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啊啊介绍一下介绍一下，”看着神态各异的众人——其中有神秘莫测的老姐，千年冰山的老铁，还有戳中心事的……
？？？等等
严妗这什么表情？
欧阳三愣了一瞬，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老姐，这是严妗，严妗，这是我姐。”
虽然说了等于没说，这些大家互相已经知道了，不过还是打了招呼。
欧阳双并没有多说什么，特别是关于京城的那些个事——她也是想岔了。
她以为严妗和张明礼皆心知肚明，只是把自己定位在长辈间商斗中，是严悠和张舒互相利用且牵制对方的工具罢了。
所以确实不该说，有些话摆到台面上来说就没有意思了。
不过……现实总归是和她想的差到离谱就是了。
即将迎来的是周末假期。
“严妗，奥数赛名单出来了，你和张明礼成功晋级市级比赛，时间定在下周五，你和张明礼说声哈～我给他发微信他不搭理我。”
欧阳三送欧阳双去商场采购，严妗二人便步行回家。
已然入冬的东城并没有多少凉意，掐指一算大概再没有个一月便要圣诞节了。身边男生的暖香味道若有若无，偶尔蹿出及与他主人完全相反似的为突出一下存在感。
微信消息弹出，严妗点开旭日东升的语音，于是乎这么个悠闲惬意的男中音从手机里传出。
张明礼也听到了。不过他完全没有想要拿出手机回复自家班主任的意思，只见他用脚踢着一个石头玩儿，路过常打招呼的爷爷还对他笑着点了个头：“嗯刚放学，您吃了吗。”
知道他听见了，严妗便没有多说。
换了个茬：“这次月考你能进前五吗？”
又觉得这么说不对，字面上来看好想带了点怀疑的意味——然而张明礼的实力也许是不需要被怀疑的。其实她想问的是有没有认真写，所以果不其然听到他笑着反问：“前五？”
瞧他端着的那副嘴脸，潜台词当然是前五算什么不是第一我张明礼原地爆炸。仿佛天下无敌似的…严妗翻了个白眼。
——
“艹，今天槽点也太多了吧？”
湖畔别墅内，欧阳三赶在十二点前回来了。他喝了些酒，脸颊红彤彤的，一回来便将书包扔在地上大吼着往书房跑。
张明礼托腮看着电脑，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者又是忽然emo了一样，总之就是不太精神。
被他这么一声操，人终于清醒了一点。看了眼时钟，合上电脑收拾桌面准备结束这一天的学习。
“你怎么还没睡！”欧阳三亢奋的很，见他困成狗的样子难免带了点长辈般的责备，“未成年还要长个子呢，不是说好十点半之前睡吗？”
“…想了点事情。”张明礼捏了捏鼻梁，“你要吐槽什么。”
闻到了酒味，又抬头看他：“你喝了多少？”
“操！”欧阳三非常想一吐为快，但作为一个新晋的靠谱成年人他很快忍住了，“你先去洗澡，一会在你房里说。”
张明礼诧异的看了眼他，听话的起身上楼了。
接触到他的目光欧阳三又不淡定了：“喂！你这跟不认识我似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张明礼拿着衣物去了浴室。
浴室门关上，沉默的余温还未散尽。他抬手开了淋雨便再没有了动作，只抱着衣服站在原地。
少年的身型浸在昏暗窄小的空间里，像一张溺水却又沉静的暗色布料，一动不动只随着水流的方向浮沉。
你在想什么事情，又想得到什么样的反馈，事情尾声该怎么面对。
所以，就算喜欢，说出口都是弊大于利的。
尽管总说一些什么配不上的否定命题，但人类私心里喜欢总是想要得到的。理智也不可能一辈子存在在脑海里，偶尔总会把期望放在奇迹上，带入实际说出那么一句：“爱是超越一切的”这么个并不实际的话来。
他年纪虽小，却已经将唯心主义发挥到了极致。唯心主义及先有意识才有物质，所以他做事一向是会想好最差后果的人。然后思考自己能不能接受。
所以，在一起后的最差结果，他并不能接受。
让两个人都痛苦的事情，就不要继续了。
虽然还没有开始。
“你在搞什么啊！洗澡干嘛不开灯！”
门外传来欧阳三的骂声，随着开关清脆的啪嗒声，灯亮了。
张明礼被灯晃的眯了眯眼。
随即轻笑。
——
“姐，你说…什么？”
一番话落，少年举着switch玩耍的手臂瞬间僵的彻底，他甚至感觉这股麻劲一直蔓延到了大脑，这之后，便只能看到面前的胞姐嘴巴张张合合，却什么也听不见。
“可，可是…我问了妗妗有没有……”话说了一半又猛的顿住。
不，他问的是有没有奇怪的人。
两人在的宅子已经有段时间了，总体暗黄色的基调让这个房子很有京城复古的味道。现下已是深夜，外面风雪已经连续呼啸了三天，如今也没有停下的势头。屋内暖气充足，壁炉烧的正旺，一男一女约莫相差五六岁，长相五分像但气质天差地别。
女生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已然与身后的老吊钟融为一体，而男生浑身散发着属于青年的蓬勃生机，与背后熊熊燃烧的壁炉合二为一。
“他必须回来。”张明舒道。
声音平静却意料中的不容置喙。
“可…”张明故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是说不愿意，但是……
事件过后，他们的母亲每日遭受良心的煎熬，没过多久便也去世了。作为孩子，兄弟三人失去的不仅仅是亲人与家庭，更多的还是从前那份毫无芥蒂，密不可分的羁绊。
明明是一件与孩子们无关的事情，但就是这么一件事，成为了三人心中永远的刺，怎么拔也终究去除不掉了。
“恨，年轻的时候也许有过。”张明舒怎么会不知道张明故所想，她上前揽住了弟弟的肩膀，“但是我们都清楚，事情发生过便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后悔与悔恨都是无用之人无法面对的托词。”
“婶婶与明礼在那里过了多久，我们就恨了多久。所以……现下，我们要去寻得她们原谅了。”
——
东城，湖畔别墅。
“明明什么都没有开始，你又为什么要把最坏的结果当作未来放在心里反复过那么多遍呢？”
两个男生躺在床上，一个昏昏欲睡一个却恨不得把另外一人拉起来拍他个两鞋底。
欧阳三哗的把被子掀开：“简直忍无可忍！我刚刚还怕你知道严妗心意之后马上就要去人家家里性骚扰呢……结果你给我说这个？”
“明天再说，我真困死了。”张明礼冷的哆嗦了一下，眼睛没睁开，闭着眼又把被子盖回去。
“你这个辣鸡！！”欧阳三洗过了澡但仍然略有醉意，便叉腰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找骂！”
欧阳三从白天开始就一直亢奋，现在到了夜晚因为迟迟没有睡眠再加上喝多了，所以理智已经逐渐远去，说出来的话也是有什么说什么：“我一直以为张二是个从容淡定神挡杀神的天才人物，在遇见你之后的十年里我同样如此认为。”
张明礼没动。
“你看看你自己！张明礼！你有没有审视过自己！”欧阳三大喊，声音却好似带了些哭腔，“你在自卑什么！你又在逃避什么！你以为你现在已经是最低谷了吗，说什么害怕面对失败，你这个怂b！”
“说到底你就是怕了！你怕被拒绝，怕面对张家！你怕的不是他们，你怕的是自己！”
“你怕那种拥有过却又失去的绝望，我知道不好受，可是！”
“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做，你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怎么想，你就从头到尾的彻底否决了，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属于少年的吼声遍布房间每个角落。
“那是胆小鬼！”
张明礼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耳鸣了，不然怎么会整个脑子嗡嗡的乱响。
他一只胳膊撑着坐了起来。
“你可是张明礼啊。”欧阳三眼眶红红，大滴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我可一直是你的偶像啊……”
张明礼：“……”
这醉狗颠倒的金句一出，张明礼想说的话顿时被堵在了喉间。
以至于欧阳三一大段慷慨激昂的话说完过了好久，都没有人说话。
醉狗已经倒在一边睡成死狗，时间则停滞在了张明礼如同死水般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