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逼迫
薛平平听了花婶子一番话,顿时一阵懵圈儿:“花婶子,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怎么就乱跑了?我什么时候招惹宫里人了?太太要打我三十板子……凭什么啊?”
花婶子撇撇嘴巴道:“哼!你娘要揍你还用问凭什么吗?熊孩子不听话,那就得揍啊!我家里那哥哥,小时候淘气不听话,他爹揍完我再揍,哪有那么多凭什么?”瞅瞅他突然一伸手揪住他耳朵用力拧了两下,“我当时都气坏了,跟太太说若是找到了你,我先狠狠的揪你几下耳朵再说!”
薛平平没防备这花婶子也敢来揪他耳朵,而且这位婶子身高力大,比一般妇女要强壮许多,而且揪耳朵神功练的也是出神入化,大概就是揪她俩傻儿子练出来的,此时用在他身上,当然也能让他感觉到疼痛难忍,不由得叫了出来,见花婶子松了手,顿时又气又委屈,心说怎么是个长辈就来揪我耳朵啊?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花婶子急忙喊道:“喂喂……平哥儿,你上哪儿去?”
薛平平头也不回,没好气地答道:“你管我呢?我上天我入地去!”
花婶子一怔,啐道:“呸!你还真想上天?太太陪着宫里人到你那赐第去了!你还不赶快去?”
薛平平也不理会,直接来到西院,心说应诚那边是避不了的,怎么才能把他和他身后的那儿皇帝给糊弄过去呢?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来到马棚这边,瞅了瞅里面拴着的几匹马,其中一匹已经备上了,心说这是谁给备上的?莫非要出门?转身朝四周看了看,也没什么人,便牵着马从西门走出来。这边也有门房,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名叫郭宝山,见薛平平牵马出来,问了一声,薛平平说是去赐第那边,便把门打开,并没有劝阻。他是知道薛平平的武艺的,别看对方年幼,就他这二十多岁看似精壮的年轻人根本不是这少年的对手,而且薛平平的骑术在郭府内也算是数得着的,有空闲时,也经常在这西院里骑马练武,他自然知道的很详细,所以也放心的很。
薛平平牵着马来到西院外的大街上,骑上马来,双腿轻轻一夹,扬起马鞭甩了个鞭花儿,口中轻轻喝了一声,那马便轻驰小跑起来。他马术娴熟,大街上人也不多,速度比较快,很快便来到喜乐巷赐第大门外,见大门口站着一排皇城司的军兵,大门口台阶上则站着两个郭府的家人,便跳下马来,牵着马直接往里走。
皇城司的人立刻上前拦阻,其中一个大概是个都将之类的小军官,眼睛瞪了起来,喝骂道:“哪来的小崽子,没长眼睛吗?滚滚滚!不走就把你抓起来!”
薛平平先前被花婶子数落一通,耳朵又被李三娘、花婶子两个揪了又揪,正没好心情,此时听到这都将赶他,顿时火气上冲,马鞭甩起来就抽到那都将身上,“啪啪”两鞭将那都将抽个趔趄,顿时勃然大怒,呛啷一声抽出佩刀来,正要再冲上前,便见站在台阶上的两名郭府家人已经冲了过来,一个拦住那都将,一个抓住薛平平:“哎呀……平哥儿……你上哪去了?”又急忙接过缰绳,朝他使个眼色,“快进去,太太正陪着宫里来人等着你呢!”
薛平平便沉着脸朝里走,见那都将还不服气,将马鞭扔给家人,冷笑一声,指着他说道:“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我是你能拦的?小爷回自己家,你来拦我不由你抽谁?”
一听这位少年是这府里的正主,那都将顿时怔住了,瞪着一双铜铃似的大眼,恨恨地啐了一声,方怏怏退下。
薛平平大步流星地进了府门,径直便朝里走。
来到正房大厅,还没进门便见院内廊下,站着许多内侍宫女,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侍立着,屏声敛气的。薛平平不禁一怔,心说这么大动静,难道是那儿皇帝来了?果然一进门便看到正中坐着一男一女,正是石敬瑭和李皇后,他们身后侍立着应诚和几个内侍宫女;东边则下首则坐着清宁,上首则是李三娘;对面则是以前见过的四位宰相,冯道、和凝、李崧、杨光远。
一见薛平平进来,众人目光都向他看来。薛平平面不改色,仍如往常一样,平平稳稳的上前,向清宁施礼:“见过母亲。”随即又向李三娘施礼,“见过三伯母!”心里对这位泼辣悍妇顿时又起了好感,果然说话算话,不管先前怎么看他不惯,但还是比他提前一步赶到,这就是一大助力啊!不然单凭清宁一个,要对付皇帝两口子还有那几位宰相,实在是有点勉为其难了!
清宁急忙站了起来,拉住他道:“还是太小不懂事啊!陛下和皇后殿下都在,还有几位相公,还有你三伯母在此,你怎么还向往常那样?快快,快来见过陛下和皇后!”
薛平平便被她扯上前,旁边便有人提着蒲团要走过来。
薛平平一眼瞥过去,知道要是拿过蒲团来,清宁必会让自己向皇帝皇后磕头,便故意装作没看见,大步上前,躬身长揖:“拜见陛下!拜见殿下!”便低着头等候。
那欲拿蒲团过来的内侍一见礼都施完了,一时不知所措,只得尴尬地站在那里。
石敬瑭挥挥手轻轻说道:“免礼!”又上下打量着薛平平,见他低头躬身,似乎十分恭敬,便轻轻问道:“郭……郭仪,你先前曾经承诺过,说要给朕一个交待,如今朕都来了这么久,你却姗姗来迟,却是什么原因?”
薛平平轻轻说道:“我又不知道陛下来我家,所以就没在家里等着。”
清宁皱了皱眉责问道:“少胡说!你到底上哪里去了?怎么出门连我都不告诉一声?等陛下、皇后走了我再收拾你!现在好好回答陛下的问话!”
薛平平翻了个白眼,撇撇嘴巴答道:“我也记着先前和应少监说过的事,所以就一直在想怎么把我师父给请来。以前我与师父相见,都是他想见我就来,想走就走,我还从来没有找过他,他也没有交待过怎么找他,所以我就想,是不是要找个灵验的道观给他上柱香呢?可是找遍了城里也没找到道观,累得我小腿都跑细了,只得回家。”
清宁又问道:“让你请你师父,你去道观干什么?”
薛平平又翻了个白眼,似乎这问题问的很蠢似的,却见清宁瞪起眼睛来伸手点着他,急忙答道:“我师父是神仙,要找神仙当然去道观了!难不成还能去寺院?那又不是去请佛祖菩萨!”
清宁喝道:“又胡说八道,你的皮是不是又痒痒了?”
薛平平急忙说道:“我没有胡说八道啊!我真的去找道观了,可惜没找到!”
石敬瑭有点不耐烦了,也皱起眉头来问道:“那你还能请到你师父来吗?”
薛平平道:“我试试吧,可能有一半的把握把我师父给请来,但也有可能请不来。”
石敬瑭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你准备怎么请?”
薛平平道:“这院子里不是有座青砖小楼吗?我曾多次上去,默念过师父教过的一些道经,有时会感觉到师父在关注着我,还曾教过我一些道经、阵法和应用咒语。我去那里把师父教过我的一个阵法布上,再用意念驱动师父教过的请神咒语,或许就能将师父请来。”
石敬瑭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思索一会儿问道:“可需要什么物品?”
薛平平摇摇头道:“不需要什么,只是画些阵法符,再用师父教过的方法驱动便可。”
石敬瑭有些怀疑:“这么简单?”
薛平平道:“又不是做什么大事,只是我师徒相会,还能多复杂?”
几位宰相面面相觑着,李崧问道:“我等可否观看?”
薛平平连头都没回便答道:“只要不是距离太近,随便看,没有任何忌讳。”
应诚则小声向石敬瑭说道:“陛下,那砖楼有三层,楼顶不过数尺见方,也站不下这许多人,何况还要布阵,更容不下这么多人了。”
石敬瑭道:“那咱们就在楼下观看。”又看向薛平平问道,“可以吗?”
薛平平点点头道:“可以,我先前说过了,只要别靠太近,随便看没有任何忌讳。”
石敬瑭见他说的这般坦然,有些放心了,便点点头道:“如此……现在便去布阵请你师父降临,可好?”
薛平平看了看道:“好!”
石敬瑭便站了起来,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诸卿,想必都没见过这神仙临凡吧?如今不妨一同开个眼界。”
那四位宰相都笑了起来,纷纷附和着皇帝,说说笑笑的便簇拥着皇帝一起往外走。
清宁急忙上前拉住薛平平,满脸担忧的神色,悄声问道:“平哥儿,你……你可有把握?”
薛平平道:“方才不是说了吗?一半一半吧。”
清宁急的一跺脚,伸手就要来拧他耳朵,这次却被薛平平躲过了,便顺手推了他一把:“你就作吧!”
李三娘在后面拉着清宁悄声说道:“弟妹,不须担忧,有我在呢,便是有什么纰漏,也能保平哥儿无事!”
清宁突然想起了刘知远,便也小声问道:“三嫂,三哥呢?这朝廷里四个宰相都来了,他也是宰相啊,听说他已经回京,怎么不见他来?”
李三娘摇摇头道:“他说去户问催问拨给太原的粮饷去了。”又小声说道,“他不在更好,咱们俩是女人,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便是闹出了什么笑话也不怕的,他不在若是出了什么事还能给咱们善后。”边说边朝他使了个眼色。
清宁便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随后便朝薛平平喝道:“快走,别愣着了!难道还让陛下和皇后等你不成?”
薛平平便老老实实地应声是,便跟在后面。
众人来到后院那青砖小楼下,站在楼梯口朝上观望,便见这座青砖小楼砌得整整齐齐,顶上倒是个平顶,周围砌了一圈女墙,好像短短的一段城墙,都有些疑惑。石敬瑭便转过身来看着应诚。应诚便上前一步,解释这青砖小楼的来历:“这座楼据说是唐代僧一行大师丈量大地时留下的,后来不知怎么便被圈在这座宅院中了,现在的宅院都是后来建的,并不是唐代留存。”
薛平平站在最后边,听到应诚的解说,心中一动,心说僧一行可是名留青史的唐代大科学家,是世界上第一次丈量子午线的主持人,若真是他丈量大地留下的,这座建筑若是能保留到后世,那肯定是国宝级的建筑啊!可惜后来开封城的古建筑并不没有这个,也不知是千年的岁月中消失了呢,还是黄河水给淹没了,亦或干脆就是这应诚道听途说根本没有实际意义的传说。
石敬瑭点点头,朝应诚挥了挥手。应诚便走到薛平平面前,微微笑着说道:“郭三公子,请吧——”
薛平平点点头,便朝那楼梯口走去。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清宁。清宁有些着急,便小声催促道:“快上去啊!你停下来看我干什么?你老娘又不懂这些!”
薛平平突然眼圈一红,急忙低下头来,伸手抹了一下,定了定心神,便走到清宁面前,十分凝重地缓缓跪下,恭恭敬敬地朝她磕了三个响头。
众人人都是一惊,清宁急忙拉起他来:“平哥儿,你别吓我啊!这是怎么回事儿?”
李三娘也急忙上前拉住他另一只胳膊:“平哥儿,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会有什么危险?要是真有危险,咱们就不做了,陛下仁义,绝不会逼迫你的啊!”
旁边的石敬瑭听了,不禁直皱眉头,可李三娘虽然是拿话来套他,可这也是好话,他却也不能反驳。
倒是李崧和杨光远两个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然后各自上前一步,随后两人都微微笑了起来,伸出手来示意请对方先做。杨光远笑了笑,便上前说道:“郭仪,虽然陛下仁义,绝不会逼迫你一介幼童,但你既然来到了这里,不管成不成,总还是早晚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