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机缘巧合
“我想去山上转转，夏至能给我带路吗？”安千易看着贤叔公和全叔公问道。
“小事一桩，我带你去找夏至，他阿妈腿脚不好，昨儿我才给她送过药。”自从知道安千易能帮古色寨重新造出云纸，布婆婆的热情更甚。
还没到夏至家，空气中传来一阵浓郁的药味，布婆婆在门口，就高声喊了起来，“夏至，夏至。”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从屋门中露出一个脑袋，“布婆婆我在这里，你是来看我阿妈的吗？”
布婆婆招招手，“快来带这个姐姐上山转转。”
“我在给阿妈熬药。”夏至小声地说道。
“我来给你阿妈熬药，你带姐姐上山去。”布婆婆走进屋子，把夏至推了出来。
夏至怯生生地看着安千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姓安，叫安千易，你可以叫我安姐姐，也可以叫我千易姐姐，你想叫我什么？”安千易对夏至，露出一个亲切地微笑。
“安姐姐。”夏至也笑了，“你想去山上哪里转转？”
“以前你阿爹带你上山都是去什么地方？”安千易问道。
“我知道了，你跟我来。”夏至在院子里拿起一个背篓，往屋子后面的小路走去。
夏至人小，脚步却不慢，安千易吃力地跟在他后面。
夏至看到安千易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嘴上不说什么，脚步慢了下来。
两人翻过了一座小山坡，脚下没了小路的踪影，只剩下高高低低的岩石。
怪不得古色寨耕地少，这山里就连树木，野草也长在石缝中。
安千易小心翼翼地在从一块石头上，跨到另一块石头上，夏至却如履平地，一边走，还一边把看到的野菜摘下来，放到背篓里，小嘴里还不停的给安千易介绍，“这是剪刀菜。”
“这是灰灰菜。”
“这是蒲公英。”
安千易累得气喘吁吁，自从被扔出京城，正经吃食就是今天的一碗鸡汤和半碗糊糊，她现在又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体力明显跟不上。
“夏至，这些野菜你准备怎么吃啊？”
夏至正专心致志的在石缝中挖一棵剪刀菜，头也不回的答道：“送到场坝上的大厨房，寨子上的阿妈们会把野菜洗干净，煮到糊糊里。”
安千易心里一阵难过，看样子古色寨的人，每天就是这样，靠糊糊煮野菜填饱肚子的。
她四处张望着，准备也去挖点野菜，突然，她发现不远处的树枝上吊着几个褐色的野果，形状像干瘪的大枣。
野果！真是太好了。
安千易走到长着野果的大树边，挽起袖子就往上爬。
夏至听见动静，抬头一看，安千易已经爬到野果附近，正准备伸手摘果子，他大喊起来，“安姐姐，这是乌眼果，不能吃的！”
听到夏至的喊声，安千易摘下一个野果，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没有什么异味啊，怎么就不能吃啊？
夏至又接着喊道：“安姐姐，快把乌眼果扔了，待会儿你的手洗不干净的。”
手洗不干净？安千易吓了一跳，赶紧把手里的果子扔掉。
从树上下来，安千易捏过果子的手指，不但乌黑乌黑的，还沾着黏糊糊的汁液。
安千易用手指在岩石上蹭了几下，也没有蹭掉，两根手指上的汁液粘得还挺牢固。
“安姐姐快走，回寨子里，让我阿妈拿点皂角煮水给你洗洗。”夏至抓住安千易的袖子就往山下走。
安千易忽然脑袋里灵光一闪，难道这就是她上山要找的东西？
不管是不是这个果子，总要试试。
挣脱夏至抓着袖子的小手，安千易又往乌眼果树上爬去。
这个安姐姐怎么这样啊？都给她说了，不能摸也不能吃，怎么还往树上爬啊？夏至在树下焦急的喊道：“你快下来，这个真的不能吃。”
安千易在树上折断了几根树枝，连着叶子和果子一起摘下来。
“我们快回去。”安千易拉起夏至的手，就往山下走。
走到夏至家，布婆婆还没有离开，正在屋里和夏至阿妈聊天，见安千易这么快就回来了，赶紧迎了出来。
“布婆婆，能帮我找两个能煮东西的瓦罐吗？”安千易举着手里的乌眼果树枝。
“找到了？”布婆婆心中一阵高兴，快步走到厨房拿出两个缺着口子的瓦罐。
“还不知道，要试试看。”安千易树叶包着手，小心的把乌眼果摘下来。
两个瓦罐，第一个瓦罐里只放了乌眼果，第二个放了树枝，树叶和乌眼果。
在两个瓦罐中加入同样分量的水之后，开始熬煮。
一刻钟之后，第一个瓦罐里的水开始沸腾，颜色变得乌黑，拿筷子搅动一下，水是粘稠的，第二个瓦罐里的水虽然颜色变深了，但没有粘稠的迹象。
布婆婆和夏至阿妈眼睛一直盯着第一个瓦罐，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安千易却陷入了思考。
黑色的汁液加到纸浆里肯定不行，但要怎么做才行呢？
对于没有化学产品的这个时空来说，漂白一般只能用酸，碱，盐三种东西。
“夏至阿妈，你家有没有盐，碱和醋？”安千易看着在一旁比她还要紧张的夏至阿妈说道。
“盐是金贵的东西，家里早就没有了，场坝上的大厨房里有，要不，我去借一些回来。”夏至阿妈双腿抖动着，往大门一步一步挪过去。
“夏至阿妈，不急的，碱和醋家里有没有呢？”
“碱没有，不过，夏至阿爹留下一罐子老陈醋，我们家人都不吃酸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夏至阿爹留下的？安千易觉得她应该找对了方向，“我要一点点老陈醋。”
夏至阿妈挪着进了屋子，用小碗倒了一点陈醋出来。
安千易往瓦罐中滴了一滴，瓦罐里的汁液还是黑色的，又滴了一滴，依然没有变化，三滴，四滴······直到第十滴陈醋滴进瓦罐，汁液的颜色开始慢慢有了变化，深褐色，棕色，浅棕，深黄，浅黄，直至透明。
布婆婆的手一直攥着衣角，眼都不眨的一直盯着瓦罐，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成了？”
“应该是成了，不过，要拿到纸坊去试试看。”安千易用小碗，把瓦罐中透明的粘胶倒出来，捧在手里。
“走，我陪你去，把这个交给贤叔公就行，纸坊是不准别人进去的。”布婆婆护着安千易手中的小碗，就像护着心爱的宝贝一般。
两人小心翼翼，把装着粘胶的小碗放到贤叔公手里，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直到深夜，冬青阿爹来到布婆婆家里，一进门，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就给安千易磕头，七尺高的汉子，满脸是泪。
“成了，云纸终于又造出来了，娃娃们再也不会挨饿受冻了。”冬青阿爹边说边哭，最后哭到不能自已。
布婆婆一听云纸又造出来了，顿时也是泪流满面，拉着安千易的手不停的摩挲，却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表达心中的感激。
安千易心里也很激动，没想到凝胶真被她做出来了。
难道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安排？
冬青阿爹在深山老林里救了她和顾珏，把他们带到古色寨，到了古色寨才知道了造纸的事情，才有了找到乌眼果，重新提炼出了凝胶，这一环扣一环，不得不说，都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