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又见鬼了?!
樵夫说完,再也不看陶月儿,连忙跑开去,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菩萨保佑”之语。
不一会儿,樵夫便消失在山野间。
“他怎么了?”陶月儿惊异交加。
“这还不简单么,”花伶勾起嘴角,难得露出笑意,淡道:“我们见鬼了。”
“见鬼!?”陶月儿惊呼:“我们又见鬼了?!
“是。”花伶不疾不徐,始终表情淡淡。
反观陶月儿,刚听闻‘见鬼’二字,已经牙关打颤,拉着花伶往林子里跑,生怕后头有什么东西追上来。
跑着跑着,天渐渐的暗了。树林里的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一簇簇枝叶如鬼手一般摇曳。陶月儿更加紧张。
也就在这时,前头出现了一间木屋。木屋四周有篱笆,篱笆不高,可以看见院子里的小灶台。想必这就是山中猎户歇脚之处。
陶月儿气喘吁吁,带着花伶走了进去。屋子里蛛网盘结,已是很久没有人烟,但好在床铺桌椅俱全,只要稍事整修,倒不失为一处落脚之所。
陶月儿放下心,拍了拍眼前积灰的桌子,在烟尘中咳嗽道:“我们暂且住下。”
“嗯。”
得了花伶的首肯,陶月儿便拿出一方手帕,往床铺上一铺。花伶很有默契的坐了上去,二人这一个打扫一个享受的状态,配合得天衣无缝,毫无瑕疵。
花伶坐在床铺上,盘起双腿。
他背脊直挺,下颔微收,眼神微闭,面色从容。
这一番坐姿仪态超然,若不是处在这荒屋之中,单看他的神色,仿若正要君临九洲,俯瞰三界的帝王。
君临九洲!?
陶月儿惊讶地皱着眉头,寻思着自己脑海里怎么会冒出这么个词。她也不是什么有文采的人呐?
“点香。”花伶微扬嘴角,淡淡吩咐。
陶月儿得令,立即从包袱里拿出一方破旧的香台,正是他自己泥塑的那一盏。而后用火折子燃了一盘香。
烟气袅袅,荒芜之中泛起一股清香,突然便多了几分人气,显得不那么死气沉沉了……
当夜,陶月儿将自己的旧衣铺在床上,二人和衣就寝,想是累急之故,倒也一夜无梦。
第二日,陶月儿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城里找活干。
花伶从头到尾没有要下床的意思,陶月儿也没打算带他一起去。
在陶月儿眼里,他虽然病好了,但也不是会低眉顺目,去给旁人打工的人。便自己多努力就是了。
临行前,花伶道:“你小心些,不要靠近花冢。”
一提起花冢,陶月儿又是内心不安。
花伶看出她的恐惧,安抚道:“不必担心,青天白日里,鬼不敢作恶。”
陶月儿舒了一口气。
“不过……”花伶欲言又止,陶月儿的一颗心又吊了起来:“不过什么?”
花伶笑着看他:“不过如果她是魔,就不一定了。”
“……”
陶月儿陡然想起水笙扭曲腐烂的脸,更加不好了。
她拖着瑟缩的身子,胆颤心惊的走在山间,直到看到了金陵城的官道,才终于放下心,顺着官道进了城……
午时,秦淮河岸歌休舞歇,一派清寂。陶月儿避开飘着粉丝带的小楼,敲响了一幢通体黑砖黑瓦的建筑的大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来,门里探出一张老迈的脸,目光凶狠。
陶月儿吓了一跳,没见过如此苍老扭曲的脸,但为了找活干,仍是硬着头皮陪笑道:“敢问老伯,府上可需要打杂伙计?我能吃苦!我什么都能做!”陶月儿说话时,不自觉的摸了摸抹额,生怕自己抹额掉下,露出额间的刺青。
老伯看了她半晌,没有反应。
“我还会做饭!”陶月儿情急之下,忙道:“我做的很好吃。”
这时,老伯眼神才亮了一下,他移开了身子,让开了门:“跟我来吧。”
“谢谢!谢谢!”陶月儿连声道谢,跨进门去。
进了门,陶月儿才知道什么叫做“屋不可貌相”。
墨色只是建筑外墙的颜色,内里则是几进几出,通体灿黄的宫殿群。廊柱和墙面由赤金建造,其上遍布宝石,白色纱帘从横梁落下,随风而舞。纱帘既冲淡了金子的俗气,又平添了几分仙气。
但,这里的气氛仍有些淫靡。
照壁后头有一方戏台,戏台上,一身姿妖娆的青衣女子正在起舞,舞步袅袅,白纱在周身摇曳。她见了陶月儿,勾魂摄魄的眸子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此后不论她正在作何动作,不论舞步跳到了哪一节,她的眼睛总是盯着陶月儿看,一瞬也不挪动。
这样的眼神莫名让陶月儿想起了阮烟罗。
她不敢再看她,只低头跟着老伯往里走。
戏台四周是一间间的小屋,一路行来,里头没有半点人声。
陶月儿不禁好奇,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大一幢宅子,里头的人都去哪了?
老伯带着她三进三出,最终在宅邸最末的三层高楼前停下,他打开门,道:“夫人要见你,你进去罢。”
“夫人?”陶月儿一愣:“敢问夫人是……”
老伯没有回答他,转身就走,顷刻间便消失在长廊尽头。
陶月儿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老伯的腿脚……还真是快啊。
陶月儿硬着头皮往里走,从楼梯旋转而上直至三楼,才发现三楼的露台东面可以看尽秦淮河风光,西面可以将整座宅子尽收眼底。风景绝好。
“这位姑娘,你是何方人氏?为何会入了我姽婳楼?”身后传来一声好听的嘤咛,陶月儿回头,便见一绯衣女子一步步向她走来。
她看上去很年轻,腰肢扭捏,如若无骨,不染铅华的面却比世间绝大多数妖艳女子更加惑人。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魅惑。
陶月儿从没见过如此女人的女人,慌忙起身,行礼道:“回姑娘的话,小女姓陶,名月儿,是靖城来的。”
“靖城?”绯衣女子贝齿微张,有些惊讶:“想也不是本地人士,否则,不会轻易踏进姽婳楼才是……”
“为什么?”
“因为啊……他们都不大喜欢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