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上奏章 请立两宫皇太后
第121章 上奏章,请立两宫皇太后
“陈公,今天内阁收到了两份奏章,在下以为十分有趣,所以就拿过来给你瞧瞧。”
陈循刚一进到自己的房间坐下,内阁次辅高谷就跟着走了进来。
“哦?”
陈循一边表示惊讶,一边伸手请高谷坐下详谈。
陈循还起身亲自给高谷斟茶一杯。
“能让高公说是有趣的奏章,我可真要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虽然陈循和高谷之间。经常因为政见不和而争吵。
可是他们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办公,两人之间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今天见到高谷主动走近自己的房间,陈循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所以才有了两人之间“友善”的气氛,
“请以两宫并立!”
只是看了第一份奏章排头的陈循,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一刻陈循只觉得太师椅上面,好像有无数根钢针扎屁股。
“自我大明开国以来,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这个时候,上这么一份奏章?”
陈循在表示震惊的同时,又仔细的翻看起了奏章内容。
奏章里面,对朱祁钰的功绩大肆赞扬了一番,又说朱祁钰以孝治国,当以太后尊号给到吴贤妃。
只有如此,天子孝道才会传播天下,天下臣民才会以朱祁钰为榜样,孝顺自己的父母。
“太上皇北狩已久,此时尚未有归期传来。”
“瓦剌虽然退出塞外,可还是对于大明边疆虎视眈眈。”
“再加上广州民变,闽浙矿工暴动还未彻底平息,湖广苗人蠢蠢欲动。”
“如今我大明内忧外患。”
“这人此时上这份奏章,他是觉得朝廷还不够乱吗!”
看完过后,陈循重重一巴掌就把奏章给拍到了桌子上。
朱祁钰登基这才不到一年,虽然对中枢重臣进行了一些更换,可是地方上还是鞭长莫及。
也就是说,朱祁钰如今实力还很单薄,还不足以支持他想干嘛就干嘛。
作为朱祁钰的亲信,陈循觉得这份奏章不是在帮朱祁钰,而是在陷朱祁钰于不忠不孝。
“会不会是陛下的意思?”
又思考了一会,陈循这才犹犹豫豫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陈公之言,在下也是这般以为。”
高谷对着陈循一礼。
“有可能就是陛下知道立自己生母为太后一事,会招来群臣们的反对。”
“所以陛下才会指使他人上奏,以此来试探群臣的口风。”
高谷开始加以分析。
“这样一来,就算群臣反对,陛下和群臣都有个缓冲。”
“这样一来,也不至于一开始君臣之间就剑拔弩张,也不至于一开始就君臣对立严重。”
高谷也是宦海沉浮几十年的老人了,他是人老成精。
高谷要是没点心机,也不可能坐上工部尚书、内阁次辅的位置。
“陛下?”
陈循经过高谷这么一提醒,也是觉得很有可能。
孙太后只是朱祁钰的嫡母,吴贤妃才是朱祁钰的亲生母亲。
既然做儿子的都当上了皇帝,没有人还会愿意看到自己的母亲,需要对着她人行礼叩拜。
“礼部左侍郎,王一宁?”
陈循是个急性子,刚才他只注意查看奏章的内容,直到这是才翻看起了是谁在上奏。
当看见王一宁的名字后,陈循觉得有些陌生。
“不错,正是王一宁。”
“王一宁之前在湖南任职,在原礼部左侍郎杨善被陛下罢官后,他才入京接替了杨善的位置。”
“陈公不记得王一宁的名字,这也很是正常。”
高谷在一旁附和。
“王一宁,名康,号节斋,浙江布政司治下台州府仙居人。”
“永乐十六年高中进士第八名,授工部主事。”
“之后王一宁就领旨到浙江萧山一带巡视,并负责当地的水利工程。”
“主事期间,王一宁清介自守廉洁自律,声名远播。”
“后因其父去世,王一宁丁父忧,家居十年后才重返仕途。”
高谷在来见陈循之前,就已经把王一宁的底细给打听清楚了。
“王一宁的父亲王峻用,是洪武十八年进士,曾出使高丽,当过光禄寺丞、国子监丞。”
“王家父子一门两进士,也算是江南名门望族,书香世家。”
“王峻用总管国子监六馆时,王一宁跟随父亲在国子监里长大。”
“王一宁幼年聪颖,十三岁时琴书诗翰皆绝人。”
“当初仁宗皇帝听说王一宁有才气后召见了他,让他弹琴,并作诗,得到嘉奖赏赐。”
“紫金山势似蟠龙,佳空氤氲耸碧空。郁郁光浮连凤阙,苍苍色曙绕宸宫。天开图画青冥际,云烟崔巍杳霭中。兴代崛兴嘉端集,车书万里仰穹窿。”
“这表示当初王一宁受仁宗皇帝之命,而这下的诗篇。”
高谷是个慢性子,和陈循的急躁性格截然相反。
慢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水,高谷有才继续往下说。
“宣宗时,王一宁领皇命作“神京八景”及《嘉禾》系列诗,皆得嘉奖赏赐。”
“自此之后,王一宁官运亨通。”
“先是擢任吏部稽勋司主事,与大学士陈山等共事于文华殿。”
“次年改任翰林院修撰,参与撰写宣宗皇帝实录,书成后,晋升为经筵侍讲,成为五品官。”
“正统九年主考顺天府乡试,正统十二年主考应天府乡试,正统十三年迁礼部右侍郎。”
“去年,也就是正统十四年,王一宁上书反对太上皇御驾亲征,触怒权阉王振后被贬到湖南长沙。”
“在湖南之时,王一宁负责督办征剿叛乱苗民的军队粮饷。”
“山高路险,运道不通的困难条件下,王一宁措置有方,没有骚扰和影响百姓的生计,使得民不劳而饷足。”
“施政地方的时候,如无公务,王一宁还会给学子们讲经通义。”
“吏部对王一宁在湖南主政的评价很高,说他于民风为之大振,民立石碑以颂之。”
高谷之所以能够掌握王一宁如此多的信息,乃是因为高谷有一个同年在吏部任职。
而且高谷身为工部尚书和内阁次辅,他想查询王一宁的信息,也是十分简单。
“高阁老,你有什么可以直说,不必兜圈子。”
陈循更本就不关注王一宁的履历,他只关心王一宁是不是受朱祁钰指使上的这份奏章。
要是王一宁替朱祁钰办事,而陈循又否决了王一宁的奏章,那么陈循这个朱祁钰的亲信就是不称职。
“在下想说的是,王一宁和宫里某位公公的关系不浅。”
“宫里那位公公,还认了王一宁当老师。”
高谷说公公,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王诚。
王诚是朱祁钰郕王旧邸的心腹太监,朱祁钰当皇帝后,立足未稳之际自然信任、重用身边旧人。
王诚掌管着司礼监,就是成为朱祁钰皇权的化身,甚至拥有决定内阁建议的权力。
太监一般都出身穷苦,大多没有读过书。
有心计的太监就会想方设法学习文化,以此作为自己的晋身之资。
就是因为这种情况,王诚专门备下厚礼,请王一宁教他学业。
“在下可是听人说,宫里那位公公曾经对人说过,他和王一宁一见如故,亦师亦友。”
“而且宫里那位公公还说过,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
高谷不想直接说出王诚的名字。
不过他这样一说,也是让陈循得以缩小范围。
“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
陈循积极思考。
“司礼监那位?”
很快,陈循就锁定了人选。
因为司礼监现在的大太监就两人,一个王诚,一个舒良。
“正是。”
高谷见到铺垫已经差不多,所以就不再遮遮掩掩了。
“王一宁可是教授王诚的老师,有了他们之间的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高谷停下来的时候,眼睛望向了皇城方向。
“所以高阁老以为,咱们内阁该在这份奏章上面落下什么样的建议?”
陈循虽然心里面已经有了注意,可他还是征求起了高谷的意见。
因为高谷既然拿着王一宁的这份奏章前来找到陈循,那么高谷就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
“陈公,还有一份奏章呢!”
高谷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
“这一份奏章,是都察院巡视地方的御史送来内阁的。”
高谷一边说,一边又掏出一份奏章放到了陈循的前面。
“都察院于御史弹劾这个名叫李宏的,说他和地方官员相互勾结,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引得民怨沸腾。”
趁着陈循查看奏章的时候,高谷讲起了奏章里面的内容。
如果没有王一宁请求给吴贤妃上太后尊号的奏章在前,都察院这份弹劾李宏的奏章根本不会被高谷重视。
“都察院既然弹劾,那么就让三法司派人去核实就好了。”
“一旦做实官员有不法之事,该贬官的贬官,该投入大牢的投入大牢。”
陈循还不知道李宏的底细。
“而且这事你该和旁边那位说,而不是来找老夫。”
陈循为了配合自己语气,特意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房间。
旁边就是内阁第三号人物王文的办公房间,王文不但是内阁大学士,还是都察院长官的左都御史。
而且王文虽然在权势上不及陈循和高谷,可是论和朱祁钰的亲近程度,陈循和高谷是比不过王文的。
“都察院既然已经认定李宏作奸犯科,他们完全可以自己酌情处理,他们犯不着专门把奏章送到内阁。”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个陈宏不简单,他在朝廷里面有靠山!”
高谷刻意压低了声音,他这是明显不想让隔壁的王文听见。
“不管是谁,只要作恶,就要伏法。”
“什么人有那么大的势力,能让高阁老忌惮?”
陈循还没有反应过来。
“慈宁宫总管太监,李永昌!”
高谷憋不住了。
只不过高谷不清楚的是,平日人精一样的陈循,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
“当真?”
陈循坐不住了。
李永昌的背后,就是孙太后。
之前王一宁请求给朱祁钰生母的吴贤妃上太后尊号,接着都察院御史又上书弹劾李永昌。
作为官场老油条的陈循,瞬间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只能说这两份奏章,都牵扯到了慈宁宫,都牵扯到了孙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