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的命比较重要
“你快坐下!我帮你清理。”陶月儿急忙走过去,一手抱着他的双腿,一手拉着他的衣袖,让他坐在溪边。
陶月儿撕下自己的衣裳,在水中打湿,一寸寸地清洗着花伶脚上的伤口,而后脱下自己的鞋子,给花伶穿上。
“忍一忍,等到家了我再想办法给你买一双新的。”
陶月儿突然就觉得自己又有新的目标了——她要给花伶买鞋。
花伶哑口无言,见她的眼里突然又有了神采,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当他意识到这神采来自于她要给自己买鞋时,更是无言以对——她的梦想,怎么就都这么、这么、这么的小呢?
“有没有可能,你的人生不要围绕着我?”花伶忍不住问。
陶月儿疑惑:“那不然我还能有什么目标呢?”
“四洲九国,各有千秋,蓬莱洪荒,都是可能,你可以把目光放长远一些呢?”
花伶说完,地上的季寒羽‘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哈哈哈哈……蓬莱洪荒都说出来了,花伶,你是不是太大言不惭了?!”
“你闭嘴。”说完,花伶直接抄起脚边的布鞋,向着季寒羽一扔。那被他换下来的、沾满泥土的鞋子就快准狠的落在了季寒羽嘴里。
他全身无力,连吐都吐不出来。
“走吧,我们回家。”花伶起身,牵着陶月儿,可刚走了两步,发现陶月儿没穿鞋,自己虽然穿她的鞋过于小,只能踩着边缘,但好歹也是有鞋穿。
他想了想,在陶月儿身前蹲下。
花伶之前也背过她一次,她知道花伶的意思,且花伶一旦做了什么行为、说了什么话,就不会允许人更改,于是也不拒绝,听话的趴了上去。
“抱歉,今天你受委屈了,我不该凶你。”花伶对肩上的陶月儿道。
陶月儿趴在他身上,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他一点也没有嫌弃自己,他依然很关心自己。
那她还有什么委屈的呢?
或许全天下的人都会看不起她,可是花伶依然爱护着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不委屈。以后都不会觉得委屈了。”
她已经拥有了旁人无法拥有的东西,那就是有一个人,在人生路上相扶相持、不离不弃。
她很满足了。
二人亲密地在一起,往树林外走,没有人还记得季寒羽。
“陶月儿!你有没有良心!”季寒羽张大了眼睛,看着他们离去,急切的呼救道:“我怎么办?喂——!”
季寒羽虽然在心中大声的呐喊,但根本喊不出来——布鞋还在嘴里!
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么花伶这一刻,恐怕已经死了一百次了……
花伶背着陶月儿回到家的时候,天边一起泛起了白光。
晨光熹微,空气清新,路上行人稀少,家里的火盆中炭火已经熄灭,洗澡水也已经凉透了。但就算如此,陶月儿心中的暖意也仍不断的涌出。
花伶是很关心自己的……
陶月儿暗暗发誓,以后绝不会让花伶失望和担心了。
花伶重新烧了热水,点燃了炭火,给陶月儿准备了一场出狱礼,丝毫也不含糊。
陶月儿虽然疲惫,但也格外配合,配合完,也忍不住为花伶倒了洗脚水,看着他虚弱无力的清洗,她恨不得自己上手!
但花伶拒绝了。
“你我虽然亲密,但我不忍心你为我做这些,但假如你需要,我倒是不介意……”花伶说话的时候有些脸红。
自古男尊女卑,女子伺候男人天经地义。可是他却不这样觉得,他觉得陶月儿吃的苦够多了,他照顾她才是应当的。
只是有时候,陶月儿懦弱得可恨,他才会偶尔对她冷眼相向。
“花伶,你的脸怎么红了?”陶月儿听不懂他的话,却关注着他身体的些许变化。
花伶没注意到自己的脸颊,但他确实觉得有些窘迫。
他还是第一次跟别人说,他也可以帮她洗脚,但是对方,丝毫也没在意他的话?
就在这时,陶月儿直接上手了。她一摸他的额头,发现他额间温度滚烫,所以脸上也跟着泛着一股红晕。
“不好,你染风寒了!”陶月儿惊觉他在野外寻了自己大半夜,着了凉,发起了高烧。更加自责。
“你快躺下,我去给你找大夫。”
“别,我就是大夫……”
“你那点医术,怎么能治病呢?”陶月儿没理他,强行让他躺下,然后端茶递水擦汗换毛巾,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西市开业,她又赶忙出门找大夫。
陶月儿不放心贫民窟的赤脚医生,便找了城内赫赫有名的大夫。
大夫上门为花伶医治之后,开了一堆的药,这几乎花光了陶月儿所有的积蓄,但是她连眼睛都没有眨过。
再多的钱财也没有花伶重要。
哪怕以后再也赚不到,她也在所不惜。
当天,季寒羽到了下午才恢复力气。
他在河边吹了一整夜的风,又暴晒了半日后,整个人浑浑噩噩,便寻着陶月儿的香味,敲响了陶月儿家的大门。
“咚咚咚……咚咚咚……”
陶月儿闻声,从窗户上往下看,便见季寒羽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门外。
她这才想起昨夜自己似乎将他忘在了荒郊野外,心中又是好一阵内疚。
陶月儿连忙下楼打开门:“抱、抱歉啊,昨天把你忘记了……”
“你……”季寒羽见到陶月儿人畜无害的脸,想发火却没有力气:“你可真是好样的。”
季寒羽说完,只觉自己恍恍惚惚。再下一刻,便两眼一黑,直直向陶月儿倒去。趴在她身上,不省人事。
季寒羽也病了。和花伶一样,感染风寒,高烧不退。
陶月儿本想将他放在花伶的床上,但转念一想,这两人明显的不对付,便将他背回了自己的房间放在床上,脱去外衣,盖上被子。
同样的药煎了两份,让二人服下后,陶月儿便回了花伶的房间,守在他的身边。
一整夜,陶月儿都有些恍惚。
她其实还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过去不论顺境还是逆境,她身边都空无一人。童年时期还有陆冠廷和陈秋碧,可是再长大一些,他们都离开了。就连阿公阿婆也走了。
她一直茕茕孑立,孤身一人。
花伶和季寒羽认识时间不算长,但他们对自己的关心她还是能明显感觉得到的。
这俩天人之姿,人中龙凤般的男子,一直在自己身边围绕着,她究竟何德何能?
如果需要,她甚至愿意拿命去还他们的情。
可是她也知道,花伶不需要自己的命,他希望自己能珍惜自己的命。
至于季寒羽……此人太神秘,不做评价,只等他病好了,还是早早赶走,远离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