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写话本吧
周庆年眸中带喜,他从来都没有想到,陈三妹竟是这样一个极慧的人。
原本想着她一个乡下丫头,最大的优势无非就是勤劳与听话,却不想,竟是这样一个有见识,有远见之人。
他有些激动,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丫头,难道不比那些养在深闺,整日只知对镜梳妆,吟诗作对的女子要强的多?
“就是这个理,可我父亲却是怎么也不明白,如今就这样四处走动,若被有心之人一纸状书告到学政处,说我未曾得功名却只知钻营结党,届时,我这些年寒窗苦读终将付诸东流。
因此,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一来,做给外人瞧。二来,终究是不想欠他们太多,免得往后事事被他们拿捏。”
陈三妹看着周庆年说得头头是道,不禁摇头失笑道:
“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你以为少花他们几年的钱,你爹就不是你爹了?天真!
你老子若要折腾你,一顶不孝的帽子扣到你头上来,你还不得一朝回到解放前?
所以,你这小打小闹的,无异于扬汤止沸,能让他消停一时,却是消停不了一世,根本问题还是解决不了。”
“我也知道这样做解决不了问题,可眼下我也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法子。
毕竟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算我想讲理也无处可讲啊。”
周庆年说着,脸上的懊恼之色又随即染上脸,额间的眉几乎拧到了一起。
如今,周庆年肯与她敞开心扉,她心中的那点膈应也悄无声息地烟消云散。
“确实,封建礼教下多是崇孝,却鲜少有人去区分孝顺与盲孝,才会有人说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岂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但凡是人,无论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平民百姓,总有做错的时候。”
陈三妹紧皱眉头,也深觉的周庆年这麻烦实在不好解决。
烦躁之于,她想逗逗周庆年缓和缓和气氛,便一脸神秘的对着周庆年说道:
“实在不行,要不咱们找几个道上的打手把老爷子腿给打折了,让他以后想出门都难,这样岂不是一劳永逸?”
陈三妹边说,眼里露出明显的笑意,手上还做了一副抹脖子的动作。
周庆年初闻,先是大惊,再看陈三妹却是一副调笑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陈三妹这是在逗他玩。
可在这孝道大于天的年代,这种玩笑岂又是可以随便乱开的?
“和你说正紧的呢,别在这瞎说,要让外人听到了,小心把你给沉塘了。”
周庆年轻敲了一下陈三妹的脑袋,眼中莫名多出一丝宠溺。
陈三妹捂着头,一脸的不服气。
心里吐槽:吓唬谁呢?她自己过过嘴瘾,又不是真的要那么干,说说都不行吗,真是的!
“好啊,说正紧的。”
陈三妹拉了一张椅子靠门坐下,清了清嗓音道:
“依我拙见,眼下呢你就安心在这里读书备考,争取明年应试一举拿下秀才资格。
期间你也别去烦恼老爷子是不是又收了哪个员外的礼,反正你不在家,有心打听的也不难知道你与老爷子之间的隔阂,所以那些礼就算收了,你也大可不必记住心上。
再者,你如今毕竟年纪小,而你老爷子正值壮年,自然是约束不了他。
所以,就着你如今这下下之策,冷上他们几年,待你一朝功成名就时,若老爷子还是这般改不了这拉帮结派的性子,届时你找上几个可靠之人把他牢牢看住就行。
懂我意思吗?就是软禁,好吃好喝伺候着。
不过这几年你可就得忍让蛰伏了,无论他们怎么折腾,你且安心读书,对他们所行之事一概不理会就行。”
这样总该可行了吧?
陈三妹觉得,以如今周庆年家的情况,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只有冷着他们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反正如今他初出茅庐,未来的能不能闯出名堂还两说,那些有头有脸,投机取巧的人也不见得就真的能花多少心思在他身上。
毕竟他周庆年也不过乡野出来的一个泥娃子,不比其他读书人出色太多谁又能真正放眼里。
只是未来很长时间里,只得让他委屈藏拙,别太显眼了。
周庆年看着陈三妹说话头头是道,逻辑清晰,这哪里是一个乡下十一岁的女孩子能说出的话?
就凭她这一番走一步看三步,谋定而后动的沉着,绝非一般人所能及。
这女子,实非池中之物!
若不是从小就识得她,他绝对不相信她是昨天才开始识字的人!
他吐了一口气,看着陈三妹几乎下意识想到的方法,却是他几番挣扎权衡利弊之下才想出的法子。
他失笑,似乎意识到自己读了那么些年的书,年长她三岁,却是不及她活得通透。
“我不及你。”
周庆年说,心服口服地看着陈三妹。
陈三妹轻笑起来,有几分得意,又道:
“可别谦虚。你是局中人,自然是难以跳出局,心无旁骛的对事情做理性分析,我一个局外人,观得全貌,自然知道问题的根源出在哪里。”
她呵呵一笑,她真正十四岁的时候,只知道隔壁班哪个男生帅,学校里又转来了几个帅哥……
可真的拍马及不上如今已是心有谋算的周庆年。
所以,她可真是说的大实话,周庆年就是谦虚了。
“我觉得,眼下你已做出不靠家里的决定,那你未来几年读书的费用才是你最应该操心的事。
可光靠你帮人抄些书赚钱,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呀。”
陈三妹说着,手指不停地轻敲在腿上,深思着周庆年该以何谋生才适合。
她不相信,就凭她这个行走的“百科杂书”会找不到一个生存的法子。
“这个你就别跟着操心了,我既然有决心干这样的事,总会有活下去的办法。”
周庆年才拍了拍陈三妹的肩以示请对方放心,这时陈三妹脑中灵光一闪,读书人不该靠力气吃饭,自然应该是靠笔杆子说话的。
“周庆年,要不,你试着写些话本,这样钱来得比抄书快得多。”
“写话本?”
周庆年迟疑的看着陈三妹,这算什么好点子?
且不说写话本耗费心神,写这些东西本就是些志不在科举,却又自诩才高之人干的事。
而做这些事,在他们这些正紧读书人眼里本就是不务正义的表现,多为读书人所不耻。
况且写话本也不是想写就能写的,没有完整的故事结构,也写不出有质量的好话本来,最终没人追捧,还不是难以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