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我去给你拿鞋子。”严妗脸颊发烫,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脸大概是红了,只不愿让张明礼看见,想挣脱开他的手,于是赶紧找了个借口冷静一下。
谁知他突然转身,严妗始料未及,因为惯性,直愣愣的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双方都愣了一下。
“我,想让你,别走。”他吐字艰难的很,说完就站在原地看着严妗。
她的脸好红,是因为做饭蒸汽蒸的吗?张明礼呆呆的想,还有,她是怎么带着他回来的,桌子上的药是她喂的吗…
“我,我…”饶是严妗也顶不住眼前的情形,说起话来舌头直打结。面前的少年已然完全没有了平常的懒散模样,整个人因为病气状态十分不佳,平常常有流光的眼如今却是充满了无助,只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眼角微红,头发凌乱,声音更是哑的不像样。
“那你先坐下。”地面是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光脚踩着一定凉,闻言张明礼还是不动的盯着她,甚至还伸手拽住了严妗的袖子,面对着他令人难以言说的眼神,严妗顾不上羞意,“我不走,我就在这。”
闻言张明礼小幅度的点了两下头,没松手,带着严妗一起坐下。
帮他盖上沙发上的毯子,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张明礼说。
严妗看向他。
张明礼仍旧拽着她的衣袖,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中指的那枚戒指。
“这个吗?”严妗问他。
张明礼点头。
“我百度说,右手戴戒指,是处于热恋期的意思……”他轻声说,眼睛雾蒙蒙的看着严妗。
严妗再次恍惚。
他没事查这个干什么?
“这是我外公给我的…这本来是个尾戒,我手指太细了只能戴在中指上……”严妗解释道。
张明礼肉眼可见的开心了很多。
至少严妗看的非常清楚。
“……”
双方又沉默了。
严妗是很耐得住安静的氛围的,平常和别人坐着一两个小时不说话都觉得没什么不自在的,可眼下…
明明两人作为同桌天天坐在一起,也并没有觉得什么啊,甚至还很融洽,可现在。
严妗不敢抬头,因为她知道张明礼正偏着头看着自己,两人挨的很近,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两人的呼吸交叉在一起,平添了许多暧昧出来。
她低着头扭着衣角,两人又沉默了一会。
“粥…粥好了,我得去看看,别扑锅了。”严妗现在只想逃离这里,不然脸就真的像煮熟的虾子了,找到了个好的借口,她起身。
——又被拉住了手。
一股力,从他那里传来,严妗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个踉跄,倒进了他的怀里。
铺天盖地的暖香像找到了新伙伴,疯狂的往严妗鼻腔里钻,因为摔倒条件反射的双手撑住了沙发,如今看起来却像是主动环上了他的腰,脸颊靠在他的肩上,胸口感知着两个人炽热的心跳。
像一团火,不知道是从谁的心口开始燃烧的,一直蔓延,直要将人直接吞噬掉。
张明礼没动,没有表示。
女孩的身体软的不像话,脑袋抵着他的下巴,发间的花果香与自己身上的药味融合在一起,她的发丝划过他的喉结、颈窝、锁骨,如同逗弄般,又痒又燥。
气氛暧昧到了极致。
“我…我可以起来了吗。”严妗闷闷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
声音近在咫尺,不消说,张明礼只需要微微转头,就能吻到严妗的耳垂。
他喉结微动。
“粥真的要糊了,我们可以以后……”说完,严妗猛的顿住。
以后,以后什么。
“……”严妗只觉得浑身滚烫,自己仿佛也烧的糊涂了,口不择言的乱说一些糊涂话,她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没有办法平静,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张明礼并没有反应,严妗便缓缓起身。
两人再次四目交接。
“对不起。”张明礼小声的说,后又说,“谢谢你。”
严妗逃了。
她手脚并用的站稳,然后直接冲到了厨房。
彭的一声关上厨房的门,当人靠在门上,门板的冷意传遍全身时,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
“跑什么啊……”不免一阵懊恼,“只是抱一下而已吧?用得着反应这么大吗?”
她胡乱想着,又去看粥的状态,果不其然,扑了一桌。
看着眼前的景象更是心乱如麻,严妗拿纸清理着桌面,手上少年腰间的触感仍在眼前,严妗闭了闭眼。
意识到不对,不可置信的摸了把脸颊,这个落荒而逃,却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女人,不正是自己!
你笑什么啊!
“……”
张明礼背靠着门,无言的等着她出来。
一道门,隔开两人,却又将两人的温度融在一起,他们心跳相连,却彼此不知。
真是疯了。
说了那样的话,又做了那样的事,总不能连结尾也让女孩子先开口吧。
“严妗。”张明礼道。
“啊,啊?”前面的声音忽然近在咫尺,像投了颗确实石子将重归平静的湖面又重新荡起涟漪。
“……我饿了。”门外的少年似乎并不想说这个,但是他将原本的话咽了下去,说了这么一句。
他其实不饿,嗓子那么疼,根本是不想吞东西的。
“额…饿了。”严妗闻言看着厨房狼藉的样子手足无措。
“你先开门。”他道。
他的语气平静的很,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行,行啊。他张明礼人帅本事多,大概情感经验丰富,撩女生的手段一套一套的,自己在这里脸红害羞个什么劲呢。
可是话说回来,张明礼不像这样的人啊。
严妗混乱的不行,和他一样,故作淡定的打开门。
张明礼穿了件外套,正抿着唇等着。两人又一次对视后,不约而同的错开了视线。严妗是低头看他穿鞋没,而张明礼是看她身后凌乱的台面。
“啊,”注意到他的目光,严妗不知道手该往哪摆,“对不起,把你家弄乱了。”
张明礼摇了摇头:“不该说对不起。”
他现在把每句话都精简的没几个字:“坐着,我来。”
严妗也不抢着干了。
毕竟,她并没有什么做饭天赋。她站在旁边,想着张明礼需要什么打打下手。
“欧阳三请假了不在一班,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已经晕过去了,怎么也叫不醒。”
张明礼打开冰箱的手一顿。
“我要到了欧阳三的电话,他告诉我让我找梁医生,然后我和老王请了假,和梁医生一起把你带回来。”
“梁医生说你醒过来就没事了,你的下一副药在等两个小时后喝,熏香……”严妗嗅了嗅,“熏香今天点过了就不用点了。”
原来他身上的香是因为这个。
张明礼点了点头。
厨房里偶有厨具触碰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严妗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干脆盯着他的后脑勺看。
绝对是刚睡醒太糊涂了。他一个人住着,病了没人在他身边,他想有个人陪他理所应当。
想起他和张故的故事,严妗知道张故这些年过的不容易,那独自在东城的张明礼肯定更加艰难,他身上的宿疾如何而来她并不知道,但是张明礼再神乎其神大概也有需要别人的时候,正好这一刻那个人是自己,而已。
他人很好,且对我也很好,他都值得。所以我对他关心一些是应该的,比如牵牵手增进一下感情,比如拥抱一下互相勉励。
都是正常的!
严妗终于说服了自己,身心一阵轻松。
真弱啊,张明礼。
张明礼背对着严妗,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没了精神顺服的相互依偎着,眼中的黑也仿佛退了色,他心中微哂。
你这幅样子到底要多少个人看到你才满意,还是说你想得到谁的同情,你又想让谁知道你这些乱套的故事。
还这般控制不住自己,将人越推越远,你就满意了?
张明礼沉默了多久,严妗就站了多久。
张明礼将粥装盘回头,才发现严妗一直站在原地。
“你怎么…”
严妗笑了笑,张故很喜欢被人夸,她觉得张明礼也需要夸一夸:“会做饭的男人帅爆了!”
张明礼愣了一下。
所以,她是因为觉得自己…帅,而一直站在这里看吗。
也许,她并没有看不起我?
“吃饭。”张明礼又抿起了唇,只是嘴角微微扬了些,他将盘子带到餐厅。
严妗站在他身后,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