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等来的信
快回到板面馆门口时,顾燕在一处无人的路灯下,将自己的小钱包打开数了数,今晚给陆宏送医救治,把她积攒下来的工钱已经花去了大半。
本来准备好去北京见邢宇的往返路费,住店盘缠算来算去已然不够了。
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又打乱了她去见邢宇的计划,顾燕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推开虚掩的店门,顾燕发现老板,老板娘已经把店内收拾,打扫干净了。
见顾燕回来了,老板娘笑呵呵的走到她跟前,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把他送到他要去的小区门口,我看人没啥事儿就回来了。”
“这小伙子是不是挺好的?实诚,仁义,说起来人家就是一个顾客,今晚要是没他站出来,真不知道你燕儿会出啥大事儿呢。”
“嗯,我知道。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顾燕还是没改掉身上的学生气,对老板娘说“要不我给他做面锦旗,送到他单位好不好?”
“傻丫头,你没听说人家小陆自己开买卖,自己当老板啊?”老板娘摇摇头说“那玩儿意儿不实惠,容我想想,看看咱们怎么用啥来好好谢谢人家。”
老板娘还记得明天要给顾燕放两天假,便催促她回宿舍收拾一下,早点休息。
“我明天就不回去了。”顾燕没提因为负担了陆宏医疗费,自己已经囊中羞涩,找了个借口说“我想等中秋节再回家。”
“那好,中秋节回家踏实过个团圆节。”顾燕这个得力员工,老板娘自然是愿意她留在店里,这段时间有她帮着打理,老板娘可省心不少。
去不了北京见邢宇,顾燕心里还是跟长了草似的心事重重。
第二天在店门口,顾燕堵住了每天在这条街上送报,送信的邮递员,问他:自己寄出去好多封信了,为什么没见到回信?是不是她寄出的信对方没有收到?
“这不可能。”邮递员回答道“如果你写的地址有误,或者写错了收件人姓名,那我们肯定会把你寄出的信退给你。至于为啥没收到回信,这我就说不好了。”
邮递员这番话,更让顾燕心乱如麻。
村里的家她根本回不去,北京又暂时去不了,邢宇到底为什么渺无音讯她只能胡思乱想;但每一个冒出来的答案,很快被她自己又一一否定了。
可没想到丛淑菊倒没忘她托付的这件事。
上次丛淑菊回村里受顾燕之托去过邢家,只打探到了邢宇回北京上学去了。
前几日她有个小姐妹回村有些私事,丛淑菊多了一句嘴,让小姐妹再去趟邢家看看,替顾燕再探听一下邢宇的消息。
丛淑菊很早就知道顾燕和邢宇两小无猜的恋情,特别理解邢宇在顾燕心中的份量。
可小姐妹带回来的却是一个让她万万没想到的“炸雷”,丛淑菊听到后,她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如实跟顾燕说。
纠结了几天后,她还是认为此事应该让顾燕知道,而且越早越好。
趁着白天没事儿的时候,丛淑菊特意跑到面馆把顾燕叫了出来。
“你最近和邢宇还有联系吗?”丛淑菊问顾燕。
“给他写了好多信,不知为什么一直也没有他的回信,他倒是说过学校的事儿挺多的,可能太忙了吧。”顾燕答后,又觉得丛淑菊表情有些奇怪,反问道“怎么了?”
“胖妞你知道吧?她家里有事回家待了些日子。亲眼看见邢宇带着一个城里女人走亲访友,还住到了一块儿。”丛淑菊心直口快没有铺垫,说“邢家人已经跟村里人说了,明年邢宇保送上研究生后就和这个女人领证。坐实了!”
“坐实啥?”丛淑菊说得清清楚楚,顾燕也听得明明白白,可她像是没有听懂丛淑菊话似的,两眼发直嘟囔出了这么一句。
“那小子另有新欢了呗!”丛淑菊骂了一句“邢家门里能飞出什么好鸟,听胖妞说,那个城里女人家里又有钱又有势。他大爷的,没想到这个邢宇好这口,吃上软饭了。”
丛淑菊接下来都说了什么话,顾燕一句没听进去,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邢宇另有新欢,会毫无征兆的离她而去。
她和邢宇从小时候和泥玩儿,到如今有十几年了,三个月前俩人还卿卿我我相会在沱沱河畔;只是因为弟弟小龙出了事,她被父亲轰出家门,才不得已与邢宇断了联系。
顾燕不明白,顾,邢两家仇怨如此之深,她和邢宇这么多年依然深爱着彼此,从未因两家老人心存的鸿沟有过半分动摇过。
两个人渐渐长大,即便是邢宇上了大学后,他信誓旦旦每每给顾燕所描绘的他们俩的比翼双飞,梦幻未来,顾燕犹如在耳。
“你高考也要考到我这所大学,从此我们就会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邢宇每回见到顾燕,必说这句让她心驰神往,温暖周身的情话。
丛淑菊见顾燕两眼空洞,直愣愣的望着远方,散乱没有焦点,忙推了她一把连声唤道:“顾燕,顾燕。”
顾燕转头看了一眼丛淑菊,嘴角抖动了一下,眼泪簌簌的滴落下来。
“好事!”丛淑菊按照自己的想法,安慰起顾燕“我见的男人多了去了,就没见过一个好鸟。他邢宇不是有眼无珠,就是良心被狗吃了,你现在知道他是什么人还不晚。”
“你,你不知道。”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的顾燕,一下子扑到了丛淑菊怀里,呜咽道“弟弟因为我没了,父亲记恨我,家也回不去;唯一有念想的人又这样……是不是我方人啊!”
顾燕弟弟被洪水卷走的事,丛淑菊听说过;但她还真不知道顾燕孤身一人闯荡省城,放弃高中学业,离家的真实原因。
听顾燕哭诉这三言两语后,丛淑菊才明白顾燕心里有多苦,背负着一个小女孩多少不堪回首的悲楚。
这一连串的重击,是人都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