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选之女（三）

王后正在气急败坏地责备六王爷，“你胆子忒大，居然坏你父王的事，你等着看你父王怎么收拾你。”

“母后，她才五岁，你就真的忍心把她扔在森林里自生自灭？”六王爷理直气壮地驳嘴。

“那也是母后去，不能是你去。”王后厉声喝斥他。

六王爷提高了音调，“去晚了，就死了，死了就不能复生。”

“是生是死，是她的命！”王后厉声地骂道，“你真是不懂事，你就不想一想，你父王忌讳你哥哥，但允许他们带兵，不忌讳你，却从来不用你？你不是傻子，好好想一想。”

“看不上就看不上，我不稀罕。”六王爷抬腿就要走。

王后喝住他，“别以为你干的事没人知道，火烧巫族时，你偷偷摸摸放走了几家人，你父王早已知情，忍了又忍，才没有办你，否则，你就进了梓家庙受人香火了。”

“就因为区区一句歌谣，就活活烧死二百万人，这就是父王标榜的爱民仁政吗？”

王后哑然。

“说什么盛世五亿年，母后，我的眼不瞎，我每天睁开眼睛看见臣民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担心外族入侵，”六王爷痛心疾首地指着门外，“不信，母后你走出王宫去看看，有几家衣裳光鲜？有几家的锅沾着油腥？”

“你，你，你这个混账东西，”王后霍地站起身，双手发抖，“你这个没脑子的狗东西，要是你父王听见你胡说八道，你还想不想要脑袋？你知不知道，你放走的巫女给我们家带来了多少困扰多少灾难？”

“堂堂梓鶸强国，居然伪装火灾，活活烧死巫族老老少少，跑了几个弱女子，你们就坐卧不宁？”六王爷背对着王后，语气极其冷漠。

“巫女诱惑你父王，生了灾星女儿，养也不是，不养也不是，”王后强忍住愤怒，平心静气地上前拉住六王爷，“你是我最疼爱的小儿子……”

还不等王后说完，六王爷阴阴地问，“巫女诱惑父王？还是父王强暴巫女？”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六王爷脸上，七王爷一不小心触碰到屏风，王后厉声问，“谁？”

七王爷捏着花朵，从屏风后径直走到母后跟前，放一朵在母后手心里，又走到六王爷跟前，把另一朵放在六王爷手心中。

六王爷蹲下身子，好看的眼眶内噙着泪，笑着抚摸她的脸蛋，“真好看，像你母亲一样。”

“小六，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就是她的母亲，亲生母亲。”王后一把拽过七王爷。

六王爷站起身大踏步离开了七王府，侍女朱可香吓得魂不附体，不停地磕头认罪。

王后无奈地看着六王爷消失在门外，蹲下身，捧起她七王爷的脸蛋，“小七，你要好好听母后的话，以后躲着父王，万一父王来了，你不要看他，你要看着自己的脚尖，父王让你抬头，你就装聋子听不见，好不好？”

七王爷点点头，母后摸摸她冰冷的脸蛋，怜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母爱，毕竟，她生了六位王子，却没有一位公主。

“记住母后的话，你直视他，就是不怕他，我知道你不怕他，但你现在是一只雏鹰，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而他是一条大蛇，一口就能把你吞得干干净净。”

七王爷再次点点头。

王后转头逼视朱可香，厉声地问，“六王爷怎么知道七王爷去狞猎了？你还记得自己是王后宫的人吗？”

朱可香不敢抬头，语气倒恢复了正常，“王后对奴婢的大恩，奴婢永生不敢忘记，确，确是六王爷上门寻找七王爷，我说王带七王爷去狩猎，六王爷就走了。”

“六王爷怎来寻七王爷？”

朱可香委屈地答复，“我不知道，也不敢问，奴婢不敢询问主子的私事。”

王后冷冷地看了朱可香足足五分钟，才带着一干人径直离开七王府，兴许心情阴郁，头一次未进八公主府邸。

翌日，七王爷头次进宫学。

朱可香替她穿好衣裳，小心地交代，“他们是真正的男的，你是女的，不能和他们一起尿尿，不能和他们一起睡午觉，而且，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是女的，如果露了馅，你一定要先回来，我会去应对，你自己千万不能和他们在宫学纠缠。”

她点点头。

六王爷大踏步走进来，带着一个紧衣铠甲女人，“这是我府上的奴婢曹子建，从今以后，贴身保护七王爷。”

曹子建？

七王爷端详着姓曹的女人，脸膛黝黑，皮粗肉糙，背着两把交叉的利剑，黑红色的剑柄。

腰间别着密密麻麻手指宽的小刀，腿的内外侧也插着匕首，一双男人似的大脚板，无端端的透着血腥气。

梓鶸国的女人没有地位，习武更没前景，不能进军队不能当侍卫，七王爷猜想她要么出自武将之家，自幼跟着家人习武，要么就是充当有钱人家私人护卫的家族。

既然六王爷称她为奴婢，一定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且失去了人身自由。

六王爷蹲下身，慈爱地摸着她的脸蛋，柔声地说，“曹子建虽然是女的，武艺高强不输男人，而且忠心护主，一定能好好保护你。”

六王爷牵着她的小手走向宫学，她抬起头，看着微笑的六王爷，“你认识我母亲？”

六王爷停住脚步，万分地惊诧，“你会说话？”

她点点头，“我母亲是谁？”

六王爷双眼顿时放出光芒，脸上的表情一半儿甜蜜一半儿辛酸，“她是巫族小公主，聪明伶俐，活泼可爱，能歌善舞，心地善良，谁去她家求饭求水，她都会慷慨解囊……”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不知不觉捏紧了七王爷的小手。

七王爷不安地问，“你喜欢她吗？”

听得出，六王爷的脚步变得沉重，一步一步地拖着步子，七王爷看看沉默的他，再看着自己小小的脚尖，“我不喜欢父王，要是你做我的父王就好了。”

“以后不准说这种话，在哪儿说也不行，七王府也不行，到处都是父王母后的眼线，一句话不对，就保不住命，知道吗？”六王爷谨慎地叮嘱她，再一次紧紧捏她的小手，“听到没有，把我的话记到心底里。”

她点点头，低声地问，“我母亲在哪里？”

“找不到。”六王爷欲言又止。

六王爷亲自把她送到宫学门口，宫学师傅把她安顿到最前排的座位，她一对亮闪闪的眼睛一直看着微笑的六王爷。

六王爷向其他的王孙子弟们揖揖手，“梓家七王爷进了宫学，与各位都是同学，以后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