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那就大家一起死吧!
魏晓雪怔怔地看着建德,暖人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眼角和唇边的细纹更加柔和。
莫名地,心中骤然涌出一股酸楚的情绪,像潮水般涌向炙热的胸口,逼得魏晓雪想流泪。
“德叔,你说什么呢?”她抿了抿嘴,淡笑道,“要回也是咱们一起回去啊。”声音却微微发颤。
建德闻言一愣,而后缓缓抬手抓上她的肩,轻轻将她推开了些。他浅笑着摇了摇头,“丫头,你真的该走了。你看,佐臣狼在那等你呢。”
语毕,他就这样轻笑着,缓缓松开了魏晓雪的肩膀。
“佐臣狼?”
魏晓雪下意识扭头去看,却未见任何人影,再回过头时,建德的身影竟突然远去、迅速变得模糊。
“德叔!你去哪?”她慌忙起身对着建德狠抓一把,却抓了个空。
魏晓雪彻底慌了。
她踉跄着冲上前去,一面张开双臂要去抱他,一面嘶喊:“德叔!”
一声过后,忽然眼前一黑。
接着就是啪嗒一声,似有液体滴落脸颊,带着温热腥甜的气味。她的脑中空白几秒后,突然有了反应。
是血?!
魏晓雪骤然睁开双眼。
一条带血的树枝,赫然入目。红色的粘液里混着几根白丝,沿着它向上看去,是一个插着树枝的胸膛。
她心脏猛地一颤,下巴不自主地抖动起来。这一刻,所有的感知都在向她传达一个信息---这人是建德。建德保持着她记忆中最后的姿势,用自己的身体稳稳地护住了她。
魏晓雪尝试着起身,却浑身麻木得动弹不得。口鼻被干血糊住,她用舌头反复润湿好一阵,才终于扯开嘴巴,轻唤了一声“德叔”。
她希望建德可以再叫她一声“丫头”,哪怕呻吟一声也好。
然而片刻的等待后,回应她的还是没有任何起伏的冰冷胸膛。
德叔死了!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成形。刹那间,恐惧、震惊、痛苦等情绪海啸般席卷而来。
时间似乎变慢了。
每一秒都像是漫长的一年。
她听见自己澎湃剧烈的心跳声,沉重如铅球坠地,每一下都震得她胸口闷痛、耳膜鼓动。
可就在此时,仿佛近在咫尺的某个角落,骤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莫族长,别来无恙啊。”
循声斜过眼望出去,目光穿过几根断裂交叉的树枝,魏晓雪看见了洛紫梦的身影。
她穿着初见时的青紫色衣裙,而脸上的笑却不复当初。
此刻,她笑得冷酷且得意。那笑容仿若一把涂满辣油的皮鞭,狠抽了一下血肉模糊的伤口,疼得魏晓雪瞬间回神,胸中怒焰升腾。
“轰轰!”
体内似是有东西炸了,让沉寂已久的身体,猛然迸出巨大的热量,瞬间摧毁理智,炙烤着每一根神经。
眨眼间,魏晓雪从建德身下转移至洛紫梦身前,手中还握着一把三尺长的短剑。
“洛、紫、梦……”她声音里透着浓烈的杀意,阴冷狰狞的眸光,慢慢扫过围拢而来的每一个身影,视线最终定格在洛紫梦身上。
“你、们、都、得、死!”
一字一顿的话音,仿若冰山之巅的寒风,带着一股强大的威压,如针尖般一根根穿透血肉。
周围的鬼魔本就苍白的皮肤,此刻已失去最后一丝血色。他们全身的血液,像是被一团无形的烈火点燃,霎时沸腾如潮。
“呃啊啊啊啊!”
“不!唔呃啊啊啊!”
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他们痛苦地抓挠着脖颈、身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痛苦。
“都、去、死!”
魏晓雪一步一步逼近在地上打滚的鬼魔们,咬出的每一个字,都凝聚着暴虐杀伐的力量。
“砰!”
一声仿若水球崩裂的闷响后,离她最近的一个鬼魔的身体爆开。鲜血和内脏四溅而出。
余人皆是一惊。
还不及反应,一声又一声闷响,此起彼伏而来。眨眼的工夫,魏晓雪的身上就沾满了粘液和血浆,啪嗒啪嗒滴落在地。
空气中涌动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断枝上挂着辨认不出的肢体部位。土壤被染成红褐色,鲜血汇聚在坑洼里,弥漫半空的硝烟,将那片闪着幽光的血泊映得斑驳昏黑。
始终充斥在林子里的厮杀声、呼喊声、爆炸声,突然消失了。
一片死寂之中,魏晓雪只身站在硝烟弥漫的尸山血海里,如墨的长发黏在血红的脸上,更衬得她肤色苍白可怖,宛如从炼狱走来的索命修罗。
却是在此刻,一道短促而痉挛的呼吸声,陡然传入耳中。她猛然扭头看去,却见斜后方的大树边上,洛紫梦探出半个身子,双手捂着嘴,瞪圆了眼睛看着她。
是她!
是她杀了德叔。
她该死。
杀!
杀了那个女人!
嘻嘻嘻嘻……
女鬼勾魂般的尖音萦绕耳边。
魏晓雪仿佛中了邪,嘴角抽搐着走向瑟瑟发抖的洛紫梦。
脚步看似缓慢,却只一瞬,就出现在正欲转身逃跑的洛紫梦面前,吓得她往后一个趔趄,瘫坐在地。
魏晓雪低头俯视着她,唇角一点一点勾了起来,像是在欣赏垂死挣扎的猎物,眼底满是阴戾与残忍。
洛紫梦呆住了。
心脏狂跳,一股寒意直窜头顶。
她从未见过一个人,会有这样可怕且诡异的笑容,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蝼蚁,不,就像是秃鹫盯上了一块腐肉,只有贪婪和……疯狂!
“莫安荣,你、你如果杀了我,佐臣狼就、就会死!”
语毕,空气似乎凝滞了。
可是在下一瞬,魏晓雪却笑得更森然更狰狞,一连串怪异的笑声,从干哑的嗓子里挤了出来。
“哈哈……好啊!那就大家一起死吧!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便见银光一闪,魏晓雪手中的短剑如毒蛇出洞般,狠狠刺向满眼惊恐的洛紫梦。
这一刻,魏晓雪心底陡然生出一种空前的、杀戮的快感。虽然转瞬即逝,心底却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留下了两个扭曲刺目的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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