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云磬竹
时间一到。
毛妮准时来了,她还是把一张小脸涂的乌漆嘛黑。
见到余惜的时候,她愣了一下,一时间还有些不敢认。
“姐姐?”
“是我。”
毛妮眨巴了两下眼睛,认认真真的夸奖:“姐姐你今天真好看,我刚刚差点没有认出来。”
余惜摸了摸她的脑袋,往她嘴里塞了颗水果糖。
“你跟那个大哥哥约在什么时候?”
毛妮嘴巴里充斥着橙子味,她眯着眼吸溜了一口口水,然后道:
“没有的,有人专门给我拿货物,平时是见不到大哥哥的,不过他告诉过我地方,说我有事情可以找他。”
“我们过去吧姐姐。”
……
毛妮对去的路已经熟记于心了,各种弯弯绕绕的余惜都没记住路,不过只要记住了地方,以她的能力来说,找到是轻而易举,而且只要她想,随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
不多时,她们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院,估计之前住的是大地主,连地上铺的都是青石板,红色的大门漆已经掉的不成样子,门口的台阶上甚至还缺了好大一块口子。
就是这样的地方,大门口的台阶上附近却聚着几个穿的很是邋遢的男人在门口打着扑克,地上散落着零零散散几分几毛的钱币。
“三个二带个对子,要不要?”
“要锤子!输了输了,斌子你这牌也忒烂了,拖我后腿的玩意儿。”
“靠,王六!明明你自个打的烂,你炸我干啥,牌全烂手里了,呸!”
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似乎真的只是在这块地方聚着打牌赌博而已,而当毛妮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叫做斌子一下子就看了过来,而且是用余光看着,直到两人走到他们面前,几个人才像刚刚发现似的看了过来。
“哟,妮子,来找云哥啊?”
毛妮显然对几个人也熟悉,挨个叫了声叔叔,然后道:
“是的,大哥哥今天在吗?”
斌子看了余惜一眼:“这位是?”
毛妮道:
“她是我姐姐,找大哥哥有点事情,不会耽误太久的。”
几个人都看着余惜,又看了看毛妮,没有立马放行,谨慎的道:
“妮子,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带过来的,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担待不起。”
“这......”毛妮犹豫了一下,看向了余惜。“姐姐。”
余惜知道小姑娘的为难,便道:
“我姓余,过来是有一笔生意要谈,想见一见你们的大哥。”
斌子不为所动,他乐呵呵的挠了挠头,嘴上打哈哈:
“生意?什么生意,咱们几个就是一起打个牌,顶多赌个一两分钱的,可不是什么做生意的。”
他们的口风很紧,一开始也是见余惜是毛妮带来的便提了一嘴,让他们承认黑市的生意那是不可能的。
余惜看了看他们,一共是五个人,三个人打牌两个人看,看的两个应该是轮流盯点的。
她从身上掏出五块钱。
“这样吧,地上那副纸牌我买了,这是五块钱。这样一来,你们就算是跟我做了交易,可以去公安局举报我,”
斌子几人对视了一眼,有些讶然,犹豫之后,几人眼神一对视,其中一个人就上前接手了余惜手上的五块钱,但地上那副散乱的纸牌依旧躺在地上。
“你们跟我来吧。”斌子说道。
说完,他冲着里面的人对了句暗号,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四个人一直守在门口。
余惜当然不是真的要买地上那副纸牌,只不过是给这几个人吃一颗定心丸罢了。
见如此情景,她对那神秘的黑市大佬带了些好奇。
这些小弟的素质和忠心明显是十分顶尖的,而且善于伪装,察言观色。
估计他们交谈的这段时间里,就已经有人去附近的巷子口看看有没有蹲点的条子了。
外面院子显得破落,没想到里面居然十分的整洁。
四周是被修成弧形的草坪,地上用黑色的鹅卵石铺了路,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棵巨大的枣树和葡萄架。
葡萄架下是一套墨色的石桌,上面放着十分典雅的紫砂茶壶。
一个男人就安静的坐在那里,给手里的茶杯过水洗茶。
这个人侧着身,脊背挺拔,一身白色的太极服,腰间系着一条墨玉挂坠,活的不像这个时代的人。
“云哥。”斌子朝男人弯了弯腰,恭谨 的喊道。
男人偏过头,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颧骨有些高,嘴唇削薄。
而让人过目难忘的,是他那双极其特殊的丹凤眼,一单一双,斜斜的看过来就有种被窥破心思的压迫感。
他看着又把自己抹的乌漆嘛黑的小姑娘,一笑,嘴角的那颗痣带着别样的韵味。
“小妮子又把自己弄成这样,小姑娘家家,总是要学会爱美些的。”
毛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亲昵的叫了声大哥哥,小跑到男人身边,任由男人用打湿的帕子把脸上擦干净。
余惜其实也还是第一次见毛妮擦干净脸的样子。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脸上没什么肉,五官却很好看,看得出以后也是个美人坯子。
男人给毛妮慢慢的擦着脸,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怎么,斌子没有说余惜的来意,他也就这样晾着她。
余惜丝毫不在意,只是对男人的举动有些好奇。
因为在她看来,既然男人能让斌子那些人心甘情愿的跟着,而且还是恭恭敬敬的一点不敢逾矩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的。
在看到他之前,她脑补的可是一个满脸刀疤,浑身腱子肉的铁血硬汉的模样。
可如今看来,这个男人不仅喜白色,而且皮肤也是很白皙,甚至可以说有些瘦弱。
毛妮看着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大姐姐,犹豫的一下,还是道:
“大哥哥,这个姐姐是我家的恩人,她有些事情想找你......”她闭了嘴,其实是有些害怕大哥哥怪她自作主张的。
男人帮她擦完脸又擦了擦手,最后才看向余惜。
看着她一身明显十分讲究的衣物和脸上特意化的妆,眼里闪过一丝思索之意。
只是很快,他谦和温润的笑了笑:
“倒是不知罗山镇何时出了这样一位美人,来者是客,请坐吧。”
他的话语间只有纯粹的欣赏,并没有任何冒犯之意。
余惜在她面前坐下,他就双手递了一杯茶过来,似乎早已准备好了一般。
“鄙人云磬竹,姑娘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一股自然流露出的文气,不似装出来的那种浮于表面,而是似乎已经浸润到骨子里的风雅之气。
这个云磬竹,很是不一般。
余惜想了想措辞,最后心里默默道:
嗯,很有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