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别管他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郭隐书转身，用身体挡在了赵虎妞的身前，

没有任何犹豫的。

赵二蛋从前面来，赵小甲和赵守元往后面来，

赵虎妞看见挡在自己面前，紧闭着双眼的郭隐书，皱了皱眉头。她将兔子从双手怀抱转移到左手单抱，右手揽住了郭隐书的腰，随后将他往身边一带；右腿向后踢，正正踹在了扑来的赵小甲的小腹上，少年往后一跌，连带着在他身后的赵守元都跟着摔倒在了地上，

而面前方位，被带开的郭隐书已经将前防让开，

前防大空，

如同一头小黑熊一般的赵二蛋眼看快扑到赵虎妞的身上，少女左手兔子右手郭隐书，向后转了一圈后再次朝前踢出右腿，

比踹赵小甲还大的脚力，狠狠踢在了赵二蛋的身上。

郭隐书吃惊地张大了嘴，

他看着对于自己来说几乎是不可战胜的赵二蛋跌坐在地上，手捂着肚子发出惨叫，

赵虎妞收腿，右脚脚尖还轻轻地在地上点了一下。

赵二蛋，赵小甲和赵守元三人体型不知道比赵虎妞高大上多少，就是同为男性的郭隐书在他们面前，看上去也是瘦弱的不堪多视，

但论起战斗经验，

就是百个千个赵二蛋赵小甲加起来，也比不上赵虎妞一根手指头。

她杀过人的，

杀过恶人，

还不止一个。

师父告诉过她，世间善与恶本没有泾渭之分，那该如何判断要杀的人是不是恶人呢？

只要你觉得他是恶人当杀，便当杀，

师父说这句话的时候，恰好饮光了一整坛师叔的烧酒。

当然，面前这三个家伙还是孩子，赵虎妞虽然无比厌烦他们这种所作所为，但也不意味着她会做出更加沉重的惩罚，

不过，一点儿小小的教训，是肯定免不了的。

“如果我是你们，最起码应该知道收敛，”

赵虎妞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松开了揽着郭隐书的手。郭隐书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被赵虎妞搂着，面皮顿时变得通红。

忽略依旧坐在地上仇恨地看着自己的赵二蛋，赵虎妞重新用双手抱起兔子，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听见门推开的声音，赵兰拿着锅铲走出厨房，张口就骂：

“臭小子！怎么磨蹭到现在才回来？又跑哪儿去野去了！”

这话刚骂出口，看见艰难扶着墙壁进来的赵二蛋，把锅铲一丢，慌张地朝着孙子奔了过去。

“哎哟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快和奶奶说！我的小祖宗诶......是谁？！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我非得去杀了他才行啊！——”

赵兰抱着赵二蛋又哭又嚎，赵二蛋却一把把她推开了，

“还有谁，还能有谁！不就是你那个亲亲的孙女！你能去把她杀了？你能去把她杀了！上次叫你去和她要个鸡蛋你都要不来！你还说是我奶奶呢！

就是你这么纵她，纵的她越来越不得了了！你看看她把我打的，你看看啊！”

赵二蛋说着额撩开了衣服，肚子上竟然有个隐隐的青红的印子，赵兰只看这么一眼就差点儿昏了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翻着眼白，一边哭诉一边骂一边抬手拍着赵二蛋的背，

那口中的振振有词竟听着唱歌似的，从赵家的老祖宗一直唱到赵二蛋死去的爹。

院中吵吵闹闹，喧腾声附近几乎家家户户都能听见。

赵邨武被猛烈响起的敲门声吓了一跳，会这样子敲他们家门的没有别人，一定是他又畏又惧的母亲赵兰。他赶忙站起身，想在赵兰骂出口之前将门打开，谁成想赵虎妞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抬手制止了自己父亲的动作。

“乖乖，你奶奶这会儿正在外面敲门呢，”

“我知道是奶奶，”

“那爹现在先去开门让她进来......”

“爹，就先别让奶奶进来吧。”

“咦这是为何啊？”

赵虎妞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爹你知道奶奶为什么来吗？”

“这，这爹不知道，约莫是有什么的事情吧？”

“确实是有事，但不是什么好事。只因方才我揍了那赵二蛋一顿，所以奶奶这会儿过来，怕是要公道来了的。”

少女不紧不慢地说道。

听赵虎妞这么一说赵邨武愈发惊慌起来，

“你，你这孩子，怎么又和你堂哥打架了？人现在怎么样了？打伤了没有？”

“伤是肯定不伤的，就是身上有些小破皮罢了。”

“哎哎哎，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你最近怎么总和他打架？”

“我并非平白无故地打他，因为......”赵虎妞将路上遇到赵二蛋欺压郭隐书的事情细细同赵邨武说了一遍，赵邨武听完表情有些奇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才听到他弱弱地来了一句：

“那，那你也不能打他啊......”

“爹，你莫不然是完全没听女儿讲话？若不是他们先要打我，我难道会先动手不成？他叫着另外两人要一起打我，难道女儿还不能还手了？”

“这，这......”

赵邨武支支吾吾，

“那，那现在如何，你打了二儿，你奶奶肯定要闹的。这会儿正在外面拍门眼看就要骂了，你又不让爹开门......”

“既然要骂，叫她骂便是了。”

赵虎妞回道：

“等奶奶骂累了，自然就回家去了。”

“要是叫邻居的人听见......”

“听就听了有什么打紧？”少女瞟了赵邨武一眼，“奶奶隔三岔五便来家门口骂一次，想必左邻右舍早都听习惯了。骂的都不觉得丢人，咱们有什么好丢人的？”

说完她就往屋内走，临行前还特别嘱托了一句，

“别给奶奶开门，等她骂够了就走了。”

看着自己女儿的身影消失在屋内，赵邨武不安的眼神看看门口，又看看赵虎妞的门前，最终他还是选择放弃了与自己有一门之隔的恐怖的母亲，

回到了屋内锁好房门，假装听不见大门外的叫骂声。

虽然赵虎妞知道赵兰肯定会骂累的，但是没想到她这个年纪竟然还能用高声喊叫那么久，从太阳高挂的正午一直到太阳快落山，

老太婆才哑着嗓子，心有不甘地回到了自家。

尽管嗓子哑了，但赵兰的口中仍旧骂骂咧咧，她推开门，看见赵二蛋已经坐在院子里吃着晚饭了，

“怎么样？”

瞧见赵兰进门，赵二蛋看了过去；看见赵兰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颓然之色，他顿时拉下脸来，将手中的碗筷往桌上狠狠一摔，

“我就知道！你又能拿那小杂种有什么办法，全都是嘴上说说！要让你帮我出气，还不如我自己去！”

说完赵二蛋起身，甩手进屋。被自己亲孙子这么对待，赵兰刚出口想骂，嗓子哑着却只能发出“哈，哈”的气声，

她怒气冲冲地走到桌前，看见桌上的碗俱已空了，赵兰愈发气，

但没法，只能自己进厨房去做自己的晚饭去了。

赵虎妞出来解手的时候差点被院子里的小兔子吓了一跳，

回家的时候她随手将兔子往院子里一丢就没管了，打完坐，兔子的事情就被她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这会子一出门，瞧见窝在自己屋门前一抹雪白的影子，她还以为是什么人在门口放的陷阱，正要出手拍飞的瞬间，才想起来自己抱回了一只兔子。

“你这小东西，”

她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句，弯下腰，两根手指顺着兔子的脊背轻轻抚摸。

这还是赵虎妞第一次这么亲近某种动物，

从前维龙山上除了猴群，便是诸如野猪蟒蛇一类的凶物，莫说亲近了，光碰面便是要以命相搏的凶险。

至于那些猴群，

虽不常主动伤人，但猴性也相当顽劣，师父那老东西甚至还最喜欢叫徒弟去与猴群喂招，

才入门的时候，她常被猴群打的遍体鳞伤。

不过尽管看上去不合常理荒诞不羁，但这训练方法倒颇有效用，同期入门的弟子之中，她的进步最为神速，

仰仗天生神力她更擅长劲道的外功功法，但灵活巧妙的内功法门，她也是佼佼者，

这么想来，恐怕还要多亏臭老头怪异的训练方法。

像兔子这么乖巧的动物，赵虎妞还真没接触过。

赵虎妞的两根手指轻轻捋着兔子的脊背，看着那双通红的小圆眼眯了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在赵虎妞的心底泛起。

她才想起来，好像今天还没喂过这小东西，

不过，

兔子应该吃什么呢？

想起早些，她和柳小婉一起找这小东西的时候，它好像是藏在草丛里的。这么说，难道它是会吃那些杂草的吗？

既然如此......

赵虎妞站起身脚步轻点，身影顿时出现在屋顶上，

她轻盈地跳下屋顶扫视周围一圈，看见距离自己最近一处的杂草丛，便伸手将那些草都拔了起来。

几步又回到了赵家，赵虎妞将手中的草全部丢在兔子跟前，

看它在原地等了片刻，蹦过去便啃起地上那些草来。

三瓣嘴嗫嚅着吃着草叶，

赵虎妞甚至能听到“卡吱卡吱”的声音，

她竟然就这么看着这小兔子，直到它将全部的草叶都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