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使命之嘱（1）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凌小曦才又重新看到光明。

投入眼帘的是一片浩瀚无边的湖泽，湖水浑浊，倒影着天上依然没有吹开的乌云。原来生机勃勃的树林，如今已经变得死气沉沉。动物的尸体纠缠着断木枯枝漂到水边，露出光滑的皮毛反射出黏腐的光泽。树林被淹没，只有部分树冠还苟延残喘地露出水面来，用它依然翠绿的颜色证明自己还活着。

凌小曦急忙四下寻找始祖圣女的踪影，发现她正躺在自己身后不远的草地上，这时已经醒过来了。她的衣裙依然洁白干净，也没有被水浸湿，明显是由于某种力量的保护而来到这里的，只是现在的她显得十分虚弱，望向湖面的眼睛也满是迷茫。

她又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然后努力慢慢撑着身体坐起来。她皱着眉头望向陌生的湖面，似乎在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突然，她的眼睛里闪出恐惧，马上伸出一只手，凝界神石在她的手心出现了，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还在……是你救了我吧……”她轻声说，紧紧握住凝界神石，随后凝界神石在她的手心消失了。

她又打量了一下四周，恐惧又出现在她的眼里，她慌忙从脖子上扯出一块晶莹的水晶链坠，握紧在手心闭上眼睛。晶石闪烁了一下便熄灭了，她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瞪大的眼睛充满了惊恐。

“不会的……”她喃喃地说，再次闭上眼睛，但晶石仍旧很快就熄灭了。

“姐姐……你为什么不回应我……”她急得拿着晶石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你是不是把共鸣石弄丢了……不怕……还有辜幕……他一定可以感应到我的……”

她再次尝试，可是结果还是一样。

“不……不…”始祖圣女摇着头，强忍着眼里的泪水。

此时她已经六神无主了，可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可能……你们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她咬了咬牙，又闭上了眼睛，念起一堆人的名字，“淳非……孟筑……埀雨……齐延……鼓函……”她努力克服恐惧，呼唤族里的每一个人，但恐惧却伴随着晶石一次次的熄灭而扩张。

她越念越快，晶石闪烁的频率也越来越快，越来越不稳定，突然迸发出一阵明亮的光芒，最终晶石便完全失去光泽，没有任何的反应了。

始祖圣女看着晶石，痛苦和绝望逐渐占据她的眼睛。她把晶石紧紧地捂在胸口，泪水沿着脸颊不断往下淌。凌小曦看着她，眼睛也忍不住湿润了。

过了片刻，始祖圣女突然抬起头，眼里充满的不是悲痛，而是不服输的愤怒。她再次伸出拿着晶石的手，咬着牙狠狠地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雪枭族会那么脆弱！你们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冷峻的神情，接着便念起了咒语。

随着咒语的念动，晶石居然又隐隐发出了一丝光芒来！光芒逐渐增强，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始祖圣女的眼睛不禁流露出一丝希望的喜悦。可是就在这时，晶石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始祖圣女还没来得及稳住晶石，强光一闪，晶石便在她的手心彻底地裂成两半了。

始祖圣女愣住了，木然地看着晶石，脸上再没有任何的表情，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她的手才慢慢垂下来，晶石掉到了地上。

“母亲，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他们……”她颤声说了一句，便咚地跪在地上，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这不是她的错，洪灾那吞天灭地的力量，没有凝界神石保护，又怎么可能幸存呢？”凌小曦低声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错就错在那束神秘的光，如果不是那束光，她的族人说不定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是呀……”凌小曦被突然提醒，马上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望向成越，“那你说那束神秘的光究竟是什么呢？”

“不知道，不过能够在茫茫洪水里准确找到圣女的位置，这肯定不是偶然的。小曦，你之前不是对沽血兽有很多疑惑吗？我看这束光一定和沽血兽的秘密有关。”

“是，沽血兽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群凶兽，不可能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束神秘的光，我们才会找不到咒语结心的位置。”

凌小曦说着，发现凝界神石又出现在始祖圣女前面。只是它此时不停地闪烁，看起来十分躁动。

“成越，你看！”

始祖圣女此时正低头哭泣，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凝界神石的出现，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她眼睛红肿，满脸泪痕，看到凝界神石时眼里掠过一丝诧异，然后伸出手，凝界神石落在了她的手心。

“怎么了？”她皱起了眉头，声音因为哭泣而有些沙哑。她深呼吸一口，然后凝神感应，很快脸上的悲痛就被惊恐代替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奇特的气息……”

她马上擦干眼泪，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次的感应比之前更长，她睁开眼睛时脸色更加难看了。

“止音圣山的结界出现裂缝了……”她说着摇摇晃晃站起来，伸出手唤出权杖。

她显得十分虚弱，调整了一下气息后才闭上眼睛。权杖通体发出红光，她的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苍白的脸上也露出痛苦的表情。突然，权杖的红光熄灭了，浮在她跟前的凝界神石也随之消失，她睁开眼睛，瞳孔透出深深的担忧和不安。

“既然是圣山结界的力量，为什么用神鸟圣石会追踪不到它的位置呢……难道是受到浩闫大地力量的影响？”

始祖圣女紧锁眉头，陷入了沉思，理智和坚韧的神情又重新回到她的脸上。

过了片刻，她头望向天空。“母亲，我知道您正看着我，我的族人也在看着我，所以我不会让止音圣山结界被破坏的。就算雪枭族只剩下我一个，我也一定会为您守护下去……母亲，您一定要相信我……”

她投向天空的目光深情而坚定，似乎已经穿透厚厚的云层投到宇宙的深处。也许是母亲的回应，也许是责任的使然，过了一会儿，她的脸上再也看不出有丝毫的悲伤了。她跪下来，掌心合并朝上放在地上，头碰掌心深深地一拜，然后便站起来转过身，朝着一片红色的树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