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浪、浪费?!
本想大骂一通,一开口,却是嚎啕大哭。
“呜哇……谁想死呀,我想回家。这儿太可怕了,为什么是我啊……”
这两天堆积下来的无助、绝望、愤怒,全化成泪水,一股脑涌了出来。
被水声引来的雪朵等人,看到此番景象都惊掉了下巴。
一个年长的侍女,看向雪朵,“头一次瞧见族长如此,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雪朵担心族长失忆之事被人察觉,于是立刻扶住魏晓雪的肩膀,高声道:“您烧糊涂了,咱们快些进屋吧,免得再受风寒。”
一进屋,魏晓雪哭得更凶了。“什么两族旧约,别让佐臣狼跟着我啊。呜呜……”
“这是为何?”雪朵正在帮她换衣服,却猛然顿住,“可是他推您下水的?”
魏晓雪吸了吸鼻涕,“不是。”
“那您为何不愿他跟着呢?”
“虽然他刚才没推我,但之前确实推了我两次,害我---”
“什么?!”雪朵大惊,停下手上的动作,“他竟敢伤您?”
话音未落,就放下手里的干净衣服,跑了出去。
……
看着侍卫的背影,魏晓雪只觉得恍惚,不太记得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他。
直到看见刑场,才突然清醒过来。
早上起来就听到大家在议论,有人要受罚啦,水绳刑难得一见啊,之类的事。
好奇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受刑人,竟然是佐臣狼。
她当下就意识到,昨晚可能说错话了。于是,立马抓住一个侍卫,带她来了刑场。
刑场在释摩城东门的东南角,距离城门大约二三十米。
附近住户少,商贩也少。偶尔有驾车行路的不得不经过此地,也都是逃命似的快速通过。
这里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都飘荡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恐怖氛围。
而所谓“水绳刑”,就是用遇水缩紧的藤篾丝编制的绳索,施加的刑罚。
先以不影响气息和血流的力道,勒紧脖子和手脚腕,拉成大字拴在刑架上。
然后对绳索泼水,使其一点一点阻断气流和血液。待其晒干复原后,再泼水。
如此反复三天,让受刑人不断体验生不如死的痛苦。
太狠了!
怪不得佐臣狼之前不小心打到她的下巴时,就直接跪下了。原来害族长受伤,竟要承受这么重的刑法。
魏晓雪看着被绑在刑架上,引颈待戮的佐臣狼,忍不住自责起来。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就算再生气,她也不会说出被他推的事啊。
“您可是来了兴致,要观刑?”雪朵见她看得认真,就打趣道。
“不是的!”魏晓雪连忙对着雪朵摆手否认,而后一脸紧张地看向佐臣狼。
害他受刑,已经很得罪人了。再让他误会自己想观刑,这梁子可就结大了。
雪朵又问:“那您为何不回去歇着啊?”
魏晓雪一噎,支吾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想救人却不敢,这怎么说啊?
听雪朵说,原主对待坏了规矩的人,向来铁面无私。
如果她直接冲出去,替一个被定了罪的异化子开脱,那肯定会引人猜测,招致更多的关注。
这样一来,再想偷偷摸摸找办法回家,就难了。
但是……
救命恩人就要因她遭受重刑了。而她,是现在唯一有可能解救他的人。
如果选择对他视而不见的话,就算回家了,也绝对会良心不安的。
魏晓雪不自觉地咬着指甲,正犹豫不决时,绳索上已经泼好了水。
看着佐臣狼逐渐痛苦的表情,她心里跟着刺痛起来。
“能、能不能放了他啊?”她侧身看向身旁,小声试探道。
雪朵扑哧一笑,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您莫要说笑,判了刑的人,岂能说放便放啊。”说罢,又看向佐臣狼。
魏晓雪的视线也跟了过去,却飘忽着,不忍在他身上定下来。
因绳索的挤压,变得褶皱的皮肤、痛苦到扭曲的表情,仿佛小刀一般,每看一眼,就在她身上狠狠剜一下。
“他救过我,就放了他吧,好吗?”魏晓雪又看向雪朵,声音有些哽咽。
“定是不成的啊!”
雪朵凑过来,低声说:“若是私下里,便依您了。可此次刑罚,是三位长老亲自议定的,不得更改。”
“怎么突然冒出来三个长老啊?”魏晓雪惊道。
完了!
这下没戏了。
本以为族长说话最管用,没想到还有三个长老压着。
“长老们的事,稍后再与您细说。但佐臣狼的罪,是您亲口指认的,现下却说要放人。”
雪朵挽过她的胳膊,面色凝重,“这般矛盾的言行,极易引人怀疑。若是您失忆之事暴露,怕是要出乱子啊!”
此时,不远处的谈论声,也跟着雪朵的话,传进了魏晓雪的耳朵。
“分明与平常绳索别无二致,却如此玄妙。亲眼所见,果真震撼啊!”一个年轻男子,满脸惊奇地赞道。
旁边一个略显年长的男人,点头应和:“是呐。藤篾丝稀有,所制绳索专做刑具之用,咱们难有机会一见。”
年轻男子看向他,摇头叹道:“如此稀罕物件,却要用在区区异化子身上,实在---”
“浪费啊!”年长男人立刻接话。随即,与他相视一笑攀谈起来。
浪、浪费?!
明明有人正在受刑,他们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魏晓雪胸口震颤,瞪大了眼循声望去。
随着视线的移动,周围或是冷漠,或是好奇的面孔尽收眼底。
再看向佐臣狼时,他额上青筋暴突,浑身抽搐。
“轰!”
胸中莫名燃起一股怒火,魏晓雪忍不住大喊出声。
“他那么痛苦,你们为什么看不到啊!!!”
话音刚落,刑台上的人竟猛然睁眼,涣散的目光,迅速在她身上聚焦。
周围几个值休来观刑的侍卫,和三两好事的路人,也都看了过来。
齐刷刷投在身上的诧异目光,让魏晓雪瞬间清醒。
“呃,我……”她手心冒汗,双脚不由后退着,生怕下一秒就会有人跳出来质疑她的身份。
“我、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