潮向着自己无情碾压，狂暴的震荡之感令自己几番欲死。

虽然痛苦，但今兮发现并不致命，似乎自身有一股专门的力量在抗衡着外界强大的侵袭，猛然醒悟：“是那‘噩运’！”

毕竟是“洪息”的精华产物，虽然是“噩运”，但亦属于一种极端霸道的力量，反而成了自己抵御致命灭伐的有力防护。

“既然如此，我便顺着阴吹雪的心意，将‘洪息’引入地脉。”

今兮已有计较，一边以“太乙神木痕”削弱着身上的疼痛，一边不住游走，不断吸引着周遭影潮向自身汇聚。

就这样一路下探，终于抵达了一处可以通往地脉的入口。

“咳——”

今兮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后狠道：“阴吹雪，想阴我？马上就让你付出代价！”

说着，闪进入口，“洪息”跟着轰隆奔汇，在地脉之中肆虐开来。

今兮闭眼总览地脉全貌，发现一处堵塞极其严重，几条“洪息”汇聚过去，冲势相当惊人，可依然未将其疏通。

“就这了！”今兮向着目标闪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