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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真情假斗

吃了晚饭后,青君彦正坐在椅子上想着心事,一名弟子来报,说有人来访。青君彦正欲站起来,楚龙缨就从外面走进来了。

楚龙缨抱拳对青君彦曰:“早知兄台在此,今日才来拜访,实不应该,望兄台恕罪则个。”

“贤弟作为东道主,忙于冲元大比事务,还抽空来看望愚兄,难得难得,何罪之有?”青君彦也抱拳答曰。

“兄台在莫须山上还过得惯吗?”

“吃得饱,睡得足,吃了睡,睡了吃,一生中从没有这样闲惬的日子,简直是神仙生活了。”说完,就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就好,小弟就怕兄台适应不了山上的生活,影响兄台一身仙技的发挥。兄台与利不归之战,太酣畅淋漓了,小弟望尘莫及。”

“别兄台兄台了,吾不是喊汝叫吾青大哥吗,以后就这样叫了。”

“是,青大哥,汝在山上好生休养,师傅布置的事务,还没有完成,吾这就去了,明天再来看望青大哥。”

“贤弟,用不着天天来,汝有空的时候来就行了,咱兄弟俩说说话。”

“好的,小弟告辞了。”说完,就快步出了房间。

……

“第七十八局,甘露门吴心猿对干母教白雁随。”

青君彦见那吴心猿,瘦瘦小小,脸庞较黑,左眉梢和嘴右下角有一个较大的黑痣。身材与身为女性的白雁随,有点相似。

吴心猿抱拳对白雁随曰:“甘露门吴心猿向干母教白师姐讨教。”声音细如蚊蝇,不用心听,根本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白雁随回了一礼,曰:“干母教白雁随向甘露门吴师兄请教。”

两人说完话后,都没有出手,僵持在当场。

过了一会,白雁随首选出招,手中的彤管,向吴心猿的左肩刺去。

吴心猿迟疑了一下,举起手中的修锏应战。他把修锏往左一引,去格刺向她左肩的彤管。

白雁随不等这招用老,倏地收回彤管,快速在空中写了一个“白”字。“白”写到最后一横时,彤管伸直,径直刺向吴心猿的咽喉,灵气剑也发了出去。

吴心猿将修锏往上一撩,正好撩到彤管的尖端。彤管的笔毛是聚集在一起的,被锏撩到后,也没有散开。吴心猿吴感到撩到的彤管尖端硬如铁石,他的手感到有些酸麻。

这样一来,高下立判。白雁随的彤管不过一两重,而吴心猿的修锏至少有三十来斤。三十来斤的修锏打到彤管上,持彤管的人没事,握修锏的人反倒感到手麻,说明白雁随的修为灵力要高于吴心猿。

白雁随继续进招,两根手指夹着彤管,舞动了一下,将彤管倒过来,用彤尾去攻击吴心猿。

吴心猿的灵力较弱,不如白雁随。她千方百计避开白雁随的彤管,快速向右闪开去了。

白雁随夹着彤管舞了几下,彤管的头部朝前,刺向吴心猿的右眼。

吴心猿快速向左挪步,将修锏在身前挥舞,避开了这一刺。吴心猿舞动修锏不是很灵活,显然是灵力不强。

这一刺蕴含了极大的灵力,灵气剑从彤管的尖端发出,射中吴心猿后面的一棵小树。小树的叶子,被射落几片,随风而散。这样看来,白雁随的灵力虽然要强于吴心猿,但也不是十分强劲。

白雁随又在空中快速地写着“雁”字,写到最后一横画时,彤管横着向吴心猿攻过去,对准的是吴心猿的脖子。

吴心猿猝然跳起来,修锏越过彤管,锏尖也刺向白雁随的咽喉。这是两人上场决斗以来,吴心猿唯一的一次进攻。

先前,一直是白雁随在攻,吴心猿在守。没想到吴心猿突然发起进攻,打了白雁随一个措手不及。

白雁随双脚猛一点地,身子腾空,在空中向后翻了几个跟斗,落到了离吴心猿两丈远的地方,吴心猿的锏自然刺不到她了。

白雁随在空中还随口夸了吴心猿一句,“吴师兄,好锏法。”

吴心猿被白雁随一夸,有点不好意思,脸马上就红了,但是没有说话。

白雁随一落地,彤管就马上疾速写着“随”字向前冲,待得写到最后一笔捺画时,两指捏着彤管的头部,尖头向着吴心猿划去。

吴心猿右腿向后迈步,稍微下变,身体后倾, 躲过了划向他胸口的彤管。令他没想到的是,白雁随的彤管划了一个圈后,又突然快速划向吴心猿的颈项。

在这电光石火间,吴心猿无法躲避,不自主地伸锏去格挡彤管。彤管与修锏发生交集,吴心猿感到虎口非常酸麻,再也把持不住,手中的修锏被震得高高飞上了天空。

白雁随志得意满地对吴心猿曰:“吴师兄,承认。”

吴心猿一张黝黑的脸羞得通红,接住落下的修锏,默默地站在那里。

“吴师兄,斗法宝了。”白雁随曰。

说着,白雁随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法宝,祭在了空中。那法宝是一个不大的花瓶,花瓶里面还插着一枝梅花。这法宝有个名字,叫做“王不留行瓶。”

白雁随掐了个诀,念了道咒语,梅花的花朵,脱离梅枝,飞速射向吴心猿。王不留得瓶中的梅花,可不是普通的梅花。它每天用无根水加丹药浸润,花朵异常坚硬。白雁随在花朵上加持了灵力,就更坚不可摧了。只要被梅花射中,不亚于被铁钉射中。

吴心猿也祭起了一件法宝,名唤“混元琵琶。”这琵琶小于一般的琵琶,颜色深蓝,灿然生光。

吴心猿五指分开,轻拂琵琶,一弹一回,似兰花初放,娴雅之极。随着琵琶的声音发出,忽然风雷色变,刮起了一阵大风,把射向吴心猿的梅花,都吹得四处飞散,没有一朵梅花射中吴心猿。

白雁随愤而色变,不断地对王不留行瓶加持灵力,梅花射出的势道,越来越劲猛。梅花带着强劲的风声,接连不断地射向吴心猿的各个部位。

吴心猿手弹琵琶,灵力加持,吹起来的风越来越大。梅花离吴心猿还很远,就被不知道吹散到哪里去了,遑论伤害到吴心猿。

吴心猿手指加重拂动琵琶,空中立刻刮起了大火。大火向一条火龙似的,向白雁随猛扑过去。白雁随腾挪闪移,妄图躲开火龙的袭击。无奈那火龙来得太快,身体太长,霎时把白雁随卷在中间,白雁随发出了哀鸣的叫声,熊熊火焰眼见就要烧到白雁随的衣裳。

吴心猿听到白雁随哀号,于心不忍,五指在琵琶上轻拂了一下。琵琶发出了一道长长的低音,火龙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白雁随丝发无损地脱困而出。她用感谢的眼神,望着吴心猿,曰:“多谢吴师兄手下留情。”

吴心猿脸色还红红的,抱拳回礼曰:“白师姐,承认。”

“甘露门吴心猿对干母教白雁随,两者一胜一负,打成平手,双方平局。”

这时,下面又炸开了锅。自冲元大比以来,各门各派弟子已比试了七十八局,像这样一个赢在仙技,一个赢在法宝的事件,还是第一次出现。

甘露门掌门索咸熙,亲自到擂台的近处,去迎接他的弟子吴心猿,这也是第一位掌门,到擂台前面去迎接本门的弟子。

下午的比试结束后,还没吃晚饭,大家都在客舍的床上休息,坐的坐,睡的睡。有一名弟子进来传讯,说是楚龙缨来了。

青君彦马上站了起来,迎到了房间门口。

楚龙缨带着一个人,手中提着一个竹篮,笑呵呵地走了进来。楚龙缨打量一下那人,觉得就是上午与干母教弟子白雁随,斗法的那名甘露门的弟子吴心猿。吴心猿瞥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

青君彦曰:“贤弟,有劳汝来看望为兄,甘露门中事务繁忙,汝以后不必来了。想汝了的话,等汝闲下来后,为兄自去看望汝。”

“山上伙食差,吾今天带了许多东西来,给青大哥打打牙祭。”说着,就从篮中拿出五只烧鹅,十只烧鸽,十只烤鸭,一小袋花生米,一小袋蚕豆,还有一个装着三十斤酒的瓶子。

“多谢贤弟了,贤弟事务繁忙,还想着为兄,为兄实在是感激呀。”

“哎,就这话就差矣,小弟为青大哥不就是拿了一些鸡鸭鹅什么的,都是举手之劳,兄弟之间还用得着说谢吗?”

自上得莫须山后,因为来的各门各派的人员太多,一下子把甘露门挤得满满当当的,甘露门的厨房忙不过来,伙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春秋代序门的弟子馋得要死,突然间见到这些美食,口水都流了有一尺长了。但是,青君彦没招呼他们来吃,他们也不敢动手去取吃。

在青君彦与楚龙缨说话时,那个吴心猿偷偷地拿眼看着青君彦。他的眼里放出的光,竟然满是款款的柔情蜜意。不过,对于这一切,青君彦只顾着与楚龙缨说话,没有注意到吴心猿的表情。

青君彦与楚龙缨哥俩,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后,楚龙缨就要告辞了。但是,跟随楚龙缨来的吴心猿,眼里却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当然,这一神情,青君彦也没有注意到。

楚龙缨与吴心猿走后,青君彦带了一只烤鸭,一只烤鹅,一只烤鸽,一碟蚕豆与十斤酒,来到了师傅关射孤的房间。

进门时,关射孤正坐在椅子上闭养神。发觉有人来了,就张开了眼睛。

青君彦对关射孤曰:“师傅,好久没吃过好东西了,徒儿今天请你打牙祭。”

“这些东西汝是从哪里弄来的?”关射孤带着疑惑的表情问道。

“这是徒儿的朋友,送给徒儿的。”青君彦曰。

“好呀,还是君彦人缘好,在哪里都能交到朋友,大师兄他们有份吗?”

“师兄师弟们都有份,这份是师傅汝的,请汝好好享用吧。”

关射孤也顾不得一代宗师的形象,甩开手脚,撩起衣袖,就风卷云残般大吃起来。这么多天来,唯一的一次大快朵颐,他是不会放过的。

青君彦回到房间,把剩下的酒肉,全都分给了陶树蕙等师兄师弟们,他自己咽着口水,抵抗着馋虫,硬是一块肉都没有吃。

这时,东燕层端着一碗酒,手拿一只鹅腿走了过来,对他说:“青师兄,汝也多少吃一点吧。”

“吾不饿,吃不下去,还是汝等吃吧。”青君彦摇了摇头,推开了东燕层送上来的酒肉。

东燕层无奈地摇了摇头,端着酒走开了。

……

“冲元大比第八十二局,春秋代序门掌门关射孤对花子房房主燕君棹。”连日来,都是这个脖子系着红绸的人报幕,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关射孤御剑飞上了擂台,姿势娴雅轻盈,状如飞燕,赢得了擂台下面的一片喝彩。

燕君棹也御着寻蛇棒,飞上了擂台。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苦修,燕君棹的境界进展也非常快,也达到了盖棺唤起第一层楼境界,可以御器飞行了。

关射孤穆然曰:“老叫花子,久违了。”

“老关,好久不见,汝又长进了不少,对老叫花子可要手下留情呀。”燕君棹涎着脸,笑嘻嘻地曰。

关射孤曰:“冲元大比,十年一次,展试十年来自己以及自身门派的修为,汝不要妄想吾会手下留情,汝还是尽力相斗法吧。”

“哎呀,老关,吾等兄弟几十年了,难道今天汝非得要把吾这把老骨头,打翻在地汝才甘休吗?”

“不要多说了,施展汝的仙技吧。”关射孤曰。

“好,好,汝不手下留情,那老叫花子只得陪汝走一遭了。”

关射孤不再说话,宝剑出手,发出很大的雷鸣声,剑尖荡起了一圈圈的波光,显然是灵气通过剑尖,发射出来形成的。

这一招是玉丹清冲剑法的第九十九招“乾坤破晓。”宝剑不停地向前挥来挥去,蕴含在宝剑中的灵气,不断地发出强烈的光波。光波中也蕴含了巨大灵气,被它击中,也会受到严重伤害甚至死亡的。

燕君棹把寻蛇棒挺直,忽地瞅个空当,猱身而上,寻蛇棒前刺,使了一招寻蛇棒法中的“笔走龙蛇,”直取关射孤的下盘。

到底,还是关射孤的玉丹清冲剑法快一些。寻蛇棒的棒尖,刚送到离关射孤大腿两寸远的地方,关射孤的宝剑就快到了燕君棹的眉心。

燕君棹回转寻蛇棒,从右向左用力一压,把宝剑压在下面,他与关射孤二人都感到手腕震了一下。

关射孤心想:这老叫花子进展如此神速,修为如此精深,灵力如此强劲,一时三刻还战他不下,稍不留神,可能还会败在他的手下。当下,凝神静气,全力以赴。

燕君棹心想,老关修为境界还挺高的,还真不是徒有虚名,他对君彦说,仙艺不如我,看来他是谦虚了。不用我让他,我也不一定能赢他。但是,为了保存他的灵力,让他去对付鲍天施,我还是速战速输为好,不能与他长时间耗下去,这样对他不利。

他想了想,放弃了进攻,全都采取防守。

关射孤的“惊天霸吟”又来了。宝剑立在胸前,倏地旋转了一圈,右脚进步,宝剑陡然向前,刺向燕君棹的右肩。宝剑刺出时,发出龙吟声,剑尖发出的犀利的灵气,先于宝剑到达燕君棹的肩部。

燕君棹的寻蛇棒是一件神物,由奇异的材料打造而成。寻常兵刃根本就无法损伤它毫分。关射孤的灵气固然强劲犀利,但是仍然无法破坏寻蛇棒。燕君棹把寻蛇棒往肩头一靠,关射孤发出的灵气,恰恰射在寻蛇棒上。灵气撞到寻蛇棒,被反弹回去。关射孤把宝剑一挥,把反弹灵气纳入了剑内。

关射孤又是一招“魔手穿日,”右腿微曲,左脚虚点,宝剑对着燕君棹的心窝,连送三下,一下比一下快。宝剑的周围弥漫着灵气所化的剑气,顺着宝剑的方向射向燕君棹。

燕君棹将寻蛇棒飞舞起来,速度极快,形成了一片黄澄澄的棒影,已看不见他的人影了。关射孤的宝剑所发出的灵气碰到棒影,又被灵气雄浑的棒影逼了回去。剑气虽然伤不到燕君棹,但是燕君棹感到周身越来越热。

原来,关射孤所修炼的是火属性的功法,所发出的灵气也带有一定的温度。灵气愈雄浑,那么散发在空气中的温度也就愈高。凭着关射孤盖棺唤起第一层楼的境界,所发出的灵气可以刺伤人,也可以灼伤人。境界更高的话,可以刺死人,也可以灼死人。

燕君棹想,看这样子,老关是想用无形的纵横的灵气,把我灼烧而死,这家伙忒也歹毒了吧。我已经答应在比试时,让他一手,他这么还这样下手无情呢?

他没想到的是,要他相让关射孤,是青君彦的主意,并不是关射孤本人的意思,他本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么回事。如果让他知道这回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在比试中要燕君棹相让。

剑气越来越盛,温度越来越高,燕君棹热得满头大汗。他想急于结束比试,兑现许给青君彦的承诺。

此时,关射孤又来了一招“夜叉探海,”宝剑旋转了几圈后,迸发出了强烈的灵气。他腾身而起,飞在空中,宝剑幻化成很多剑影,全都刺向燕君棹的眉心。

燕君棹只用了五成灵力,向后退了一步,将寻蛇棒向上挑起关射孤的宝剑。剑棒相交,只听得一声响,黄澄澄的寻蛇棒被震得飞上了高空,在灿烂的阳光下,灿然生光。

燕君棹接住落下的寻蛇棒,笑着对关射孤曰:“老关,老叫花子懒惰成性,修炼不如汝勤快,修为不如汝,甘拜下风。”

关射孤看着燕君棹,寻思起来。以往与这老叫花子交手,一般要到百招之后,才能分出胜负。今天这老叫花子怎么了,这么几下就败下阵来了。他关切地对燕君棹曰:“老叫花子,汝有病吗?如果有病,这次不算,下次吾等再比试一次。”

“吾身体棒着哩。”燕君棹把胸脯拍得山响,笑意盈盈地曰,“来,来,来,老关,吾等斗斗法宝。”燕君棹脸上灿若桃花,全没有输了之后的不开心。

“大悲屠魔,起。”燕君棹掐个诀,念起咒,叫了一声。钵子一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分四层排列,每层四个。十六个钵子高速旋转着,向关射孤冲过去。

“开天辟地金刚圈,走。”关射孤也掐诀念咒,祭起了他的法宝。

金刚圈与钵子相碰,把一个钵子碰到地上去了。接着,金刚圈接连与钵子发生碰撞,一无例外,钵子都被撞到地下。最后,十六个钵子只剩下一个在空中旋转。

燕君棹想,让就是让,但也不能让得使关射孤太得意了。想到此处,他猛对“大悲屠魔钵”的最后一个钵子,加持了很大的灵力。与开天辟地金刚圈发生碰撞,这次,金刚圈被撞得快要落地了,而最后一个钵子,还在高空飞速旋转着。燕君棹马上把最后一个钵子收了,对关射孤曰:“老关,还是汝厉害,老叫花子服了汝了。”

“第八十二局,春秋代序六掌门关射孤胜。”

陶树蕙等弟子们,都热烈地为师傅获胜而鼓掌。这其中,只有青君彦没有鼓掌。他默默地远望着燕君棹,为燕君棹深明大义而感到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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