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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解释

陈三妹起了个大早,抓了大柱子和二柱子一大早去了菜地里整理菜地。

中秋已过,待下场秋雨过后,就可以把蒜苗给排下去,剩下的地,再散些萝卜和碗豆,过上一两个月,虽入深冬,也能有些新鲜地绿色蔬菜吃。

往年,因为是三家共有的菜地,谁也不肯多出力,所以一入秋,这片菜地大多情况下都是荒废的。

不过如今陈三妹再管理,到有几分菜地的模样了。

到了中午,日头又热了起来,眼看一大早也没整理出多少地来,陈三妹决定,还是改天叫上家里的兄弟姐妹一起来吧,大家都要吃菜,也用不着她一人再这里装勤劳。

于是,她大手一挥,叫上大柱子和二柱子直接扛着锄头就准备回家休息。

到家的时候,陈二妹已经做好了饭,陈三妹吃了现成的饭后就到屋里挺尸。

可她翻来覆去,总会想起周庆年的话,他有些生硬的表情和他温和的脸总在她脑中交织。

要不去看看?

陈三妹想着,随即又摇头否认。他都给自己摆脸色了,还上赶着去做什么?

可是,昨天给发好的面,总要去处理的吧?

粒粒皆辛苦,还是去看看吧。

找到连自己都觉得完美的借口,陈三妹潇洒起身,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就往周庆年家跑去。

周庆年半开着院门,简陋的篱笆,能从外面看见,屋子的门是开着的。

陈三妹稍有犹豫,却也不过瞬息之间便咬牙推开了院门。

才进小院,便看见周庆年身着粗衣短衫,手上拿了个馒头从厨房里出来。

他就吃馒头?

陈三妹觉得他有些可怜,可想到他对自己缄口不言的样子,又觉得他这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庆年哥……”

陈三妹张了张口,还是礼貌地叫了一声,显得有些局促。

她不知道,如今周庆年是如何看她的,是厌恶,反感又或者只当她是个邻家多事的小妹妹……

如果是这样,她会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她高傲的自尊容不得她有半点的卑微。

“来了。”

周庆年嘴角染开一抹笑意。

他以为她再也不会踏足这个院子了,可她来了,让他深感意外。

可她叫他“庆年”哥,却让他觉得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修得的一点熟悉全然消失殆尽。

仿佛在镇上遇见他时,她也是这么礼貌的叫她,可她眉眼间夹杂着那么多难以忽略的疏离。

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她直呼他的大名是那样的亲切。

“我昨天醒的面?……”

“在,都还在,我想着你可能还有用,就给你留着。”

周庆年急急地说,生怕他说晚了,陈三妹就会掉头回去。

陈三妹点了点头,心中滋味难以言说,只觉一阵烦乱又无所事从。

在家的时候想来看看,可真来到了,心里又觉得一万个后悔。

她避开周庆年的目光,只身入了厨房,心中烦闷之气只加不减。

周庆年看着突然话少了的陈三妹,心中越发内疚起自己因一时烦躁而对她说出了那样的话。

本来他们之间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哪里就经得起他那样的偏激。

“三妹,昨天是我不好,那些混账话你别放在心上。”

他脱口而出,心中的烦闷似乎有所缓减。

陈三妹闻言,停下脚步,转身对着他一笑,眼中却不见喜色。

他道了歉,却终究没有和她说过他的处境,多少有些失望。

她不问,他不说,她完全能理解。可她问,他不说,多少让她觉得自己挺多余。

“没事,你不用说对不起,你也没说错什么。”

陈三妹说着,眼中暗然失色。如今,她只想着,把挂面做好,然后回家,再也不来了……

周庆年听摆,只觉心里一缩,再看她失色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让一个女孩子眸光失色的男子,和负心汉有什么区别?

“我与家闹了一场,从今往后,无论是读书也好,种地也罢,都不打算再花家里一分钱了。

所以,我如今也不过是个连果腹都难的穷书生罢了。”

周庆年脱口而出的话,惊得陈三妹呆在了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他这是,打算与他的家庭脱离?

可是,为什么?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走到这样的地步?

周庆年看着惊在原地的陈三妹,不觉放缓了语气又道:

“我娘让我与你退亲,我不愿意。她觉得你对我没有助益,所以想让我娶个她认为配得上我,又能对我有所助益的女子。”

“你没答应,所以她让你离开那个家,打算与你断绝母子关系?”

陈三妹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狗血,可真够狗血的!

这老母亲当得也太狠了一点吧?人家庆年哥如今可还是个未成年人,难道她还想活活饿死自己的亲儿子不成?

黄蜂后尾针,最毒妇人心!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

想到她是自己未来的婆婆,陈三妹都觉得自己止不住的有些瑟瑟发抖。

“没有,她没有要我走。是我自己要走的。

我母亲现在觉得你配不上我,除非我以后都不再往上走,否则她现在给我相看的女子,她早晚也会觉得配不上我的。”

所以,为了往后的安宁,我认定你就不再改了。

周庆年看着陈三妹逐渐缓和的脸,又继续道:

“当然,也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事。

我十三岁考上童生,因此十里八乡的乡绅也常有宴请我父亲喝酒。每次他赴宴回来,总是不断催促我多与之相交。

更甚者,还会代我收礼。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可这也白让我欠了好些人情。

所以,我直接就放出话要与家里决裂,让那些想通过我父亲与我往来的绅乡心里有个底。

我父亲,是做不了我的主的。”

陈三妹听罢,抱着手臂椅在门上,她秀目微皱,沉着的目光中精光一闪,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不想早早欠下一屁股阿猫阿狗的人情债足见你是个明白人。

你如今才初出茅庐,未来能闯出个什么名堂来还未偿可知,这些投机取巧的小人就急着四处散网,以小恩小惠让你欠人情。

若你日后就这样,他们也没个损失,白得个善缘。你若飞黄腾达,他们就成了大树下乘凉的大恩人了,真是好算计。

要是那些人都是奉公守法的人也就罢了,可若他们之间有谁是个罪刑累累的恶人,沾染上这些人,你这一辈子的前途也就都搭进去了。”

陈三妹撇嘴说完,周庆年一双亮晶晶地盯着她看。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陈三妹一听就明白其中厉害。

可他父亲,无论他怎么劝都听不进去,总是坚信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有头有脸的人相熟以后路更好走。

他哪里明白,科举之路,像他这样的平民百姓,能靠的始终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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