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乔关决斗
吃过晚饭,燕君棹半眯着眼,斜躺在床上。弟子忽报,青君彦来了。他急忙坐了起来,整了整衣裳。
青君彦走进来,对燕君棹曰:“燕君棹大哥,吃了晚饭了吗?”
“刚吃过。”燕君棹曰。
“哎,吾还是来迟了一步。”
“怎么说法?”
青君彦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放在桌子上,一一将袋中的东西拿出来,排放在桌子上。有一只烧鹅、一只烤鸽、一碟炸花生,十斤好酒。
燕君棹看着这些东西,垂涎三尺,对青君彦曰:“汝从哪里弄来这些好东西?”
“燕大哥这些就不要问了,吾本想与燕大哥在晚饭时,共饮几杯。目下,汝已吃了晚饭,肚子填饱了,这些鹅鸽恐怕无福消受了。”
燕君棹抓起桌上的酒瓶,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半瓶,放下酒瓶,用衣袖拭了拭嘴角,对青君彦曰:“好酒,好酒,这是吾国的肚中炙吧,好久没喝过这样的好酒了。”说完,他就拿起烧鹅,扯了一只腿下来,大口地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把酒瓶递过来,一边曰:“汝也来几口。”
“吾已喝足吃饱了,汝不要管吾,汝自己吃就是了。”青君彦曰。
燕君棹一顿狼吞虎咽,没要多久,就把青君彦带去的东西扫得精光。他笑呵呵地对青君彦曰:“兄弟,大哥刚才的吃相不太好看吧,唉,半个多月了,油水不足,失态了,失态了,见笑见笑。”
青君彦背过身去,掩住嘴巴,强忍住笑,曰:“吾没看见,汝吃汝的,吾没看见。”
青君彦把燕君棹吃剩的骨头等物,收拾了一番,打扫得干干净净,才离开了燕君棹的房间。
……
冲元大比的比试又要开始了。
“冲元大比第九十六回,春秋代序门关射孤对采薇宗乔虎行。”
关射孤白衣白袍,身形转动,飞身而上,像一只张开翅膀的白鹤,优雅极了。
乔虎行则慢慢走到擂台下,深呼了一口气,才腾身跳上擂台。
乔虎行抱拳对关射孤曰:“采薇宗乔虎行向关掌门请教,请关掌门手下留情。”
“请教嘛,这个不敢当,有些事还要找汝,下了山之后再说吧。”关射孤曰,“看招。”他使了一招玉丹清冲剑法“九天火遁,”腾身而起,将宝剑旋转了一圈,颤抖着剑尖,刺向乔虎行。
宝剑抖落起漫天剑雨,空中闪现出无数的闪闪剑影,乔虎行身体所有的要害部位,都笼罩在关射孤凌厉的剑招发出的灵气剑之中。招式递出,发出虎啸龙吟般响声,剑尖迸发出强劲的灵气,直射乔虎行。
乔虎行拿着筑,左划右撩,上提下压,将射向他的无形剑气一一挡了回去。
剑气既然被乔虎行所破,关射孤收回宝剑,又发了一招“金阳圣步,”脚下步伐快速变动,前后左右,腾挪闪移,手中的宝剑跟着步子的变化,而变化着不同的方向。每个方向递出剑的方式都有所不同,或斜砍,或竖撩,或直刺,或偏锋切击……
来剑的方向不同,刺来的方式也不同,大大增加了乔虎行抵挡的难度。稍不留神,或是格挡不住,可是格挡方式不对,导致虽然挡住了,但宝剑还是会刺过来,威胁到人身安全。乔虎行见状,意念灵动,灵气下沉于双脚,步伐也跟着加快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不断变幻着步子。手中的筑应和着步子,不停地翻转,以应对关射孤的宝剑的刺击。
这一式“金阳圣步,”每变化一步,宝剑就以一种方式刺出一次。总共变换了十六步,宝剑就向不同的方位,以十六种方式,刺出了十六剑,剑剑不离乔虎行的要害部位。
乔虎行毫不示弱,以变应变,也变换了十六种步伐,手中的筑变化了十六种方向,一一把刺向他的十六剑全都抵挡住了。每挡住一剑,乔虎行就用手指,在筑上弹上一指,发出清扬的声音。十六声响过之后,乔虎行心平气静,关射孤则变得越来越暴躁。乔虎行的筑音,挑起了关射孤心中的愤懑。
关射孤与乔虎行,之前少有对决。唯一的一次交手,乔虎行没用筑音扰人心境。关射孤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悠扬的乐声,竟然会把他的情绪变得那样坏。筑音一声长过一声,关射孤青筋暴露,眼放红光,觉得胸中有无数的块垒压着,喘不过气来。
他调运灵力,凝神聚气,暂时稳住了心情,把那些不愉快的块垒,强行压了下去。他骤然脸色一沉,双眼一瞪,发出精光。接着又大喝一声,仗剑作飞舞状,团团转了一圈,宝剑上指,欲飞不飞,忽然左脚向前伸出,右腿后变,身子下伏,宝剑突地从上空旋转下来,从右上往下斜砍过去,去削乔虎行的双腿,这一仙招叫“天蚕龙削,”是玉丹清冲剑法的第十八招。
“天蚕龙削”第一讲究伪,先作飞行状,去迷惑对方,其实又不飞;第二讲究变,先是剑舞,再是身转,然后剑指、出脚、弯腿、下伏、斜砍,一气呵成;第三讲究快,一招之中,七个动作连贯而成,每个动作环环相扣,无半分拖泥带水,快似洪流。
乔虎行右脚尖点地,灵气上行,托起他的身子,腾空而起,连续向后翻了三个筋斗。第三个筋斗还没有完成,身处空中,身子向前弯曲,头下脚上时,乔虎行顺手把筑向关射孤一指。一缕强厉的灵气,从筑头发出,直射关射孤的右肩。
“天蚕龙削”没有刺中乔虎行,反招致了乔虎行的反击。关射孤把宝剑一拉,引个剑诀,把剑牵引过来,剑尖对准灵气袭来的方向,意念灵动,从宝剑中发射出了灵气。剑气与乔虎行射过来的灵气相碰撞,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两缕强劲的灵气无声无息消弥了。
灵气是无形的,碰撞是无声的,外人是看不出来的,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感觉得到,灵气缭绕纵横带给人的凶险。被它射中了,真可说是杀人于无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关射孤踏步向前,引个剑诀,剑向东引,突地侧身向西回剑,刺向乔虎行的鼻梁。
乔虎行把筑往空中一抛,接住之后,尽情地舞动起来。关射孤的宝剑刺在筑身上,被反弹回去。乔虎行的筑也停止了舞动,竖立在胸前。乔虎行强烈地感觉到,握筑的手在微微发抖。关射孤握剑的手,倒没有这种感觉。
冲元大比前的一个多月前,乔虎行得到消息,带着众徒弟,万里迢迢,来到二十五肋骨王国花子房乔率分房,准备把在这里的儿子乔玉房带回家去。没想到的是,春秋代序门的副掌门展飞鸣也出现了,还阻止他带回儿子乔玉房。经过与展飞鸣一番恶斗后,儿子又失踪了,再没有音问。回到采薇宗后,竟然不断有各门派的人,上门来索要儿子,声称儿子犯下了奸污之罪。乔虎行虽然知道儿子是被陷害的,但是被这些不可理喻的人,弄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精疲力竭,最后还大病了一场。就在上莫须山的时候,刚刚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与关射孤这样修为高深的人决斗,他目前这样的身体状况,自然吃了大亏。
关射孤毫不松懈,一招连着一招,玉丹清冲剑法的“赤魔解绳”又来了。宝剑连续向上下左右,上左下左,上右下右,八个方向连刺八下。这八下快得迅捷无伦,生发出的八道剑影,蕴含着巨大的灵气,从四面八方刺向乔虎行。
“赤魔解绳”与“天蚕龙削”有相似之处。两记仙招都是从不同方向,刺向对手。“赤魔解绳”所刺剑数要比“天蚕龙削”少一半,它所刺的方向虽有八个,但是是固定的。“天蚕龙削”所不同的是,它所刺的方向不是固定的,是随着场上的态势,随时变化的。
乔虎行抱筑在胸,向后退了三步,手指在筑上连弹了八下。筑发出了八次声音。这八次声音,有大有小,有长有短。声音中也蕴含了极强劲的灵气,相当柔和,毫无霸凌之气。
八声响过,八道剑影蕴含的灵气被破掉,在轻柔的筑声中消弥于无形。
关射孤曰:“好个八道封喉。”
“关掌门,手下留情。”乔虎行曰,“乔某快支撑不住了。”
关射孤哪管那么多,又是一声清啸,左脚往右脚前转了半步,随即就展开“点苍随波步,”满场游走。开始的时候,还能看清他的面容。到得后来,只见一团白色的影子,在快速不停地移来动去。影子的中间,明显可见到闪闪发亮的剑尖时隐时现。
影子在左,乔虎行就持筑转向左;影子在右,就转向右;影子在前,就持筑凝视;影子在后,就转身相对。总之,不管影子在哪个方位,乔虎行立马就能转动到那个方位,与之相对。
关射孤只是全力游走,剑虽发出,剑影绰绰,但并没有刺向乔虎行,剑影中也没有蕴含灵气。他一味地引动乔虎行,跟着他游走转动,意在消耗乔虎行的真力。待得乔虎行真力不支的时候,他再瞅准时机,适时出剑,把乔虎行刺于剑下。
乔虎行很清楚关射孤的意图,奈何他只能跟随关射孤的步伐游走。关射孤的“点苍随波步”翩如娇龙,快若闪电,他根本无法攻击到关射孤。但是,他如果不跟随游移,或是速度慢了,就会无法抵御,不知那个方向刺过来的宝剑。
凭着他的修为,一时三刻是不会有事的。无奈连月来的纠缠、烦恼、争斗与大病,使他不可能支撑那么久了。过了一个时辰,关射孤还是真力满满,信心十足,脚下轻松,游走得更快了。若隐若现的剑影中,笼罩着一团白影。满场游走,灿然生光。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乔虎行卒然打了个趔趄,身子歪了一下,手中的筑差点脱手。
瞅准这当口,关射孤迅速游走到乔虎行后面,伸掌向他的后背推了一下。乔虎行抱紧筑,跌跌撞撞地往前冲,冲了一丈多远,才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来,满脸大汗,喘气如牛,对关射孤曰:“关掌门,是汝赢了,乔虎行甘拜下风。”
关射孤得意地笑曰:“乔掌门,承让。”说完,就把开天辟地金刚圈祭在空中。
乔虎行把筑放入储物袋中,吟起“莲花咒语,”一个圆圆的大大的,由无数朵白莲花组成的圆盘,呈现在乔虎行面前,旋转起来。
关射孤掐诀念咒,金刚圈从高空向下,对着乔虎行猛击过去。
乔虎行念动咒语,莲花盘向上升,挡住了开天辟地金刚圈。金刚圈打在莲花盘上,嵌在朵朵白莲花中。
关射孤念念有词,金刚圈脱离白莲花,往回飞去。飞到高空,定在那里,不停地旋转,瞬即又向乔虎行飞射过去。这次,关射孤对金刚圈加持了灵力,金刚圈的势道更足了。
扑的一声响,莲花盘上的一朵白莲花,被打落在地。但是,金刚圈的来势也减弱了,并没有继续往前飞,而是停留在了莲花盘上。
关射孤召回金刚圈,再次加持灵力,再次向乔虎行击打过去。
乔虎行闭着双眼,口中念咒,对白莲花加持灵力。他身处白莲花盘后,向白莲花盘虚发一掌。白莲花盘中的一朵白莲花脱离了花盘,飞了出去,与金刚圈发生了碰撞。两相一撞,各自后退,白莲花又回到了花盘中。
关射孤连连对开天辟地进行加持,金刚圈猛地击过来,与飞行中的白莲花相碰。碰撞之后,两物皆是后退。关射孤咬了咬牙,给开天辟地金刚圈加持了十成的灵力。金刚圈与白莲花相撞后,白莲花被撞得花瓣四溅,散落在地。金刚圈继续往前冲,冲破了白莲花盘的屏障,击中了乔虎行的右肩。
乔虎行右肩被击得粉碎,疼痛难忍,脸都扭曲了。
关射孤连忙收了开天辟地金刚圈,快步走上前去,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粒药丸,给乔虎行服下。
乔虎行收了白莲花盘,说了声谢谢,就用左手捂着右肩,跳下了擂台。
他甫下擂台,青君彦就过了来。撕开他的衣服,将一些止血生肌粉,倒在他的伤口上,又给他服下了一枚天命丹。
这时,燕君棹也过了来,拿出由命解毒丹,给乔虎行服下。这丹药虽然主要是作解毒之用,但对跌打损伤,也有一定治疗作用。他还嘟囔着,“老关这人也真是的,打败人家就行了,干嘛要下这样重的手呢?”
乔虎行对着燕君棹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乔虎行短短的时间内,连服了关射孤、青君彦与燕君棹各一枚神妙丹药,加上止血生肌粉的作用,伤口马上就不痛了,而且还有些发痒。看来伤口正在快速恢复,碎骨正在生合。
回到住处,向晚时分,乔虎行在几名弟子服侍下,刚服下一剂汤药,青君彦就上门来了。
他的几名弟子拦在他前面,怒目而视,不允许青君彦见到乔虎行。
乔虎行对他们挥了挥手,他们才不情愿地站到一边去。
青君彦关切地对乔虎行曰:“乔掌门,在今日比试中,吾师失手打伤了汝,吾特来看看汝,汝好些了吧,还痛不痛?”
“别在这假惺惺了,还以为人家不知道汝是什么人?”毕志初曰。
“志初,不要乱言,青兄弟特来看吾,全是一片好心。”乔虎行对毕志初曰。
毕志初曰:“哼,一片好心,那就不会把师傅汝伤成这样了。”
“不关青兄弟的事,汝等不知道,汝等退下,吾要和青兄弟单独说说话。”青君彦对众弟子曰。
众弟子在他的威严之下,退出了房门。
“是令师要汝来看吾的吗?”乔虎行问。
青君彦好生难回答。关射孤根本没叫他来看乔虎行,是他自作主张来的。如果照实说吧,又怕会更进一步伤害两派的感情。如果不如实说,又不是他的为人之道。前番对燕君棹说了谎言,那是为了整个修真界,才那样说的。这次,是不是又要谎说呢?
他想了一会,曰:“是的,是吾师叫吾来看乔掌门的,吾师还说失手伤了乔掌门,很觉得过意不去,本来要亲自上门来看望,无奈明天还有比试,就派吾来了,他早早歇下了。”
乔虎行看着青君彦的眼睛,笑了笑。他看出青君彦是在说谎,但没有点破他的谎言。他对青君彦曰:“令师修为深奥,仙技超群,无人能及,败在令师的手下,是吾早就预料中的事。过去的事就算了,不必多言了。但愿令师明日能战胜鲍天施,夺得楚微钟,为吾修真界弘扬正道。”
青君彦又从储物戒指中,拿出几枚天命丹,交给乔虎行。乔虎行推辞曰:“今天上午就用了汝的仙丹,怎么能再用汝的呢?何况服了汝的仙丹后,也不疼痛了,吾想好得也差不多了。敝派的‘宴蜷丹’对于跌打损伤,虽不如汝的有用,但也还能起一些作用。”
一个执意要给,一个执意不收,纠缠了大半天,还是没个结果。最后,青君彦再也不和他客套,把几枚天命丹,放在桌上就飞快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