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冬日

犬神，守护之妖，忠心护主。

它有着两种形态，一种为【青色之影】的干部犬太郎那样的犬头人身，另一种为嚎这样的纯兽。

犬神进化分支点，在于犬死亡时，其主人是否在它身旁，是否一同战死。

一同战死，犬会化作犬头人身，并继承原主人之“守护信念”。

主人未死，则兽形犬神仅会继承保护主人的意志，不存其他。

所以……

“嚎，你还记得我吗？”

带着悲伤对嚎发问，又见嚎回馈他的眼神虽无敌意，却带着初见时的陌生和疑惑，伴生玉已知晓答案。

它全忘了。

此类“良善”之妖，翻遍整本《东极万象》也没几种，极恶也少，妖怪更多为雪女那样的无偏向立场。

本就对“能与其做朋友的妖怪”兴趣极大，犬神算是名妖，玉当然了解得要比其他妖怪多许多。

为在呜破壳而出后与它培养感情，在确定呜可能为的几个种族后，玉又查看了能成为伙伴的妖怪，试图从这些“例子”里寻找更好的相处方法。

犬神，他上个月才复习过，却未曾想到此知识会先用在呜之外。

无论是犬头人身还是纯犬，都不会继承生前任何记忆，留下的是“守护之念”。

嚎连武光都不记得，又怎可能记得他呢？

昔日的狗狗，已经不在了。

玉的嘴角微微颤抖，眼角布满泪光，抬起微微颤抖的手。

哪怕知道面前仅剩一具“空壳”，他也想如往常那样抚摸嚎的耳朵。

可是，抬起的手摸不到任何，一穿而过。

“嚎刚成为犬神不久，现还没能凝聚出幻想实体，你想要触摸它还需要2年……”以上。

稍作解释，武光没说出最后一词，他藏了一句话。

两年之期建立在嚎不能参与战斗，把幻想力全集中于塑形，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这里是东极。

别看武光每天都有空来教导伴生玉，这是其完成主业后，闲暇时间的兼职。

武家是【伴生】少数几个真正“能打”的家臣，武光老爷子日常需要领导武家对【伴生】业务展开进行日常安全维护。

他需要战斗，那嚎就需要，且战斗次数绝不会少。

2年会被无限拉长，很可能到武光老爷子死去，纯兽犬神大概会选择殉葬，肉体并非犬神必需品。

那为何武光老爷子却要说两年，两年后，他该如何跟少主交代呢？

“咳咳咳……”

正当伴生玉从伤感转化为期待，武光突然捂着嘴疯狂咳嗽起来。

“老师？”

玉径直站起，想走到武光身边，探查老师的情况。

“……没事，就是被茶呛到了。”

武光出声拒绝。

不动声色擦了擦嘴角，他又把手掌放在桌下，藏匿浸血衣袖。

幸亏武家日常穿着为紫红，但血液味道可不轻，只求没见过血的孩子闻不出。

两天前，百鬼夜行【白葬】突然违约，作为中间人的【伴生】需要前去讨罚“违约金”。

和谈失败，双方进行了场不大不小的战斗，概括为各方一名5级干部各带着下属团战。

对方占据天时地利，【伴生】仅有人和，结局却是以【伴生】惨胜为终。

对方5级干部死亡，武光重伤，领路犬嚎死于团斗中。

武光的这次重伤，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武光是半生物，本没有完全唯心生物那样的核心不灭便可自愈，岁月会在肉体上留下痕迹，机能不断下降。

若想彻底脱离寿命限制，所有生物需趁着还能成长不断变强，达到生物的最终态——霸主。（敌国者普遍被认为是概念具现，是要被开除生物籍的）

别说霸主，对大多数生物而言，6级为极限，5.9便是没有超级机缘下可达到的巅峰。

更多生物，达不到5.9的生物层次瓶颈，在5级期间便会停止成长，甚至开始倒退。

这源于幻想力吸收效率不再成长。

当一位5级强者开始避战，它大概率已经达到自身上限，需要外力突破，或就此没落。

更残酷的是，5级需要除普通空气中幻想力外的特殊幻想力支撑，也就是名声。

名声这种东西，在这每时每刻都在发展的世界里，不多活跃，会变淡，到时候幻想力来源减少更是雪上加霜。（人类寿命短于幻想生物，下一代可不一定知道上个世纪的强者）

幻想生物的一生，要么战到死，波澜壮阔一生；要么避战，在几百年后悄无声息死去......（霸主无需战斗，它们已成为时代符号，刻入历史，并非一时的英雄。“国中国计划”更是把霸主定义为近乎永恒的国度统治者，活在其统辖区域，下一代人懂事起就会被动给霸主提供幻想力，人不可能连自己生存区域的首领都不知道吧？

每个霸主都是幻想力来源及幻想力吸收效率远超日常消耗的。pS：《无神论》消灭霸主就是靠的“断除幻想力来源”。）

武光选择第一种，既波澜壮阔的活。

很遗憾，他没有那么幸运，在达到临界点后至今未曾找到破局方法。

虽然【伴生】也在帮助寻找，可让一个5级生物突破6级的方法，谈何容易啊？

直到奇迹时期，【伴生】的6级强者也才堪堪三位罢了。

武光，早就没有时间了。

他“老了”。

幻想力吸收速率不变，幻想力容量也不变，这两个是近乎只增不减的。

可随着时间推移，人类的一面，既肉体，肉体随着年龄在衰老。

想要维持肉体处于战斗强度，所需要的幻想力消耗越来越大，且他仍保持高强度战斗次数。

这次重伤，很遗憾，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幻想力进行自愈。

那些用幻想力撑起的，人类本应死亡的器官，终会变成它们该成为的样子。

这便是东极日常。

昨日，【伴生】家主伴生浮沉下令，即日起禁止家臣武光的一切战斗行为。

一方面，他命令武光“恢复”前决不允许踏出【伴生】领地半步，是怕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加重伤势。

另一方面，他又加急令人寻找大量能治疗此伤势的药物，世界那么大，不可能没有，归根到底是能否找到。

武光不清楚【伴生】所排出寻药的人力，不需要，老爷子清楚自己的伤势。

能让一位各种意义上垂危的5级强者，重回正常战力，这级别的资源足以培养出另一位年轻的5级强者。

热爱学生，欣赏后辈的他，又怎会和后辈抢资源呢？

真可惜啊，本以为至少能再活个半百，能看到浮沉退休，玉继承家主之位，运气好待到玉的孩子出生，他仍有幸再教导一位少主。

唉......

人生终究会有些遗憾之事，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