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算账
宋棯安看着魏朝阳一直坐在窗前看着周嘉远走的背影,有些无奈道:“你看,同意她去的也是你,担心的也是你,这样还不如让她留下,我去呢!”
魏朝阳头也不回,语气有些怅然:“说得好像你不同意她去似的,也不知道是谁刚才一直劝我。”
魏朝阳有些落寞道:“嘉嘉本来就够无聊的了,你难道以为我没有看到?现在她有个玩伴也不错,也不用跟着我一直留在客栈,时间太久也是会烦的”,说罢他瞥了一眼宋棯安:“你怎么不一起去?”
宋棯安摆好棋案,善解人意道:“我要留下来陪你啊,你说,你怎么离得开我……”
这肉麻的话惹得魏朝阳一阵咳嗽。
宋棯安嘻嘻一笑,又补充道:“那些行侠仗义的事啊,都是他们这些小孩子干的,我早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再说,这件事嘉嘉一个人就能处理,我为什么去?为了凑人数?这就不用了吧!”
说罢他站起来走到魏朝阳身边,将他推到棋案前:“他们做他们的事,你就不必担心了吧,我觉得现在咱们又得找些乐子,也不能干等着。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借到这副棋子,魏大公子,我回嘉阳这么久,咱们还没有下过棋,不如今天趁这个时间咱们过过招?”
魏朝阳不置可否,手直接拿起一枚黑子:“那你输了可别哭!”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一笑。
宋棯安知道,魏朝阳这是笑他幼时一输棋便掉眼泪,总输还总爱找魏朝阳下棋,结果每次都是哭着跑去告状,弄得魏朝阳后来都不敢赢他了。
不过宋棯安也不会出口分辩,他会用实际行动告诉魏朝阳,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棋技特别差的孩童了,他会让魏朝阳输着向他道歉……
却说周嘉和顾童这边,此时他们行动迅速,已经进了赌坊,开始寻找陈六的踪迹。奈何赌坊人头攒动、三五人聚一群,全都一门心思扑在赌桌上,让周嘉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脸。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周嘉不舒服地捂了捂耳朵,她实在受不了这里面地吵闹声,震得她耳朵发疼。她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喜欢来这种地方,反正她心里已经暗暗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她说什么都不会到这种地方。
顾童好不容易才挤开拥挤的人群,走到周嘉身边。他也注意到周嘉不甚舒服,其实他在这里面也感觉很不好受。现在又看到周嘉皱着眉头,不禁有些内疚,都是为了找他的东西,要不周姑娘一个娇生惯养的姑娘家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这里人太多,不如咱们先出去吧”,顾童想着这个陈六迟早是要出赌坊的大门,如果在门外守株待兔也是可以的。
可惜赌坊内嘈杂声太大,周嘉只看见顾童的嘴一张一合,但是实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你说什么?”
正当顾童想要把周嘉的话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周嘉忽然兴奋起来,她直接拉着顾童的手臂指着一个方向:“你看!”
顾童顺着周嘉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们找了许久的陈六在赌桌上已经赌红了眼。想到自己被抢的东西,再想想这几天过的颠沛流离的日子,顾童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想和陈六决战。
有一只手拉住了他,顾童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就看到周嘉做出“嘘”的动作,口中道:“先等等,咱们再看看。”
顾童不明白,他们到这来不就是找陈六算账的吗,现在人找到了,为什么周嘉却阻止他。不过他还是听话地没有行动,毕竟他知道,自己是没有周嘉聪明,肯定是周嘉发现了一些异常,才阻止了他的行动。
周嘉也看出了顾童眼中的疑惑,她把她拉到离陈六较远的地方,凑近悄声解释道:“你仔细观察观察那个陈六,他表面上在赌桌上下注,实则每一句话都在怂恿别人跟着他下注,特别是,你仔细看他的眼睛,在对面那个人摇色子的时候,他们的眼神总是有对视,似乎在暗示什么。弄不好……”
周嘉想了想,下了决断:“嗯,弄不好这个赌坊和陈六根本就是一伙的。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肯定不能贸然行动,一旦打起来,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说不定就要吃亏了。”
听着周嘉的判断,顾童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陈六和庄家有眼神上的交流,不止如此,围在赌桌上的一群人,有几个人一直看着陈六的眼神行事。
顾童不是周嘉,他曾经听说过赌坊这种地方是有托的。他们是赌坊的人,混在赌徒中间,专门怂恿赌徒下注,好骗赌徒的银子。赌坊这种地方,赚、赔全凭运气,所以就算是输了,也不会有人多加怀疑。
看来,真的像周嘉说的一样,这个陈六和赌坊是一伙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顾童仔细思虑了一番,提出自己的想法:“不如咱们在外面守株待兔吧,等陈六出来,我们悄悄跟在他后面,揍他一顿出出气,顺便拿回我的东西。”
现在也只有这种办法……
周嘉自然欣然同意,两人正打算出去,迎面就走来一个喝醉了的赌徒,摇摇晃晃中碰到了周嘉。周嘉本来不欲生事,但这个赌徒却停了下来,一把拉着周嘉,眯着眼睛一直盯着周嘉的脸,眼神很是猥琐。
顾童哪还忍得了,周嘉本来就是为了他的事情才来到这个鱼龙混杂的赌坊的,此时却被人拉着这般侮辱。他欲动手,周嘉却读懂了他内心的想法,微微拽着他的衣袖,悄声示意他不要生事,先出去再说。
顾童虽然心里愤怒,但看到周嘉的提醒还是安静下来,只是他狠狠瞪了醉鬼一眼,心里暗暗打算等拿回自己的东西再找他算轻薄周嘉的事。
岂料,那个赌徒突然大喊一声:“六哥,就是这个……”
顾童也是脸色大变,他忽然想起来了,这个赌徒也是那群骗子中的一个,和陈六根本就是一伙的。所以这个人一开口,顾童马上就反应过来,他先是一把将周嘉护到身后,顺便一脚把那个人蹬了出去。不过这时候已经有点迟了,陈六听到喊声,已经从赌桌上抬起头。
周嘉立马抓住顾童,就往外面冲。但陈六已经认出了他们,在一声“拿下他们”的命令下,赌坊的人都行动起来,一时间现场乱成一片,跑的跑,散得散。
赌坊的大门也被关了,周嘉和顾童见无处可逃,也不再躲避,回身就和赌坊的人打了起来。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周嘉就制住了陈六。她直接拿着短剑比到陈六的脖子上,威胁赌坊的人停了手。
此时陈六心里也是暗暗叫苦,昨天他们交手的时候可以说是他的手下不济,所以败在一个小姑娘手里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今天是在赌坊,这里可是有高手的,但没想到才撑了这么一小会时间,亦或者可以说他实在没想到这姑娘的武功居然这么厉害。等他反应过来想要逃跑的时候,周嘉的剑已经放在他的脖子上了。
陈六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么多年他还没有吃这么大苦头呢,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虽然说他们确实骗了她,但最后有没得逞不是?
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姑娘追到这来干什么。
但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因为他看到了旁边的顾童,昨天搅了自己局的那个小子。如若不是现在自己受制于人,恐怕就要开骂了。
顾童见赌坊的人没再出手,才安心走到周嘉旁边。看到满头大汗的陈六,顾童心里一阵厌恶,他也没有废话,直接对着陈六问道:“我的东西呢?”
陈六一脸茫然,毕竟他骗得人实在是太多了,早就记不清了。这个小公子看起来是面熟,但是自己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在哪里骗的他。
不过,找东西好啊,找东西他们就不会伤害自己的性命,陈六眼珠子一转,紧张兮兮道:“东西?东西在我那呢,小公子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先放开我,我带你们去找。”
周嘉可不吃他一套,直接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厉声道:“少废话,东西在哪?具体地点,谁要你带我们去,你说地方就行。”
陈六也没有料到,这小姑娘居然来真的,感觉到自己脖子上一片濡湿,陈六险些被吓尿了。他不敢再说废话,但是,这个小公子的东西他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放着,不过,按照以前自己的做法,绝对是被当了。
“当……铺?”
陈六有些犹豫地说出这个地方,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但目前为止他只能想到这个地方。而且,这两个人只问自己东西在哪,绝口不提要找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恐怕现在早就被自己不知道给扔到什么地方了;但自己肯定不能这么说啊,否则这小姑娘万一一生气,自己今天恐怕就要人头分离了。
周嘉和顾童对视一眼,正当周嘉想要问哪个当铺的时候,一道粗狂得声音由内室传来:“何方朋友在此喧闹?”
周嘉循声望去,只见从内室出来一个身高七尺的壮硕男子,满面胡须,让人看不清楚他的面容。让周嘉感到诧异的是,此时正是二月末,冬寒还未完全散去,这个人却赤膊露臂,身上穿着一身兽皮制成的大衣,显得有些奇怪。
那人也不理会周嘉打量的眼神,也不理会赌坊剑拔弩张的氛围,慢慢踱步过来。赌坊中人见他,无不神色巨变,陈六也安静闭着嘴巴,不敢再发出声音,似乎唯恐惹怒了这个人。
顾童暗道不好,这个人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在内室的,自己和周嘉居然完全没有发现。而且,此人步伐飘逸无声,这个人绝对是个高手,一个自己和周嘉加起来也打不过的高手。
看着这个人一直走向周嘉,顾童赶忙拦在周嘉身前,警惕道:“阁下是谁,为什么要在此多管闲事?”
那人哈哈一笑,也不在乎顾童对自己的失礼,大剌剌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他没有回答顾童的问题,只是缓慢地转动着手上地扳指,有些好笑地问:“这位小公子的话真是可笑,你们在我的地盘闹事,现在反过来问我是什么人,过来干什么,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顾童扫视一圈,看着赌坊那些人畏惧的眼神,心里越发肯定这个人就是赌坊的主人。他不欲将事情闹大,牵连周嘉,急忙解释道:“确实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前几天这个陈六刚刚骗了在下银子,还偷走了在下的行李。其他金银细软就算了,只是在下有一块非常重要的玉佩也被他偷走了,我们确实是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不是有意闹事的。”
那人也不急,耐着性子听顾童描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待顾童讲述完以后,他的脸色亦沉了下来。随后他意有所指地说:“又是骗又是偷又是抢,你可真是涨本事了?”
只这一句话,陈六地脸色马上变得惨白,他呐呐不敢言。那人也不管陈六什么反应,和煦地笑着:“这位小公子,这件事是我御下不严,给你添了麻烦。放心,你的东西我一定一分不少地给你找回来。”
陈六知道,最后这一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他现在也已经想起来了,前两天,他用了同样的方法,骗了这个小公子的银子,当时他还感慨“又来了一只肥羊”。
当天晚上,他就和慧娘准备了迷药,把人迷昏后偷走了他全部行李。只是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这个小公子居然中途醒了过来。要不是自己手疾眼快,抄起手里的棍子给了他一下,那包袱里的银票和银子就打水漂了。
不过,现在想起来也迟了,那些银子早就被他给挥霍完了,那个玉佩,他瞧着还值点银子,就自己给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