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念念不忘
夏日不会结尾
第二十一章 念念不忘
120分钟的考试温恪提前十来分钟收了笔。他最喜欢Iq test的部分,有种在英语里遇见老朋友数学的亲切感,诸如问what number should replace the question mark? 又或者使用GIYRhwALtpS排列组合成一个单词plete the sentence.
温恪环顾周围,第一组有个女孩也停了笔坐在那,看起来是肤色很健康的小麦色,扎着高马尾,对方好像有感应,猛的转过头,温恪挑着眉点了下头。
下午的演讲比赛题目是Friendship grows with time 。温恪悟出些日久生情的滋味来。
温恪在台上演讲的时候,脑海里都是陈劭的样子,“Adolescence and old age are the two stages in our lives when the need for friendship is crucial. …… I hope to stargaze alongside him during our youth and hold hands with him as we approach death in our old age.”
青春和暮年,是我们生命中对友谊的需求至关重要的两个阶段。··· 我希望能在青春年少的时候和他并肩观星,在垂垂老矣的时候和他携手共赴死亡。
陈劭黝黑瞳仁里的温情和秘密他都想知晓,陈劭曲折掌纹里的心酸和璀璨他都想经历。
人生必死,在钟声落下之前,他愿以全副身心迎接这场隐秘而盛大。
“哈喽,你讲的很好。”女生在经过走廊的时候停在了温恪身旁。
等成绩的时候,温恪好不容易要来了手机,正准备在走廊里给陈劭打电话。“哦,谢谢。你表现也很好。”
“你听了吗?我还以为你一直在放空。”女生轻笑。
“听了啊,Some ponents of a thriving friendship are honesty, naturalness, thoughtfulness, and some mon interests.”温恪复述了一句,表示不要质疑他的大脑。
女生没想到温恪真的听了,还能记住,“你好,我叫麦子。就是你听到就会想到的那个麦子。”
温恪勾起嘴角,“温恪,温柔的温,恪守的恪。”
麦子笑得很阳光,“我知道你,渝州第一。你以后要学英语吗?”
温恪笑,“怎么可能,不学,你呢?”
麦子心说,就知道这个人和自己是一类人,从里到外、从骨子里到表情上都是掩盖不住的傲,“不学,我学医。你呢?”
温恪摇了摇头,表示不想说。
“加个微信吗?虽然我不是渝州的,但说不定以后大学见呢?”麦子拿出手机。
温恪点开了二维码。
麦子加完微信就转身离开了,走过拐角的时候,看见温恪正在打电话,倚着墙,明明窗外什么也没有,他那神情就像看见了不可思议的光,温柔、耀眼,心花怒放。
麦子低头笑了一下,这种优秀的男孩子有喜欢的人一点也不奇怪。
“陈劭,大周末的你干嘛呢!”温恪抑制不住的开心。
“喂猫。”陈劭轻声答。
“小黑好吗?”温恪问的很雀跃。
“挺好的。”陈劭总是这样一问一答。
“它想我吗?”温恪问。
“嗯,好像没有。”陈劭握着猫爪子。
“我不信!你把电话给他,我问他。”温恪不满意。
“小黑,你想我没有?”温恪冲着电话喊。
“喵”小黑叫了一声就逃出了陈劭怀里。
“你看,他明明说想。”温恪深信不疑。
“嗯,想了。”陈劭顺着说。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带回去。”温恪问。
“没有。”陈劭回答。
“陈劭!你能不能说一句完整的话!”温恪气恼。
“嗯,下周三期中考试。”陈劭想了想说。
“嗷!老王不给我接风洗尘,还要给我考试大礼?!”温恪一嗓子引地走廊那头的人都侧目而视。
“嗯。”陈劭又开始极简作答。
“我还指望周末回去躺尸呢,这下报销了,你帮我把卷子都收着,我回去找你拿。又是题海周末···”温恪一下就丧气了,他本来想约陈劭出去玩的。
“嗯···那个。”陈劭犹豫。
“什么?”温恪问。
“没什么,你回来了来找我。”陈劭望着窗外已经落叶的树枝。
“嗯。不说了,我回会场了,我真是个小可怜。”温恪语气似抱怨似撒娇。
“小可怜,等你回来。”陈劭低低的笑声一并钻进了温恪的耳朵里。
“尊敬的各位来宾、老师们、同学们,···竞赛是一种动力,是一次检阅···今天,各位同学在这里脱颖而出···让我们为他们鼓掌···高二组第一名,锦州外国语中学麦子;第二名,渝州一中温恪···获奖是鞭策、是动力、也是压力,希望你们以此为起点,朝着更高的目标,再接再厉、开足马力、阔步向前!”
获奖的同学一起合影,温恪并没存那张照片,多年以后,在遥远的地方,他在一张办公桌上又看见了这张照片。
黑嘿:照片
黑嘿:照片
黑嘿:选一个。
第二天大清早,陈劭就收到了温恪的微信,点开手机。一张温恪在北大门口的自拍,一张在清华门口的自拍。
照片是从下往上的迷之角度拍的,但能清晰地看见背后的校门,周围还有一些在合影的游人。温恪笑得呲牙咧嘴,是遮不住的好看。
“北大还是清华?”陈劭低声自言自语。
这对他而言是不敢想的未来,是他想都没想过的问题,不论是对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应该说是痴心妄想。
但,问的人是温恪,这个问题似乎就不是玩笑、不是无解、不是不可能的答案。
陈劭觉得自己像是从下水道里急急忙忙乱窜、撞得头破血流,好不容易蹿出管网井盖的小耗子,他和高楼林立、和衣着光鲜格格不入,但他迫不及待在这里留下,想在这里找个纸箱子躲起来,他还在手足无措、只知道一个劲跑的时候,他撞到温恪的手心里,温恪不像那些踩住他尾巴的人、也不像那些踢他两脚的人,温恪把它放在手心之上,带着已经很久没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温柔灿烂,问他,你想去哪?
你想去哪,我都送你去,我都带你去,我都陪你去。
陈劭第一次觉得,前路花漫漫,温恪就在路口朝他伸出手。
·:你选哪个?
黑嘿:小爷我出手,还不是随便挑。看你喜欢。
·:一起?
黑嘿:不然呢?你准备背着我干什么坏事!
·:你说去哪我去哪。
黑嘿:果然距离产生美,我走这么些天,大徒弟变得这么听话了。
·:···明天见。
温恪没回复,心说,还明天?谁能等到明天。
“你不是不愿意坐晚上的飞机?”温季明在电话里问。
“我自己改签的,都考完了还跟那群神经病呆一块干嘛!”温恪跟温季明打电话。
“那我去接你。”温季明正要叫车。
“不用,你叫小林叔来机场把我行李拿回去,我去找我同学。”温恪说得飞快。
“你半个月不在家,一回来找什么同学。”温季明不怎么愿意。
“大哥,你儿子我,下周期中考试,半个月,数理化都以为我弃他们而去了,我不得找人拿卷子去啊。”温恪拿着机票往安检区走。
“你这学校怎么这么没人性!”温季明严厉控诉。
“把你这话留着家长会上说。”温恪笑。
“那还是算了,咱两说说就行了。”温季明笑,“那我让小林送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去,完了我就回家。”温恪拒绝的干脆。
“那行吧,下飞机给我打电话。”温季明交代。
飞机快要降落的时候,温恪看着满城的星光点点,认真辨认哪里是甘霖街。
“大桥在那,那应该再往旁边一点···”温恪一边看,一边念叨,心头的雀跃好像永不消散、永远年轻。
“东哥好!”来人给站在KtV后门的江耳东点了根烟。
“你们老大怎么说?”江耳东咬着烟没往里吸。
“哲明哥说,想跟您见面谈。”
江耳东没说话,捻了烟。
KtV后门对着一个家属院的铁门,走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穿着铅灰色的薄羽绒服,提着垃圾袋往大门口的垃圾桶走,路过KtV的时候,往江耳东这边看了好几眼。“果然是个小流氓。”
“你说什么?”江耳东耳朵好使的很。
这人没应声。
江耳东一把摁住对方的肩膀,把他身体转了过来,“你刚刚说什么?”江耳东看了看,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人。
“我,我说你是个流氓。上次在学校门口说你,你还不乐意,你自己看看,你不是流氓是什么?”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校门口和江耳东发生摩擦的一中的保安,这会儿说话带着明显的酒气。
“东哥,这人可能喝多了,交给我们就行了。”
“哦,那个保安是吧!”江耳东想起来了。
江耳东冷笑着,猝不及防一把掐住了保安的脖子。“你是在学校那种地方呆久了觉得自己特干净、特正义还是怎么个意思?跟我演什么惩恶扬善的蜘蛛侠呢?”
保安试图去扯江耳东的手,但根本是徒劳,上次在校门口被江耳东当众揪住衣领子,周围的学生不知道议论了多久,他女儿在学校教务处上班,他才进一中当的保安,事后连女儿都跟他抱怨,说不要在校门口发生冲突,学校本来就有老师反映希望换成正经保安公司的保安。这个事,他不知道多少个晚上失眠,越想越来气,恨不得再见到这小流氓的时候削他一顿。
但眼下,江耳东的手死死焊在他脖子上,他才想起来上次被拎着衣领子把他拽地双脚离地的那种恐惧感。
“你是不是有病,好好的路不走,非要过来啐我两句,你是不是觉得你这种社会底层、催碎没存在感,要在我这种社会败类身上踩两脚,才能证明你的价值?”江耳东句句讽刺。
许哲明和周启棠有来往,他这次回来,是按照翁丁的意思接触一下渝州的点位,本就不想让周启棠知道,但事情却进展的并不顺利,这会儿这个保安还非要过来烦他,他刚松开掐在保安脖子上的手,就反手捏住了对方的后脖颈,猛地一把朝垃圾桶砸了过去。
“哐里哐啷”
保安连着撞倒了一排垃圾箱,趴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江耳东,嘴里却不服输,振振有词,“啊!我!你你你!我报警!”
还没掏出手机,KtV的人立马冲上去摁住了他。“把他手机搜出来扔一边。”KtV里处理麻烦客人经验多,“大爷,喝多了就回去睡觉,别没事找事。”
“你抢我手机!”保安还没喊完就被人捂住了嘴。
江耳东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冲着KtV的人说,“你现在打给你们老大,问他愿不愿意给这位正义之士来个故意伤人、入室打砸?他要是愿意,我就跟他见面。”说完,挥了挥手,走进巷子深处,消失在了黑暗里。
“陈劭!”温恪站在小屋门外高兴的跳脚。
陈劭问声,开门一愣,“你怎么,现在就···”陈劭还没说完,温恪就抱住了他,“回来了···”
温恪只是抱了一下,很快松开了手,一个寄予了太多次想念却浅尝辄止的拥抱,“惊不惊喜!小黑呢!黑啊,你爹来了!”温恪说这就往屋里钻。
“它怎么胖这么多啊!你给他吃了多少啊!”温恪一边逗猫一边问。
陈劭一边拿出整理的资料递给温恪,一边回答,“猫随主人,跟你一样能吃。”
温恪捞起抱枕砸陈劭。
“这是什么?”温恪看着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的线圈本,和全部分门别类订好的试卷上画着的不同标记,还有一个U盘。
“这个是知识点,这个是重点题,你不用全做,打三角的是班里大部分人的易错题,画圆圈的是我会错但不知道你会不会的题,打对号的是老师说的重点题,U盘里是老师上课讲的重点,我整理了一下录了个音,不多,17个,每个几分钟到十几分钟不等,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听一下。我本来想直接给你录课堂的,但老师有时候废话挺多的。”陈劭一个一个解释。
温恪扔了猫,猛地站起身抱住了陈劭。趴在陈劭耳边说,“刚才这句,是不是你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你怎么这么好?这么可爱!”
温恪心里又酸又甜,所有人都觉得他毫不费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付出了多少,课桌上没有一分他白费的努力,却从没有人为他做这些,这个人和他一起并肩作战,手持利剑、屠戮恶龙。是他的战友,他的知己,他的朋友,是他喜欢的人。
这些东西,对他而言也许不是必须的,他本来也可以不要这些卷子,去找老师给他圈几个重点,花一个晚上整理出重难点就行了,但他跟陈劭说帮自己留卷子,他就是想来见他。
天知道,这些天他有多想他,他有多想快点见到他,那十几个夜晚,他总会梦到陈劭手腕的红绳。
他不知道这份喜欢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陈劭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他只是清楚的知道,陈劭,这个人,让他念念不忘。
这个拥抱有些久,陈劭被温恪的重量压着身体不住往后仰,陈劭抬了手,却没有碰到温恪,他不知道自己该拥抱对方,还是拉开对方。
“你···这,也不算什么,你可以不用···”陈劭找不到措辞。
温恪放开陈劭,眼神滚烫,“谢谢,我会好好用的。”
陈劭稍稍拉开距离,点了点头。
十一月的小屋,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