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佐臣狼清醒了？

闫峰收到建德濒死时发的音书，第一时间就带着人手出发了。待他们赶到时，已是日暮时分。

远远望去，那片曾郁郁葱葱的蝶蛹区，已没了当初的生机。不知是夕阳还是鲜血染红了大地，林子里悄然无声，只有爆炸后留下的火光点点，映着这一片无边无际的修罗场。

饶是见过大阵仗的闫峰，也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得怔了一瞬。也只有一瞬，他便立刻回神，带着一众手下在浆液血肉上走。一面弯着腰仔细翻看着相对完整的尸身，一面大声地喊着“建德、安荣”。

然而，喊了许久都没人应声。

闫峰蓦地眼睛一热，口中涌出一股涩意。他怎么也想不到，明明一切都计划好了，为什么这里却变成了人间地狱。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绝对会在知道她们离开的那一刻，带上全部人手，陪着她们一起来……

看着一具具支离破碎、面目全非的尸体，闫峰的情绪逐渐崩溃。

“老族长！”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高喊，闫峰浑身一抖，在原地愣了几秒，而后踏着满地的断肢残骸，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直到在那个喊人的侍卫对面站定，他的呼吸和心跳都还是乱的。

“这人的身形……我、我瞧着像是族长。”

低哑的嗓音嗡嗡地响着，侍卫伸出微颤的手指，指向趴在血浆里、只露出一个侧脸却被血污覆盖，完全看不清五官的一个人。

闫峰定了定心神，顺着他的指尖缓缓转动眼珠，只见那人左臂伸长，手中的短剑直插入地面一尺有余，将一片青紫色的碎布牢牢钉入土里。

这短剑---

心念刚起，闫峰的呼吸又乱了。他缓缓蹲下身，伸手想要拨开黏在那人脸上的头发，手指却僵硬得根本伸不开。他仔细盯着那人，双眼渐渐布满血丝。

十几秒后，他沉沉呼出一口气，活动了几下手指，再次探向那张脸。

与此同时，洛紫梦躺在颠簸的马车上，随着车身的晃动左摇右摆，褚亮驭马的喊声，鞭子接连抽打在马屁股上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她觉得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疼，身体软绵绵的似是没了骨头，又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在爬行。她想睁眼看清楚，却觉眼皮沉重，怎么也撑不起来。

唯一清晰的认知就是，在莫安荣的短剑快刺入她胸口时，褚亮突然出现并迅速将她带离。之后莫安荣便直直地倒了下去，她们也得以逃脱。

此番她万万没想到，本该无法使出术法的莫安荣，竟以高阶言灵术，瞬间灭了所有人，并险些杀了她。

看来，之后遇上莫安荣，必须更小心谨慎了。

带着这样的思虑和满身酸痛，洛紫梦渐渐失去意识。

……

魏晓雪再醒过来时，已不知是第几天的正午。窗外阳光温和，柔柔地投进屋子里来，照得正坐在她床边的这个人身影有些模糊。

她转动干涩的眸子，眨了几下。对着那人仔细打量着。

“忍一下。”低哑的嗓音从那人口中传出，“可能有点痛。”

魏晓雪尚未反应过来，忽觉左肩一阵冰凉，紧接着一股更为冰凉的触感带着些许压迫，覆了上来。

“左肩伤得最重，好在伤口已然愈合，府中医师说，再敷几日药，便能彻底恢复。”

魏晓雪又眨了眨眼，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张令人心醉的熟悉面庞，仿佛过了一瞬，又像是走完了一生，她忽然哑声道：“佐臣狼？”

声音里带着三分欣喜若狂，和七分难以置信。

佐臣狼凝在她脸上的目光，是那么清晰那么温柔。

这是在做梦吗？

还是，在她离开的那段时间，旗斋已经把佐臣狼身上的蛊解了？

佐臣狼并未注意到她的表情，只兀自盯着自己的手按压的地方，皱紧了眉头，“这下要留疤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轻柔地拨开魏晓雪脸上的发丝，那样子就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魏晓雪心中动容，想伸手抱他，感受那久违的冰凉触感，可身上仿佛灌入了水泥，连小指都抬不起来。

“这疤……”她音色暗哑，“就让它留着吧。”

像一个刺入血肉的尖锥，时刻提醒着她，她还要找洛紫梦讨债呢。

佐臣狼不知道魏晓雪究竟遭遇了什么，只是从混沌中恢复意识时，闫峰便一脸焦急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建德为了救魏晓雪身死，她醒来后一定会痛苦万分，让他务必好生宽慰。

他一刻都不敢耽误。

脚步踉跄着飞奔到她身边。

佐臣狼很清楚，对魏晓雪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背负别人的死亡，更何况这死亡还是因她所致。如此沉重的人情债，这一路走来，她背负了太多太多，已经压得她快窒息了。

他必须好生宽慰她。

然而，此刻看着这张毫无血色的瘦削脸庞，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而且现在的魏晓雪，大概是无论怎么安慰都缓不过来的吧。

佐臣狼默默地陪了她许久，最终只哑声说出一句，“再睡会吧。”

“佐臣狼。”

在他转身欲离开之际，魏晓雪却突然叫住了他。

佐臣狼应声回头，只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仿佛是要确认眼前所见是真是幻。默了片刻，她忽而浅浅勾起一抹笑，“谢谢你回来。”

佐臣狼眉头一皱，似是不太明白话中意思。他嘴角动了动，还没来得及接话，便听对方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了？”

短暂的停顿后，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无恙。”

“太好了。”魏晓雪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旗谷主真是有办法，之前说的好像走入了绝境一般，现在竟突然有了别的法子。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等我好了，咱们……”

佐臣狼听着她微颤的话音，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打断，“雪雪，你在说什么？为何提及旗谷主？”

略显激动的话音戛然而止，屋内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