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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泼皮儿再换官皮,苏寡妇水漫金山(1)

两周时间一晃而过。

这二周,柏曌子抽空就去王土旺家教他《流云步》。

这流云步本是她在江南道处理白莲教教务时从一落魄道士手上得来的,算得上比较高深的外功步法,她本身练过白莲教步法,就未学这门步法。

奈何王土旺是个蠢的,教了他两周,她自己硬是学会了,这瘪三还是两眼一抹空,端是连心法都记不全。

柏曌子曾经怀疑王土旺没有花心思,糊弄自己,后来深夜瞅见这杀才睡觉嘴里都在嘟囔‘摇起权灭,摇起权灭’,哪不知他刻苦。

教到最后,她已经无比确信,王土旺就是个压根没有丝毫练武天赋的绝世废材。

于是乎,她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拾掇怡红院上;

说起来,这柏曌子也是个有能为的,只二周时间,不仅将怡红院内深埋的暗子尽数清除了出去,更是将这青楼牢牢的拢在手里。

农历庚子年十一月十九日,冬二九;

大雪下了一整夜,一大清早,柏曌子站在怡红院二楼卧室的床前,眺望着远处白皑皑的雪景,眸光晦暗难明。

眼下大索全城的紧张局势已经舒缓,四大城门潜伏的皇城司暗哨也已退去,就连柏曌子最担心的三十六宗师排名二十的张天甲,也未曾露面,追寻她的踪迹。

这一切,大多还是要归功于王土旺。

这泼皮整日没个正行,在巡检司的名头却极大,巡检司衙门这些日子将整个中京翻了几番,唯独只开始时搜查了一遍王家巷,这才让她有了喘息之机。

当然了,以她的见识,或许只能看到这一层。

就在她谋划着第二次刺杀当朝计相郑玄的时候,换了常服的现任理国公王广仁刚刚下了早朝,喜气洋洋的走进理荣堂。

堂内,绣纹青云炉内烧着上好的兽炭,偌大的理荣堂一片暖阳。

由着小厮摘了外面的银鼠大褂,王广仁阔步的走上首座,满怀期待的看了眼堂下端茶不语的三弟王庐。

见自家大哥这般模样,王庐心中一喜,面上却不露痕迹。

“大哥,今儿怎这般脚步轻快?”

“嗨,这不是有好事嘛!”王广仁笑着捧起茶杯。

“是何好事?”王庐很给面子的接茬道。

这一问,可打开了王广仁的话岔子,只见他轻轻放下茶盏,身体前倾,眉飞色舞道:

“今日早朝,九边传来急讯,辽人南院大王麾下诸部似有动向,来年开春怕是要叩边。”

“圣上与朝中大员有何说道?”

“圣上自然怒不可遏,那辽人年年扣关,都快把九边打烂了,西夏又惯是个骑墙鳖孙,谁强跟谁。

圣上亲政八年,眼下朝中渐稳,军权也牢牢把在了手里,这会子动了雷霆之怒,惯是那起子膝盖软的劝和佬也不敢忤逆皇颜。”

听王广仁这般说,王庐端起茶盏,掩下自己难以抑制翘起的嘴角,低声问道:

“这么说,事情已经定下了。”

“定下了!圣上点了殿前副都指挥使卢都泽的将,命他即日起整顿捧日天武四厢军务。”

说到这里,王广仁笑眯眯的对着王庐拱了拱手。

“恭贺三弟,圣上还点了三弟的将,命汝执掌捧日一厢,圣谕怕不是就在这几日了。”

“太好了,花了这般海量的银子,这事儿终于落下了。

如此一来,只消来年开春,九边一战,吾等理国爵位,也算是落了稳啊!”

“是啊!”王广仁不无感慨的点了点头。

理国公位列开国十六公之首,与陈国公、徐国公、卫国公并称世袭罔替的开国四公;

这四大开国国公战功赫赫,高祖皇帝在时,便赐下了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滔天殊荣,而剩下的十二公,则只有世袭,并无罔替。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扯到袭爵的规矩了。

爵位来之不易,但比爵位更珍贵的,还得是罔替;

得了世袭罔替,爵位父传子,子传孙,代代相传,皆不降级;

而如果只是单纯的世袭,那爵位父传子,子传孙,是会降级的;公降为侯,侯降为伯,伯降为子,子降为男,若后世无能人,五世则降为平民;

这就是所谓的——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这袭爵的规矩,就连皇室亲胄亦不能免,故更显开国三王四公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尊贵。

高祖皇帝在时,三王四公自然无忧,只是这皇权更迭,朝代更替,谁又能保证人心不变呢?

当今圣上御极天下八载,权术娴熟,均衡之道更是玩的炉火纯青;

内有内侍省太监冲为天子耳目,监察百官,外有晋党掌着中书门下省,浙党掌着三司,斗的不可开交,军中更是营私党锢,枢密院与三衙为了兵权争得头皮血流。

而三王四公,无甚能人,眼下已经跟不上朝堂权斗之争了。

前些时日,那翰林院大学士越朗还悍然上疏,言理国乃国之蛀虫,享国之供养,却无半点功勋,实乃禄蠹国贼!

虽这般进言被三王四公连起来骂退了,可观当今圣上之态度,似并未动怒,反而若有所思。

这般下去,只怕哪天圣上来了兴致,随便寻个由头就摘了三王四公脑袋上的铁帽子。

故,王庐掌兵一事,势在必行。

至于为何王庐去了九边,就认为自己一定能稳固理国公爵之位,这还和当今大乾兵制有关。

这大乾与王土旺前世之宋类似,皆丢了燕云十六州,丧了养马之地,故中京禁军,多为步卒;

而大乾商业繁盛,工业更是空前的发达,前有神臂弩,射程远达二百四十多步;后又步人甲,轻则五十斤,重则九十斤,铁质甲叶用皮条或甲钉连缀而成,属于典型的札甲,远超同期其他任何国家。

这般神兵厚甲,也造就了大乾对外战争上超过百分之七十的胜率;

是的,你没看错,无论是大乾亦或是前世的大宋,战场上的胜率皆超百分之七十,只因大乾以步卒为主,即便打赢了战争,也因身披重甲,无法长途跋涉,无法对辽人兵卒造成有效的杀伤;

若想要攻城拔寨,显然需要长途奔袭,而穿着步人甲压根无法做到长距离奔袭,只能卸甲装于牛车,可这甲一旦卸下,辽人小规模弓骑便能趁势骚扰,造成伤亡;

即便大军开拔,外围士卒着甲,内里士卒脱甲,交替着甲守在外围,这般行进速度比那乌龟爬也差不离了。

行军速度一慢,后勤压力倍增,故大乾开国百年,对外依旧无法收回燕云十六州。

反观那大辽军兵,皆为弓马娴熟之辈,骑着北地的高头大马,来去如风,纵是被击退千回,只要胜了一回,便能乘胜追击,全歼大乾兵卒。

若不是大乾连战连胜,也不能在辽人手上坚持这些年。

王庐虽无大才,但到底生在将门,是个知兵的,对战争还算了解。

如此这般胜率,他才能说出既出九边,爵位稳固的话。

得了准信,王庐起身告辞,待他出了理荣堂,走在会东路院的抄手游廊时,他这才对着身后紧随的管家吩咐道:

“林有余,且派人去后面唤王土旺,让他过府一叙。”

“是,老爷!”

林有余躬腰领命,转身招呼身后小厮,吩咐了下去。

而当这名小厮翻遍了整个王家巷,这才在苏寡妇家小院里寻到王土旺时,时间已经过了午时。

敞开的小院门口,小厮轻轻敲了敲院门。

“土大爷,俺家庐老爷唤您。”

闻言,王土旺皱了皱眉,松开连接着石磨的木杆儿,扭头看向正往石磨孔里填豆子的苏寡妇。

“嫂嫂,你也瞧见了,不是某躲着你,也不是某不愿帮你拉磨!

某忙了一早上才把军巡铺衙门的军务收拾利索,这会子还没歇下来,理国的庐老爷又唤我有事,又不知忙到哪个时辰。”

说着,王土旺抄起靠在旁边长凳上的朴刀,装作无奈的对着苏寡妇耸了耸肩。

见他这副模样,苏寡妇兀的给了他一个妩媚的白眼,骄哼一声;

“庐老爷唤你,你便去呗!

人家理国公府的老爷着急,老娘桶里的豆子又不急,你且去,回来再与俺拉磨,俺就不信他能留你到半夜!”

面对彻底豁出去的苏寡妇,土哥也很无奈,只苦笑着点了点头,挎上朴刀出了门去,招呼了声小厮。

“走吧,庐大爷可说寻某何事?”

“老爷未曾告诉小人,土小爷只管去了便知。”

“那愣着干嘛,走吧!”

说罢,王土旺大步向着理国公府走去。

一路紧赶慢赶,王土旺在东路院王庐书房见到了站在书架前看书的理国三房老爷。

“庐大爷唤某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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