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深林寂碑

“姬皇林”共有四守护，飞卢实力居末，但在整个众神堂已处上游。他也不参与“众神榜”，属于榜外高“神”。

见苏漫城开天一斧斩来，飞卢竟直接伸出两指，于狂锋中夹住了对方的斧刃！

万般杀戮不近身，飞卢清喝一声，神罚之力透入斧身，直击对方。

苏漫城亦神力暴长，斧中怒绽出星漩天火，与来势神罚推碾磨砺，最终双方在一声狂暴的撕裂中纷纷退开。

“你这‘一指天罚’愈发炉火纯青了。拿出更厉害的手段，输给我可就丢了脸面了。”

苏漫城表情依旧慵懒，斧于周身疾旋如电，“漫神性”随之大开，锋刃上神华激荡，再次向着对方浩荡斩下。

“漫宇究天斩！”

在今兮的印象中，苏漫城的攻伐素来轻松随意，正反应了一个“漫”字，没想到他的神性亦出于这个核心。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斧，却蕴含雄浑无双的大道伟力。

飞卢眼睛微眯，依然伸出破天惊神的一指，神罚之意愈发浓烈，于指尖激出一道惩戒天泽，与苏漫城再度狰狞交锋。

快到不可思议的轰炸，凭今兮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一团缭乱的混沌，双方轰并的破坏力足以摧毁十余星辰，幸得密树环绕，将这番恐怖力量承担消解。

最终还是飞卢顶开了苏漫城的斧势，指芒沸沸湍湍，直点对方神性所在。

就在这时，飞卢感到一股凝滞之力，竟将自己的进势硬生拖住。

今兮紧紧盯着飞卢，右瞳光芒闪烁不息，冲着对方喝道：“神瞳术，妖绝人寰！”

在飞卢看来，今兮任何的攻伐对他来说都如同挠痒，但注意到对方的“界动天瞳”时，他的想法便发生了变化，怒道：“这小子还传承了剪瞳的妖瞳，真是邪到了极点！”

见对方正在挣脱自己设下的瞳界，今兮感到右瞳剧痛，毕竟凭他现在的实力要困住一个高阶神灵，是痴心妄想，他不过是在为苏漫城争取机会而已。

妖异的瞳芒如暴雨梨花，向着飞卢疯狂切割。

但飞卢毫发无伤，怒目之间便将攻势瓦解，后瞳界粉碎。

苏漫城的一斧亦在此时无缝衔接，将飞卢指中的天罚之势斩灭。

“走！”

苏漫城没把握击败对方，于是见好就收，拉着今兮便往密林更深处逃遁而去。

飞卢紧追不舍，耿直的他已做好要将二人押上众神堂最大刑场的准备。

但苏漫城更加狡猾，一路迂回拉锯，最终躲进一处禁地。

“该死！”

出于敬畏，飞卢被迫止步，双眼如要喷出火来，“禁地内恶神林立，不接受我公正的判罚，便只有惨死其中了。”

前方黑雾腾腾，苏漫城意识到对方不再追来，便及时止步。

“第一次看你对敌时这般奔逃。”

今兮故意“嘲笑”了一句，看向前方黑雾道，“前方未知的凶神恶煞，只怕不会比飞卢好对付。”

苏漫城点头道：“确实。但我有个法子，可以兵不血刃地通过前方。”

随后苏漫城指出原来巧情的道场就在附近，如能将其残留的至洁至圣之力引来此处，便能将恶煞暂时压制。

这确实目前最好的计较。

今兮曾拥有过“河洛川御”，见识过“太初图腾”，领悟过“太初之力”。

虽然这些现在都给了惜泠，但自己对此的感知意识还在。

于是今兮尝试着与那古老的道场沟通，脑海中渐渐升起一团圣光。

“太一斗转，初见神仑。”

这是今兮当年对于“太初”的所悟，此时再度施展出来，仿佛自己伸出一只无形之手，试图去触碰那团圣光。

一道极强的排斥之力汹涌而来，直震得今兮五内大乱，鲜血狂喷下急忙撤手，惊出一身冷汗道：“是了，我现在魔气那么重，一定也逃不过洛神的眼睛，岂会让我接近她。”

即便自己有“太初”的底子，但也触到了对方的底线。

“一定能够沟通的。”

今兮不放弃，将神魂之力都贯入“战尊梵印”中，赤华惊湍中，尽可能让纪连城的形象具象起来。

可当年纪连城只是和甘默葳有情缘，不见得能够让洛神动容，眼下唯有全力一试。

古老道场那边，依然波澜不惊。

“用‘界动天瞳’试试。毕竟当年，剪瞳和巧情是好姐妹。”

苏漫城建议道。

“好！”

今兮将瞳力凝聚成一道“空痕意念”投向道场，触到那层排斥之力时，成功地皱起一丝微澜，于是他源源不断地释放瞳力。

圣芒终于波动起来，在今兮的脑海中呈现出巧情的形象，他立刻躬身行礼道：“洛神大人，惊扰之处还请海涵。”

洛神微笑不言，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这道意志太过薄弱的原因。

今兮继续道：“修真界受‘归墟’天命的影响，已然沉寂，所有生机未卜，在下一直在努力寻找转机。还请洛神大人能够出手，帮忙镇压一下眼前的凶煞。”

如果眼前的洛神意志真的如此虚弱，只怕亦无出手的力气。

苏漫城亦与洛神沟通道：“巧情，这一别已是千年。我不为当年帮助战神和魔徒而后悔，相信你也不会为自己当年所为而悔恨。不如再倔强一把，支持我们走下去如何？”

这时，今兮看到脑海中的那团圣光倏地散开，后出现在眼前黑气的上方。

无声波动下，实则进行了极为激烈的镇压，最终令其稀薄。

“感谢洛神大人！”

今兮再度躬身致谢。

随后一个柔美的声音传入耳中：“剪瞳选你，夜选你，今霄选你，我相信有天意宿命，亦有你得天独厚的优势和机缘。我这里留有一物，你拿去吧，或许对你有帮助。”

对方说的今霄，正是今昨非在众神堂的那个前世。

今兮大惊，因为他从中读出了另一层意思，难道在夜和今霄这一层，已冥冥之中选了自己？

也就是说，是他们间接地帮后来的纪连城和今昨非做了决定！

“今兮定不负所托！”

万千思绪，今兮最终汇成一句。

“禁地深处当有一条暗道，可通往洛神的古道场，走吧。”

苏漫城在前开路，黑气被绝对压制之下，最终安然地走过了这片凶地。

紧接着，环境变得更加阴沉和压抑，今兮不禁紧握长棍，虽然这里随时会出现的各种危险，都非自己能敌，但绝不坐以待毙。

一路提心吊胆，却见前方风烟尽处立着一座孤独的石碑。

今兮目光何等敏锐，看到碑上赫然刻着“缅战神，夜”四个大字，大觉不可思议：“这是皇林，立碑都会经过轩辕老儿的准许吧。轩辕老儿那么恨夜，为何还给他立碑？”

“我认为是害怕。”

显然此地就是苏漫城的目的地，他走至石碑前，下跪叩首，后道，“毕竟夜当年在众神堂的地位太高，自身实力太强，轩辕老儿处理他是心虚的。就算是神，身居高处，也会有陨落的惧意。”

石碑不染纤尘，若亘古不朽。

但置身深林，终会被人遗忘。但此时，始终记挂之人出现，苏漫城轻轻触摸着石碑，伤感道：“夜，你的神殿我已去过，已拿走你的传承之物。若你还有所托，请告诉我。”

今兮顿时感到气机不对，随后看到周遭树木迎风乱舞，仿佛有无数不明乱灵集聚过来。

石碑随之颤动，一具灰霾笼罩的身影冉冉而出。

“夜？”

苏漫城看这身影样貌，能识得对方身份，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夜手中长枪怒鸣，指向苏漫城道：“谁让你动‘战神殿’的东西？你如此不守规矩，当被摧毁神骨，永断轮回！”

“这不是夜，是轩辕老儿利用夜最后的一些意志，炮制成的一具守墓之灵！”

苏漫城愤恨轩辕鸿羽的行为，但又不舍得对眼前这具身影出手。

“我来对付他。”

今兮怕苏漫城因心有顾忌而吃亏，于是主动站出来，“我以‘大无量咒’和九幽之意超度他看看，或许能够将原有的意志唤醒。”

那身影挺枪暴刺过来，今兮盘膝坐地，巨大金灿的“卍”字箴言罩向对方，后万佛之光在其周身列成超度大阵。

“呃——”

那身影不住扭曲，但及时控制住自己，向着周遭佛光野蛮突破。

今兮及时在大阵中注入澎湃冥炎，自从得到了幽鼎的遗赠后，他的九幽之意已达圆满巅峰。

可即便是个守墓之灵，亦有神灵之姿，终在佛法和九幽的奇妙交融中破阵而出。

同时，苏漫城发现今兮的超度之法令对方暴露出了一大破绽，立刻心有计较，战斧于虚空摩擦出一道夺目光焰，斩向目标。

那身影面露狰狞，满是杀意，哪有夜当年的战神风采？

见苏漫城气势汹汹而来，长枪咆哮如恶龙，卷起万般破败凶意迎上。

今兮被双方凶悍的波动震得节节后退，但目光不离那身影半分，手中长棍已蘸满浓郁的玄冥之潮，配合着苏漫城一斧，打出精妙的助攻。

“大梵入幽！”

这是出自幽鼎“冥神道”中的绝招，钟离轩并不具备神性，无法将威势尽显，但其中的意蕴已展现十足。

无尽撕裂暴蛮纠缠，双方之间訇然爆开一朵萧瑟熊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