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开证明

醒来的时候，方岚还有些懵，好一会才回过神，她已经下乡了，现在正在河省云海市新县，今晚在县城招待所休息。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从床上起来，闻了闻，一股子味道，肚子也饿了，干粮全部吃完了，只剩下一堆蛋壳在空间里。

她加了件旧棉衣，拿出搪瓷盆和毛巾去楼下，前台边的墙上挂着一个老式挂钟，这会儿已经晚上11:30了，小姑娘坐着一手托着脸颊，正在打瞌睡。

她轻轻敲了几下前台桌面“同志，醒醒。”

人家也没有睡很熟，听到叫她就睁开眼了“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烧热水的地方在哪？”

“哦，你从我这边走过去，往后院走，一进去就能看到，不过不能烧太多，柴火用多了要另外收钱。”

“哦，好的，我知道，我不用多，那我先去烧水了。”

半夜后院黑漆漆的，摸索着找到了厨房，不敢多用，点着火后塞了一根较粗的木柴，水也就烧了大半盆，没多久水就热了，装了一大半出来，剩下的烧开了留着喝。

出门在外不方便洗澡，她只得好好擦洗一下，总算舒服了些。

端着洗干净的盆，和装满开水的杯子，腹鸣如雷，好饿。

“同志，你知道国营饭店几点开始卖早餐吗？”

“早上6点就开门了，也不远，出了招待所一直往前走，多走一会就能看到。”

“哦，好，谢谢你啊。”

“你们大城市来的人咋都这么客气，这一晚上我听谢谢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前台小姑娘还挺可爱，其实人家比方岚还大，但方岚是大龄女青年的心理，看他们都是小孩子。

再次回房睡到了早上，外边天已经大亮了，睡着还不觉得，一醒来就饿得抓心挠肝。

不行，受不了了，出去吃饭。

她快速收拾好自己，带上钱和全国粮票就出了房间，楼下前台已经换人了，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

看到方岚下来一脸笑容“早上好，同志。”

“早上好，我的行李放在房间里没事吧？”

“啊，没事，我同事都交待了，你们几个的行李都可以放在房间里，12点前来拿走就行。”

“好的，谢谢，我先出去了。”

刚看了挂钟，现在是早上6：20，饭店已经开门了。

走出招待所感觉到一股明显的凉意，她外面多穿了一件薄棉袄，倒也不觉得冷。

新县的国营大饭店居然在供销社旁边，饭店里吆喝声隔老远就能听见，方岚快步走进去，墙上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早餐供应：油条4分\/根，咸豆浆4分\/碗，甜豆浆5分\/碗，芝麻大饼1毛\/个，肉包2毛8分\/个，菜汤面3毛6分\/碗。

方岚双眼发亮，好多好吃的，居然比老家便宜，她来了！

她赶紧站在队伍后面排好队，前面还有5个人，但大家点餐速度很快，主要是服务员拼命催。

终于轮到她了，服务员张开口话还没说出来，她就着急忙慌的报出想好的菜单“早上好，同志，我要10根油条，10个芝麻大饼，10个肉包，一碗甜豆浆，2碗菜汤面。”

后面的人听到她的话都有些急了“你点这么多还能剩下什么，我们还怎么吃？”

服务员朝她翻了个白眼“不可以点这么多。”

方岚也有些窘，饿昏头了，一时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啊，那你看最多能点多少，我还是要这几样。”

“油条、芝麻饼、肉包各5个，甜豆浆1碗，菜汤面2碗，一共2块8毛7分，再加上2两粮票。”

“诶，好的，谢谢，给你。”

“哟，还是全国粮票”服务员看到她给的粮票有些惊讶，又上下看了她几眼“你不会是来我们这下乡的知青吧？”同时在心里腹诽，这又黑又瘦的样子，她还以为是哪里逃荒过来的。

对于自己这一副难民的外形她已经习惯了，于是笑着回答“是啊，昨晚上才到的。”

“哦，你找个位置坐下吧，一会等我叫你。”

“好的，谢谢，那个，我再问一下，这几点开始午饭供应？”

“10:30”

没一会她点的早餐就好了，自己上前去端，此刻，周围的人和声音都消失了，她的眼中只剩下面前的一堆早餐。

“吨吨吨”一口气喝完了甜豆浆，还好不烫，接着就吃菜汤面，这一碗面条应该是二两，上面铺着薄薄一层切碎的绿叶菜、豆干、木耳杂炒，面汤上满满的油花，她夹起一筷子雪白的面条，“吸溜”一声，呼，还有点烫，但面条爽滑弹牙，又舀了一口菜带着汤尝尝，咸鲜味充满口腔，好吃。

2碗面吃完后，就着面汤她开始吃其他的，油条酥脆，芝麻饼是咸口的，一口掉渣，肉包也个大肉多，虽不是纯肉的，但也十分合她口味，这一顿是她穿过来吃得最好的，她决定，以后每个月都要来一套。

最后剩下2个肉包2个芝麻大饼，她虽然已经吃饱了，但再吃下这几个也没问题，只不过先前太饿，现在她不敢太过，一下又给吃撑了，对身体不好。

没吃完的早点包好放在挎包内，接下来，她是先去供销社还是医院呢？先去医院吧。

找人问过路之后，便慢悠悠走到门诊大厅挂号处，大厅里人并不多，大家也都忙着各自手中的事，走路都低着头，偶尔几个抬头的也是因为找不着地方。

挂好了号，在诊室外等了半个小时，终于到她了。

诊室里医生穿着白大褂和白色圆帽，衣服上还有一颗鲜红的五角星，正低头写着什么，她坐在医生对面等她写完。

“你好，同志，哪里不舒服？”

她微微颦眉，一手抚往心口，装作有点气喘有点无力“医生，我最近感觉浑身没力，特别容易累，偶尔还胸闷，吃不好睡不好。”

“手放上来，我给你把脉。”

医生给她把完脉又查看了舌苔和瞳孔，接着就问“你多大了？以前就这么瘦吗？”

“不是，我16岁了，家里穷，前几月家里又发生了点事，粮食也没多少了。”

“嗯，你的脉象沉而无力，是典型的虚症，平时要多吃点好的补补，不能太过劳累，更不能多思多想，心情放松了病就好了一大半，更何况你也没什么大病，简单点说就是营养不良。”

“……啊，那就好，那，那医生，你能给我开个证明吗？我是来这里下乡的知青，你也说了我不能太劳累，有了证明我就可以让大队长给我安排个轻松的活，不然怕别人有意见。”

16岁的下乡知青，还营养不良干不了重活，医生心里对她充满怜悯“行，我给你开个证明，另外再给你开半斤红糖，你去买回来，每天泡一杯水喝。”

“谢谢医生，要不你再给我开点药吃给他们看，我就怕他们不相信。”

“……那我给你开点维生素。”医生写完证明又给她开了药“拿上，去一楼交钱拿药，吃完就不用再开了，最好能吃点鸡蛋和肉补补。”

“好的，谢谢医生。”她拿着证明和处方，站起来朝医生微弯腰“我去拿药了，再见。”

方岚喜滋滋的拿了药，把药瓶外面的标签给撕了，医院证明也放好了，拿着盖了医院公章的营养品单子去买红糖。

黑底牌子竖着，上面写着3个金色的大字，供销社，和老家一样，也是两层，但每层面积大许多，上午这个时候人也不多，工人要买东西一般会抽空来，轻易不会请假，乡下又离得远，要来的人这会儿还在赶路中。

这里的东西种类明显也更多，要票的不要票的，看得她眼花缭乱。

先去把红糖买了，一旁居然有不要票的大白兔奶糖和麦乳精，买，都买。

钙奶饼干来1斤，鸡蛋糕来1斤，看到劳保手套了，来一双，皮鞋居然不要票，来一双，铝制水壶好啊，到时候干活可以带水喝，可惜要工业票，还有卖手表的，上海牌的要120块，还要一张手表票，唉，她还是那么穷。

最后还看到了卖粮食酒的，有票8分钱一两，没票再加5分钱，想着还要找大队长帮忙，她决定打半斤粮食酒，哦，她没有空瓶子，那只能买装好的，一瓶1块。

提着一大包东西走出供销社，旁边国营饭店已经开始供应午饭，她得赶紧，还要赶回招待所。

一进去就看见早上那位服务员，饭店里还没什么人，她赶紧看向一旁的黑板，上面写着午饭供应：芹菜炒肉1块2毛\/碗（2两肉票），黄瓜炒蛋3毛\/碗，烧茄子2毛\/碗，拌豆腐1毛\/碗，米饭1毛\/碗（2两粮票），馒头5分\/个（1两粮票）

有肉吃，但她没有肉票，唉，好想吃，她面露不舍的点餐“黄瓜炒蛋，烧茄子，拌豆腐，4碗米饭，10个馒头，谢谢。”

馒头她准备像早上的芝麻大饼、肉包一样，放在空间给自己加餐。

服务员给她整无语了，早上才吃了那么些，才过去多久，又点这么多，这人吃饭都吃到哪去了“1块5，再加1斤8两粮票。”

“给”居然还没早上花得多，也是，都没肉吃。

服务员接过点了点，又是全国粮票，她实在忍不住了“妹子，你这全国粮票这么花太糟蹋了，我告诉你，你找人换成当地粮票，8两换1斤。”

她见服务员将粮票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又看“这样啊，我不知道去哪找人，姐，你知道吗？”

要不说人年轻就是机灵“我知道谁要换，这样，你有多少？我先换了，到时候我再还给别人。”

“还有13斤。”

快速在心里算过之后“那加上这里的，能换18斤5两，我给你16斤7两，你看是不是这个数？”

“是，姐你帮我大忙了，谢谢啊。”

“客气啥，咱俩都得着便宜就行，我和大师傅说一下，一会菜好了你自己去厨房端，你先吃，我马上回去拿票，很快的，我家住得很近。”

也没等人方岚回答，自顾自地就走了。

“菜好了”里面传来喊声，她忙端上桌，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唔，茄子是过了油的，黄瓜炒蛋清甜鲜香，拌豆腐带着点辣味，好好吃，大师傅手艺真好，这几道家常菜比一般人做的好吃。

早上那会是因为饿得顾不上了，现在虽然扒饭夹菜的速度有点快，但一定得多嚼几下，可不能把胃给吃坏了。

除了馒头，连菜汤都没剩下，吃完最后一口，她打了一个满足的隔。

这时，赵泓，蒋东露，高伟杰走了进来，高伟杰率先和她打了招呼“方岚同志，你也在这，你吃完了吗？”

“我吃完了，你们也赶快吧，一会到时间了。”

另外两人没出声，都准备赶紧点餐吃饭。

“来了来了，你们看好点什么？”服务员一路小跑着进来，路过方岚时把粮票给了她，方岚接过数了数，16斤7两，日期大部分还有1个多月，以后县城来得少，她得找个机会都用掉，于是赶紧把全国粮票给了人家。

三人见到他们交换粮票都没说什么，她装好馒头提着其他东西就准备回去“你们吃着，我先回招待所了。”

招待所1楼大厅，杨芳芳和陈小燕站在自己行李边上，陈小燕见到方岚手中提着大包小包，一看就买了不少，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瞪了她一眼，臭显摆什么呀。

“方岚，你买了好多东西呀，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也快上去收拾吧。”

“好，我先上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除了红糖和硬糖块，其他吃的都放进空间，钱和粮票也放空间，就只剩下酒和手套，以及一时冲动，花了3块5买的皮鞋，把它们都放在背篓里盖好盖子，拎起被褥行李，她四处看了看，没落下什么。

11：50，吃饭的三人也回来了，各自上楼拿好行李就在大厅等着。

方岚发现几人目前关系似乎，有些微妙啊。

陈小燕和杨芳芳站在一块，自以为隐蔽的偷瞄赵泓，而对站在赵泓、高伟杰一旁的蒋东露则面露不屑，并时不时发出“呲”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