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亡命天涯(四)
她佯装受了重伤,软塌塌地伏在河岸上。
这些禽兽并没有怜惜她,也没顾及她是女孩,一双粗糙的大手从上到下搜了她的身,其他人提着枪暧昧地大笑,还有人调侃他搜索不仔细,必须再搜一次。
一人提起了她的衣领,大手迅速从前胸摸到了小脚杆,夺走了枪支弹药,扯着她的头发往岸上拖,像扔破麻袋般将她扔进越野敞篷车,攥下一把头发扔在地上。
他们不是良人。
尤其搜身让她感到无比屈辱,无比愤慨。
三部越野敞篷车驶往郊野,听对讲,应去机场,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既不是叛军,也不是政府军,更不是雇佣军。
颠簸的越野车撞到了她的伤腿,伤口还在汨汨流着血,一只大皮鞋狠狠踩住伤口,痛得她险些晕了过去,小豹子咬着唇扭头看向另一处。
最要命的是,大皮鞋时松时紧,刚刚恢复痛觉,又一脚疼到了心尖上。
老半天,小豹子终于忍不住说,“如果她死了,我们交付不了,任务失败。”
原来,自己真的是包裹,而他们是快递员,只是不清楚目的地,还有谁是收件人。迷雾重重。
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忍着剧痛等待时机。
“死不了,”踩她的支援队员轻松地嚼着香口胶,嚼得无味无趣,一口吐在她的头发上,除了小豹子,另外四名士兵哈哈大笑。
另两部帐篷车的士兵还吹起了口哨,其中两个士兵趴在栏杆上欣赏闹剧。
驶过大坑洼,越野敞篷车往左倾斜,梓若子突然跃起来,一拳由下而上砸在嚼香口胶的支援队员的下颌,顺势抱起另一人的腿往前一送,把他扔出了车厢外。
车上的其他人刚反应,她早就趁颠簸时拔了小豹子插在腿部的尖刀,一刀扎进另一队员的胸部,抽出他的枪对着司机一顿扫射。
敞篷车像只无头苍蝇乱碰乱撞,撞上了另一台车。
她的枪口对准了小豹子,四目相视,小豹子怔怔地看着她,她冷漠地指指车外。
小豹子跳下了车,两部敞篷车的支援小队跳下来包围了她。
今天横竖是要死了。
她眯起眼睛看看湛蓝的天空,md,战时的天空也这么美丽,真让人舍不得死。
她压低脑袋,躲在挡板后,弹已满膛,真不错,临死前还能学门不吃亏的手艺,真是赚大发了。
小豹子叫喊着,“我们虐待她,她还手了,是我们一直虐待她,她是自卫,你们杀了她,回去怎么交代?”
被撞了下颌的家伙抱着脖子痛苦地扭曲着身子,喉咙发出呜呜呜的叫声,惊骇地看着她。
她猜测他的喉管受了重创,想起他搜了两次身,一点不留情,食指比成枪,对准他的额头做了一个击毙的动作,还吹了吹食指,仿似食指尖有一股轻烟。
“我们是来救你的,你放下枪,”外面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开始向她喊话,她握紧枪,“我不稀罕你们这些畜牲来救我,从现在开始,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谁敢拦我,我打死谁,绝不手软。”
她评估了一下,这些人有任务在身,不敢杀了自己,但自己逮住就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翻倍,杀光最好。
她揪起胸部中刀的伤兵,以枪比着他的脑袋,逼支援队员全部退去另一边,跛着腿跳下车,背靠着敞篷车。
被她甩下车的救援队员伤得不算重,还能勉强照顾自己,生死未卜的司机,车上两位重伤,目前至少已损失了三个战斗力。
一个影子晃了一下,她一枪摞过去,顺手拉下司机,自己坐上了驾驶座,一打方向盘,往前狂飙。
支援小队慌得挤上了越野车,火速追来。
她想起孤儿院最小的弟弟挨院长的打骂,还不准吃饭,她偷偷把自己的饭捏成饭团带给罚站的弟弟,又饿又怕又累的弟弟哭着问,“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你要尽最大的力量努力地活着,绝不放弃。”
砰,越野车的轮胎被子弹打爆了,她一打方向盘直直挤向右边的越野车,拔出枪一阵扫射。
小豹子开始喊话,“梓若子,我们和解,从现在开始,我来保护你,不允许他们虐待你,带你回故乡。”
虐不虐待都不重要,反正我不跟你们走,故乡更是屁话,外面天大地大,我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要回孤儿院的鬼地方触景生情?才不想看到自己亲手垒的一排排小墓碑。
她顽抗到底,拿性命相拼,其他人有所芥蒂,不敢真的开枪射她,短时间内,她与一众精壮的男人打成平手。
战斗机由远及近,不管怎么说,这些人虐待自己,但不至于杀了自己,战斗机扔的炸弹要的就是自己的命。
她和支援小队各自散开,扑进了林子里。
两辆敞篷越野车炸成了破铁烂铜,战斗机见目标已摧毁,呼啸而去,还没等她爬起来,有人从背后扑上来,死死勒住了她的脖子,继而把她捆成粽子,扔在越野车上。
战况已明,司机当时就断了气,其余两人重伤一人轻伤,只有一辆车可用。
车外也挂满了人,一众人情绪低迷,闷着头奔赴机场,登上的居然是来自国外的专机。
胳膊与腿都经过了医师的处理,夹出了弹片,缝合了伤口,缠上了绷带,到处抹满了消毒药水,只能穿简便的t恤短裤,像只花花绿绿的怪胎。
女服务生替她剪掉头发中的香口胶,吐她香口胶的人直到现说不出一个字。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左眼睛瘀紫,鼻腔破了一个小口,嘴唇浮肿,脸上额头都是擦伤。
命运,此时不在自己手中,她只能另寻机会逃出生天。
小豹子陪着她坐在机舱中央。
这时候,她才有时间认真观察他,眼睛圆溜溜的,带点灰绿色,很特别,肩宽腰窄。
回想他奔跑速度,真的快如豹子,以这水平早就能打破世界田径纪录,成为全世界闻名的人物,真是可惜了。
人不少,除了支援小队,还有一干机上服务人员,都在履行工作职责,对自己不存在善意与否。
她闭上眼睛,靠在软软的皮椅上,全身骨头散了架,到处都在疼。
飞机终于获得起飞批准,远离了战火蔓延的大学城,有小豹子在旁边,她安心地睡着了,直到小豹子拍醒了她。
窗底下白雾迷茫,不知是陆地还是海洋,小豹子给她找来一双大头皮鞋,还有一双长长的白袜子。
经过休整的肌肉更疼痛,动一下就抽着疼,女服务生帮助她穿上鞋袜,飞机已经着陆,颠得她鬼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