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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谢礼

苏贞百里想了想,留下两万两银子备用。另外八十万两全部打成了银票带在身上。安顿好府里的事宜,苏贞百里带着十几个护卫并春柳,秋月两个丫鬟一起回了京。原本是打算带着现银回京的,但是管家宁寿不同意,便是徐掌柜也大为摇头,八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光是运送的车辆就要五十多辆,一路穿州过县的太过招摇,财帛动人心,万一遇上不开眼的匪人打劫就麻烦了,况且现银押运所需的镖师,驾车的车把势,还有所需的骡马等开销着实庞大,细细算来实在不划算。这时候的苏贞百里无比怀念后世的银行转账,只需要几分钟,成千上百的资金便可以到账,省时省力还安全。

既然不能带着现银上路,便只能全部在钱庄里换成银票了。不过要将八十万两银子全部换成银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亏得徐掌柜在保定城里门路多人头熟,连着跑了三四家钱庄方才将银子全部换成银票,几家钱庄在京城都有分号,信誉也不差,打成的银票在京城里也流动的开,算是方便了不少。不过事后苏贞百里才知道,换银票时,光手续费就被收了三千两,这还是大客户的缘故,费用照着最低价码,想想就心疼。苏贞百里忽然有种要开汇票行或者银行的冲动,念头一旦起来,便怎么也压不下去了,然此事涉及面众多,并非只有银子就可以解决的,苏贞百里也知心急不得,只能日后慢慢筹谋!

保定至京城管道算是顺畅,苏贞百里一行赶着载盐货的大车,沿着官道走了不过四五日便远远望到了北京的城墙,又行了大半日方才到了城门口。一行四十几人并十几辆大车,城门税每人五个制钱,大车每个收了二十个制钱,守门的兵丁连检查样子都懒得做,挥挥手便放行了,到让苏贞百里觉得有些惊奇,事后想想也释然了。古时交通比不得现代方便,能穿州过县的不是士绅官吏便是巨富豪商,苏贞百里一行人赶着大车又带着护卫,且护卫都骑着军马,一看便是惹不起的样子。能在京城门口收税的皆是人精,历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照章缴税便好,哪管车上装的是啥!

进了城,带来的盐货自有管事的掌柜带到自家商号处置,苏贞百里自行带着几个护卫并随行的仆人回了侯府,内城门口早有侯府的二管事前来接应。苏贞百里乃是犯过事儿的发遣之人,若搁往日,即便有人来接应,依律也是进不得内城。只是今日不同,一是苏贞百里有了功名在身,虽只是芝麻粒儿大小的秀才,却也是进入了“统治阶层”,二来嘛虽被革了旗籍,但却未出宗谱,依旧是苏贞一族的人,算的是半个旗人,加之乃是侯府嫡子,算起来也算是权贵之后,那守备的兵丁官佐也是有眼力劲儿的,虽不至于巴结奉承,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出入内城自然无碍。

入了府,带来的仆从自有人安排去处,苏贞百里未及梳洗便先去给父亲请了安,父子俩好一阵唏嘘感叹!又去了后院给几位侧室的姨娘请了安并奉上自保定带的礼物,谢了她们的馈赠之情,倒让几位侧室姨娘大为感动,想着二小子虽经历一番磋磨,却也懂事不少,心中皆暗暗欢喜。随后让管事并几个下人抬着礼物去了大嫂的院子,先是扎扎实实的给自家的嫂子行了一礼,谢了当日的馈赠之情,命人把礼物一一送了进来,又说了几句家常话,苏贞百里便告罪离开,出了院门,心中方暗自出了一口气,思量着自家这位大嫂着实不简单啊!诸事毕,方才回了自己以前住的小院子,梳洗一番后,又伸着懒腰歇了一觉,直到天将黑方才起身,只觉的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用过晚饭,父子俩到书房谈话。阿克敦苏贞百里将这数月的情况大略讲了,阿克敦捻着胡子沉默不语,倒不是对自家儿子的所做所为有意见,而是被惊得说不出话了。暗自心里纳闷,自家儿子的情况自己最是清楚,老大还好说,以前有他额娘管着,打小就规矩,长大了也算争气。二小子自小就没了亲额娘,又赶上自己跟着皇上西征,没时间管教,因着他又是个嫡出的,几个侧室也不敢管的太严,怕人说闲话。以前不说是个败家的纨绔,至少也个浑小子,狗屁倒灶的事儿可没少干。如今怎地挨了皇上一顿板子,整个人都转性了?不但考上了秀才,有了功名傍身,更是凭着自个儿一番折腾,愣是拿回来八十万两银子贴补家用。看这自家老爹明显有些发愣的样子,苏贞百里心中暗笑着摇头,轻咳了一声,看到阿克敦回魂后,方才接着说道:“儿子想将这笔银子分成五份,一份二十万两留给家里做日常花销,除了归还国库的欠款,也尽够咱家花销一阵子了。还一份十万两存到相熟的钱庄里,留着给三个妹妹将来做嫁妆使费用,大妹妹眼看着也到了及笄之年了,这阵子上门说亲的定然不少,咱们侯府的嫁妆总要丰厚些才好,若是陪嫁的寒酸了,大妹妹就是嫁过去少不得也会受些闲气,总要提前预备起来才是,莫要让外人看了咱们的笑话。另外拿出五万两送到大哥那里,今年乃是京察大计,大哥的位置想来要向上挪一挪,往来的花费必然不少,先紧着五万两用,不够的话再添加些,想必也就够了。剩下的四十五万辆银子却是要父亲帮忙拿个主意,一份二十五万两我想做个本钱拿去做些买卖生意,咱们侯府虽然有几个铺子生发,但是收入却少,一年忙活下来也赚不到几个银钱,听嫂子说还有两个铺子今年亏了不少,再经营下去也没甚意思,不如索性关了,好好谋划一下,在做打算。剩下的二十万两我想着交给族里处置,上次挨了板子,算是把儿子给打醒了,也打明白了,一人力小,众人力强。若非咱苏贞一族强盛,只怕皇上未必肯留我一条小命,若非族长及阖族暗中上下保护,只怕我也活不到今天了,这二十万两就算咱侯府的谢礼,谢咱苏贞一族的救命之情,也让京里看笑话的人看看——咱苏贞一族的心气儿高着呢,岂容外人欺辱!”

“好!好!好!好一句岂容外人欺辱!是咱苏贞家的好男儿!”阿克敦激动的站起来说道,“如今我老了,以后家里顶门立户的就靠你们兄弟了,原想着还要替你们撑上几年,却不想你们都已经长大了,阿玛高兴,高兴啊!”眼睛却已经泛了泪花,随后又不无担心的说道:“你说的这几桩事情都是好的,里里外外都照顾到了,只是你以后要走文官仕途,怕是咱家和族里能帮上的事情不多,毕竟文武殊途啊!”

听了自家阿玛的话,苏贞百里心中一阵感动,父子连心,做家长的最担心的永远是自家的孩子,苏贞百里宽慰道:“父亲说的有理,却也不比担心,儿子是有信心的。况且咱们苏贞一族于武官一途可以说已经到了极限,俗语云物极必反,盛极而衰,咱们也要为族里考虑,文官一途总要试上一试。于我而言,只要咱苏贞一族不倒,便是最大的助力!”

事情商议已定,父子两人心中不免轻松下来,苏贞百里又和父亲说了些这段时间的闲趣之事,说道将春柳收房之事,阿克敦却是摇着头笑而不语,苏贞百里只当有甚不妥之处。不想阿克敦说道:房里人太少了,当初安排两个贴身伺候的我就说不够,却被你嫂子拦下了,说你身子刚好,不宜过度,只给你安排了夏荷,秋月两个丫头,没成想几个月过去了,你就收了一个春柳,着实不够啊!当年你老子我可是一次收了四个,嘿嘿嘿,第二天四个都没能过下床!嘿嘿嘿!你大哥更厉害,一次收了五个,嘿嘿,若不是后来你嫂子撵出去了几个不听话的,你大哥的房子人估计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你小子太嫩了,太嫩!”,听得苏贞百里一头黑线,心中狂呼:真是粗鄙的武夫,我可是文官,文官呐!!而心中暗自决定,今晚上把夏荷,秋月全收了房,正好他们也到岁数了!

苏贞百里气呼呼的回了自己小院,坐在小客厅的椅子上黑着脸不说话。轮值伺候的秋月被吓的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唯恐除了这位爷的眉头,还是春柳大着胆子上前来问缘由,苏贞百里抿着嘴不说话,只拿眼睛上下打量着春柳,弄得春柳心里越发的忐忑,不敢正眼瞧苏贞百里。过了好半响,只听苏贞百里悠悠说道:“你和秋月,夏荷待会儿梳洗了,都到我房里来!”说罢,便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春柳,自顾自的进了卧房。

到底让苏贞百里胡闹了一次,三个贴身丫鬟都被收了房,屋里的床吱呀吱呀的到了天亮方才停歇。府里众人得了吩咐也没有那个不长眼的敢来小院催促,直到日上三杆,苏贞百里方才伸着懒腰起床。最先起身的还是春柳,到底是农家出身,身子骨好一些,忍者浑身的酸疼,伺候完苏贞百里梳洗完毕去了前厅用早饭,方才一步一挪的回了房,坐在床沿上歇了气。至于夏荷与秋月二人,到底是初经人事,这会子还在床上睡着没醒呢。想着自家爷昨晚上一通折腾,春柳先自个儿红了脸,也不知道爷在哪儿学的许多花样儿,变着法的折腾,又不禁暗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盘算着自己的心思!

一家人一起用罢迟来的早饭,阿克敦将众人叫住,包括自己的几侧夫人并侍妾,连同大儿媳一起去了客厅。除了苏贞百里和阿克敦,众人都是心中皆有些惴惴,苏贞百里暗自看去,便连一向从容淡定的大嫂,脸上亦挂着一丝担忧!

阿克敦老神在在的喝了杯茶,又让小厮将府里的账房并管家一起叫来,苏贞百里则叫来自己的管家宁寿。见着众人到齐,阿克敦咳嗽一声,将昨日与苏贞百里商量好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只将要送给族里二十万两银子的事按下未提。当着众人的面,宁寿将准备好的六十万两银票交到府里账房先生的手中。见得如此,几个侧室姨娘脸上忍不住的喜悦,自家大嫂先是惊讶,随后也是满脸喜悦,最后恢复了平静。想来她这个掌家媳妇这段时日里压力亦不小,苏贞百里心中一动。忽然觉得自家这个大嫂倒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过门不过一年余,便能把整个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便是侯府经营的几个铺子也是多有起色,虽有两个亏钱的,亦非是能力不行,而是天灾所致。苏贞百里暗暗点头,需得找自家嫂子好好聊聊了。

当众交接完毕,众人各自散去。阿克敦与苏贞百里便命人准备了车马,带着随从侍卫去了玛里目府中。却是不巧,族长大人被皇上召见入宫去了,要到下午方回。两人也不着急,便在府里管事的陪同下闲坐喝茶,中午又用了饭,直到日头偏西,玛里目方才回来。因着都是本家亲人,玛里目随意换了身便服便出来相见。阿克敦笑着行了一礼,苏贞百里乃是孙子辈,又承了这位族爷爷的情,到底行了叩拜大礼方才起身,玛里目大马金刀的座着,踏踏实实的受了苏贞百里的磕头礼。

几人坐定后,阿克敦说明了来意,又将二十万两银票规规矩矩的奉上,玛里目略一过目便随手放在一旁。倒是问起了苏贞百里这段时间的情形,尤其在保定的所做所为,玛里目问的特别详细,甚至有些细节便是苏贞百里也忽略了,玛里目却也反复确认方才作罢。倒把晾在一旁的阿克敦看的一头雾水。约莫两刻钟,这一问一答才结束,玛里目捻着胡须笑眯眯的看着苏贞百里,苏贞百里面不改色的看着这位族爷爷,须臾后,两人哈哈哈大笑一番,关系瞬间更显亲密了。

笑罢,玛里目神色明显轻松了许多,说道:“小子干的不赖,今儿早上皇帝把咱特意招进宫里,还好生夸了你几句,有出息,没给咱苏贞家丢脸”,喝了口水,朝着苏贞百里问道:“今后有什么打算?”,阿克敦现在是完全插不上嘴,转头看了苏贞百里一眼,只见苏贞百里微微欠身,笑着说道:“孙儿确实有些筹谋,怕是入不了爷爷的法眼!”。玛里目笑着骂了一句狗东西,说道:“莫给我打马虎眼儿,说的不好我可是要行家法,打板子都是轻的”。

“那侄孙就斗胆之言了,万岁爷怕是要放手考察诸位皇子,准备真正立储了”,苏贞百里笑眯眯的说道。却如同一颗炸弹在玛里目和阿克敦耳边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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