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从长计议
“我们见一面”
蓝色的文件夹被卫辽带走了，他坐在车后座神情有些恍惚。
呢喃着六号...
电话那头很快给了回复。
“来我家吧，正好阿姨煮了很多，我和二哥吃不完。”
漆黑的GL63从市区离开，程恒开着车，带着卫辽去外环的路上。通过后视镜看到已经挂掉电话，才犹豫片刻开了口。
“老爷子给了你什么？”
卫辽听闻，摇晃手中文件夹，冲着驾驶座开口。
“这个？”
“下水铺设和一些可有可无的市政景观。”
一听是下排水，程恒担忧的神情豁然开朗，笑着聊“这都是大活，怎么看你不高兴？”
“在别人的工程里分一杯羹，还压着成本价。”
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外加上一天奔波，卫辽打着哈欠，兴致缺缺。
“估摸着是觉得咱们这段时间太高调了，所以拿一些杂活，压压兴头。”
说着，他继续远眺窗外，出了外环线，魔都的风景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顺便拿咱们杀鸡儆猴....
“常年和市政打交道的那几户，听说胡天明倒台，恨不得立马上去吸血。”
“也是幸亏了姐夫的资金充裕，我们也好有个上手的准备。”
李妍那一身白裙没换，只是添了条丝袜，加了件针织外套。
等卫辽两人到来，顾慎行已经换了件居家服，站在李妍身侧，点头算作打招呼。
“听说你又去老爷子那儿了？”
卫辽点点头，几步上前将蓝色文件夹提了过去。
“这不是听你说常委的事，所以去问问那边什么意思。”
“哦。”
少女没着急打开，双手抱胸将资料竖起，掩着自己下巴。
“那情况如何？”
“老爷子说青浦区一把手和常委次一级，虽说见面要喊常委一声领导，但实际在青浦说一不二。”
“相反，常委在各区的影响力很低，如果下边人不动身，那政令多半也就是说说。”
“嗯....”
东郊别墅
六根大理石柱子支撑起遮雨连廊，推开漆黑的大门，引入眼帘的是高耸的客厅，和向上弯曲的台阶。
金色的扶手，金色的巨型吊灯，十几层圆环由上而下垂钓，在大概三米多的地方停下，将整个客厅都灯火通明。
卫辽一时看花了眼，还是身后的程恒轻咳几声，才缓过神。
转头看了眼李妍，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了句“你家？”
“现在还不是哦”她轻笑，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是二哥的家”
流线型的大理石铺面，白色墙面也有不少犹如树干外观的立柱，虽然都是白色，却让墙面多了几分层次。
深色楼梯从一层一直延伸到三层，而吊灯也是由三层天花板而下。
客厅放着两大一小，三张沙发，和一个同样是大理石的圆形茶几。
他顺着李妍的手，随意的坐在柔软蓬松的沙发垫上，感觉整个人都快要陷在里面。
“这....”
“这装修大概出了多少？”
顾慎行脸色如常，淡定从客厅一角的小柜子里，取出小瓶水，递给程恒和卫辽面前。
“设计大概200万，前前后后装修一共用了600多万。”
“600？全套么？”
顾慎行点头，这是他的家，自己也是设计师出身，所以也参与建造过程。
“怎么？....是便宜还是贵？”
“便宜啊...当然便宜”
卫辽感叹，在他看来这别墅费至少千万起步。
“合生的工程队，里面材料都是进货价拿的，也有部分是供货商送的。”
“何况你看到的金色都只是涂层，并不是镶金。所以会便宜一些。”
“哦”
他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结果转头就冲程恒略带兴奋的说道
“我们要不要买一栋？”
.....
李妍：？
她好一阵无语，修长的手指拂着额头。
“所以姐夫和姑父，你俩是来做什么的？”
这才把满脸羡慕的卫辽给拉回现实，他做出嫌弃的表情，嘴里还是不甘心的嘟囔一句。
“要不咱也买一栋吧！”
“滚蛋！”
程恒气的随手抄起身边水果就冲卫辽扔了过去。
“老爷子那边有些项目需要合生来做。”
卫辽接过苹果，咬了一口，脆脆的挺甜。
“你和顾总好好商量一下，回头做个计划找老爷子秘书聊就行。”
“至于常委....暂时不要管。等项目遇到什么问题，再找他。”
“还有青浦区那位一把手，既然老爷子亲口说了，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他的问题。你们李家这么多年底蕴，没可能上头没人，所以这次还是从长计议。”
他顿了顿，拧开瓶盖。
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瓶口。
“既然现在大部分钱都在工程上，那就先别急，回头给我一份李家的主营项目和分布图，我想想咱能不能一比一还原一份出来。”
“对了”
“最好让这些公司都独立，尽可能把你俩摘出去。”
李妍听着有些疑惑，但顾慎行却颇为认同。
“这样最好，其实我也确实有这方面打算，主要还是怕你不同意。”
卫辽连忙摆手。
“没那回事，本身李家我也没打算真动手，恶心恶心罢了。”
“恰好上面警告...”
顿了顿，卫辽继续
“我时间充足的很，哪怕今年不动，明年不动，三五年慢慢渗透也是可以的....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自己还年轻，在大学里有足够的时间去反复推敲，哪怕一时失挫，也有足够的机会能翻身。
“为什么不明牌呢？”
李妍还是不解，对于刘雨诗，她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对于扳倒李家，她却有深深执念。
对此，她从大一开始筹谋，直到现在六七年了，好不容易老天给她一个有钱，又极为合适的机会。
李妍完全不想放过。
所以她试图做最后挣扎。
“不合适”
“时机不行....”
卫辽和顾慎行同时开口。
惊的她瞪大双眼看顾慎行，又蹙眉转头看卫辽，不明白俩人为什么意见统一。
后者一脸无奈，伸手冲顾，示意让他解释。
“我这几天重新整理了李家的资料，这是一家从清代就开始的家族，且不论对于历史的保护意义，就目前，李家从事的地产原材料，物业管理这两个主营，除了魔都外，在国内，包括境外都有涉及。如果全力一击，以目前合生的能力甚至伤不到对方分毫，甚至可能还要担心对方反扑。”
“何况，我的线人还查到李家在农业，化工，船舶，以及电机机控制造，家具和连锁商超中都有占比。”
“以及国家扶持的信息安全，区块链和大数据上，也有投资。”
“这些一部分是公开的，另外一部分是境外投资....
来的路上，程恒和卫辽简单聊过李家主营项目，也知道物业管理上，合生是没办法全力吃下的。便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此时此刻，听到顾慎行细数李家产业，不由得让卫辽凝重的眉头，又加深不少。
“我知道地产钢材和木料的事情，物业上李家也占据不少，青浦是明面的，其他更多还在暗处。”
“以目前状态，如果李家知道是你动手，摆明了让你回去。”
他停顿两秒，最终还是没喝上水，又拧紧了瓶盖。
“我只能将你送走，以保证你的绝对安全。”
“怎么！”
李妍不服气的看他一眼，拉起顾慎行宽大的手掌。
“你意思是本姑娘还需要你保护？”
卫辽点头
嘴里吐出两个字“抱歉”
随后低下头，将双手插在自己头发里。
“事儿因我而起，李家不知道还好，如果李家知道，又执意对你动手。”
“虽然我可以出钱，但魔都情况你也知道，并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
“沈从文就是最好的例子....
魔都....
客厅四人都沉默了。
这是他们都知道的规矩，所以卫辽一开始找到了李敏。
在明白两夫妻的位置后，果断放弃合作，并又迅速的拉上了李妍。
钱很重要
但钱并不是最重要的....
真正意义上的魔都商圈，并不是谁有钱谁说了算。
圈子里的人互相合作，沟通顺畅，钱不过是锦上添花。
圈子外的人，削尖脑袋想尽办法，终究上下打点，钱花了不少，路子却没丝毫前进。
卫辽刚开始找李妍，确实也有点犹豫，他看中了李妍清晰的头脑和小姨那句“我找她是按小时收费。”
但他同时也明白。李家的分量以及绝非善茬的沈从文。
他其实也在赌，赌自己有足够的钱，可以让李妍上下打点，在未来半个月甚者数月里，有十足的底气。
而自己稳坐幕后，在对面低头，或者己方出问题后，能持续输血...
只是没想到...
李妍的速度快过他大脑的反应速度...
等对方都下手，事情热度都快没了，卫辽才得到反馈消息。
用懵逼的大脑得出懵逼的结论....
6....
沈从文到底是个“外乡人”。
李妍能这么迅速，也是刚好遇上魔都对外排斥的心理。
所以和万豪签订合同的，是两个本地工程队....
而胡天明的判罚，则是收到消息扎堆的媒体人逼出来的结果。
主管此事的陈松年本打算敲打敲打就了事，但那些媒体的到来，让他也不得不认真给李妍发出警告。
回到问题的本质。
李家是魔都的李家，就算目前不温不火，甚至隐隐快被排挤到边缘。
李家仍然算的上魔都数一数二的家族。
“这些年，李家韬光养晦太久了”
顾慎行叹了口气，继续开口
“如果不是我在香港和澳门有些朋友，甚至都很难想象那边一些本地商人，背后竟然都是李家的产业。”
“真的很难？”
李妍双手紧握，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愁容满至，就那么看着顾慎行。
“很难....
万年面瘫，一副禁欲风的顾慎行也难得露出沉重的神态。
.....
“也不一定”
卫辽沉思几秒，开口打断二人对视“秀恩爱”的戏码
他没想掏钱看戏，也没想被这对苦命鸳鸯污了眼。
“正如我刚才说的，等所有的钱回笼，找更多的人新开公司。”
“把李家能趟的路，都来一遍”
“最好趁现在，先把投行做出来，一方面收集朋友，也可以名正言顺的给小公司输血。”
他想起陈尚福临走时并没明说上头意思，便又道
“文件夹里的活儿，尽量快一点，做漂亮点，亏点就亏点。”
“现在我们能和上面搭上话的只有老爷子，在敌我不明的时候，示弱不一定是坏事。”
“明白”
顾慎行点头，他之前从没有想过打交道，一个被放逐的子嗣，对家族企业也就那么回事。
所以今天碰的灰，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那就慢慢来，回头我先把资料同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