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我只知道,我还是爱你
耳边传来敲门声,老板身后跟着两人推着餐车走进来。
站在前头的老板笑眯眯的样子像一尊弥勒佛。
他手里拿了瓶红酒。
顾念辞随意看去一眼,无声的笑了,心想这老板是真实诚,还真带了瓶酒来赔罪了。
老板将那两个服务员打发走,哥俩好的走到裴尚言和顾念辞中间,拿了盘子给两人布菜,许是裴尚言觉得这样太劳师动众了,他起身:“您这是唱哪出。”
那老板脸一横,指着他佯装生气:“你别说话。”
“这菜是给念辞小兄弟布的,有你什么事,太自恋了吧。”
顾念辞被逗笑了,忙接下盘子,跟老板道谢:“您太客气了。”
老板笑眯眯的将红酒打开:“这瓶干红可有些年头了,之前朋友送我的,今晚跟顾小兄弟喝几杯。”他说完,将酒塞到裴尚言手里,“来来来,尚言,给我俩倒酒。”
被冷落的裴尚言看了顾念辞一眼,发现对方眼里尽是看好戏的风凉笑意。
他听话的拿起杯子倒了一杯,可这杯却给了那个老板。
深红的酒液又倒了第二杯,可这杯裴尚言迟迟不给顾念辞,他将老板按到了椅子上,自己却走到两人中间的那个位置坐下,硬生生将两人隔断。
“念辞今晚开车,不能喝酒,我陪您喝吧。”他说完将那杯一口饮尽,看着老板示意要礼尚往来。
老板看这架势眼珠子滴溜转,啧啧,这就护上了?
裴尚言第一次带顾念辞来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好歹之前也是辗转情场的人,这眼珠子都要黏人家身上了,裴尚言打的什么算盘,自己能不清楚?
没想到这次又看见他,那他可要有点表示。
这老板嘿嘿一笑,特别大度好说话的说:“那行,既然念辞不能喝酒,那你陪我喝。”
两人对着又干了一杯,顾念辞哪见过拿酒当白开水喝的架势,一瓶上好的干红还没被品出味儿便没了四分之一。
顾念辞无奈的劝道:“你俩不如先吃饭,这么喝别伤了胃。”
那老板逗也逗够了,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们吃,我这还得去隔壁看看,不打扰你们了啊。”
他说着就帮俩人给门关上了,隔壁响起了一阵喧闹,顾念辞笑着跟裴尚言说了句:“这老板场子串得够熟练的。”
可裴尚言并未接他的话,反而只是盯着他,顾念辞不自然地将裴尚言手边的高脚杯推远:“醉了?醉了就别喝了。”
他将红酒瓶也放到了一边,刚准备抽手,手腕就被一股力道抓住了。
两人本就是挨着坐,这会儿裴尚言又侧身抓着他,顾念辞感觉他们的呼吸都要纠缠到一起。
“是有点醉了,”裴尚言手上又使了点力道,“我帮顾医生挡酒,顾医生要给点什么回馈吗?”
顾念辞面不改色,心里却砰砰直跳,他抬手给裴尚言夹了个四喜丸子:“吃饭吧,裴律师要是不嫌弃,我给你布菜当回馈。”
顾念辞将手腕往回扯了扯,这次很轻松。裴尚言任他抽走,回道:“可以,吃饭吧。”
一顿饭吃得气氛异常诡异,顾念辞没履行承诺给裴尚言布菜,这人却给自己夹了不少。
等顾念辞吃了八分饱,他就坐在一边,偶尔叉点水果解解腻。
裴尚言看出了他的状态,将嘴里的东西嚼完,他才不紧不慢地抽出纸巾擦了嘴:“刚刚那两杯干红没品出味道。”他站起身伸长了胳膊从顾念辞头顶擦过拿那瓶红酒,“顾医生要不等等我,让我再品品?”
他尾音往上勾,像是刚刚那只擦过他头发的手,堪堪绕进他的耳朵,带着些许挑拨。
顾念辞有种预感,这人要开始算账了。
他先发制人,先裴尚言一步去拿他的酒杯,手微微使力,一股泛着淡香的红酒便被他倒进了杯子里,他将酒推到裴尚言跟前,道:“裴律师想说什么?”
两人的视线对上,顾念辞好像看到了裴尚言眸中滚烫的情绪,他瞬间落了下风,狼狈的瞥开眼。
明明是你误会了人家,伏低做小都不够赔礼的,还非要跟人呛,这下倒好,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顾念辞心酸的想。
他正懊悔着,却听到一声叹息,紧接着是一句无奈又克制的话,从裴尚言嘴里说出来,轻而飘渺,透着无力:“顾念辞,我该拿你怎么办。”
顾念辞这会儿连讨伐自己的心思也没了,裴尚言的这句话直接给他致命一击。
血呼啸着涌出来,心脏开始萎缩枯瘪,连疼的知觉也感觉不到。
他抬起头,终于坦荡剖开一切给裴尚言看:“裴尚言,我不能给你什么交代。”
他的声音像久未保养的小提琴,沙哑而艰涩,“事情到了这一步,是我错了……”
下一瞬,顾念辞就被拥住。
背上的手不知使了多大劲儿,像是要把他按进身体里,骨血相融,合而为一。
裴尚言哪里比他好多少,无数的情绪将眼眶憋得充血,他一字一顿:“不,你能给我交代。”
过往的一切直到这一刻终于毫无保留的袒露了出来,裴尚言忍得身体都痛。
南京那晚他明明可以把一切说清楚,可他没有,他在等蜗牛从壳里探出来,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实现双方的平等。
那九十九步由他来走,剩下的一步顾念辞向他迈过来了,这就很公平。
因为顾念辞做到这一步或许比他走一百步还要不容易,这一步他舍弃的远比自己多得多。
裴尚言知道顾念辞心里所想,他表面不在乎一切,可那点自卑究竟渗进骨子里多少,裴尚言很清楚。
顾念辞闭上眼睛,手放在裴尚言的腰间妄图把这个令人窒息的禁锢打破,可手指却使不上力。
后背的力量像是一阵猛烈的飓风,卷着他来到了峭壁之上,后退还是就此坠落,粉身碎骨,都由不得他。
他能给出什么交代呢?
抵抗是微弱的,顾念辞终于收回手,喃喃轻唤:“裴尚言,这么多年了,值得吗?”
紧紧相贴的两个人,谁也拿不准谁的心脏跳的更厉害,裴尚言胸膛起伏,“我说不清。”
他将头抵上顾念辞的肩膀,感受着萦绕鼻间的薄荷香,出口的声音苦涩无比:“我说不清,我只知道,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