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意外收获
陈府花园,池塘边。
听到有人落水,秦司棠率先跳了下去,用最快速度将陈夫人捞了起来,拖着陈夫人往岸边游。
毒狼刚从偏厅脱身,一听到惊呼,也往池边赶,却发现落水的人不是王妃,泱泱众人中也没有花月胧的身影。
顿时心焦如焚,急不可耐抓住刚上水的秦司棠,“王妃呢?王妃在哪里?”
秦司棠也习武,下意识一把甩开,四处张望,又摇头道:“没有见到,赏花时她本就不在。”
“王妃心可真大,陈夫人都落水了,她还在赏花。”一旁的许文文又开始阴阳怪气,引得旁边的夫人小姐窃窃私语。
“来来,快带夫人换衣服。”陈贵生脸上不显,却倍感得意,现在他的人应该得手了;等宴会散场,他就将花月胧运到宫中,博沈正庭一笑。
三日之期已到,明日午时,陈景轩就要被处斩了。
改变圣意,全在此一举。
毒狼见陈贵生也在场,更是急切,按理说,王妃必定要想办法接近陈贵生,怎会独自一人不见了呢?
他满额冷汗,心底惶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越是急越要冷静。
陈贵生既然在此,就算他得了手,王妃一定还没有运出去。
毒狼狠狠瞪了陈贵生一眼,急忙扭头跑出陈府,吹响联系其他暗卫的竹哨。
“吁、吁、吁”
三下短促的哨声意味着紧急。
铁鹰立刻从暗处飞落,“毒狼怎么了?”
“王妃不见了,怀疑被陈贵生抓了!铁大哥,你们盯紧各处出入口,我暗中盯着陈贵生,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王妃!”
前面的语气是急切的,焦急的,最后一句却仿佛是恳求。
数月的相处,他已经视花月胧为家人,今日哪怕拼上性命,也不能让陈贵生得逞,更不能让花月胧少一根头发。
铁鹰安慰地拍了拍毒狼,“兄弟,放心!陈府翻个底朝天,也必护王妃无恙!”
男人之间的仗义,尽在不言中。
两人点了点头,各自散去——
……
此时此刻,花月胧则被关在陈府的密室之中。
刚被抓时,那人就蒙上了她的眼睛,用布堵上了她的嘴,还捆住了她的手,一路将她往假山处拖。
假山后似乎有一条小路,通往后院,直到再闻不到花香,花月胧感觉自己进了室内,又听到了机关的声音,然后就被人推了进来。
那人一句话没说,又将她腿绑上,“砰”的一声,石门就合上了。
花月胧眼睛看不见,也不确定周遭是否有人看守,于是假装乖顺,静静在地上坐了一段时间,屏息凝神,留意着周遭的声响。
静静听了半晌,她确定,附近连呼吸声都没有,她才用舌头将堵口的布团顶了出来,又蹭掉了蒙眼的黑布——
右边角落的桌上置了一盏油灯,左边是一个书架,除此之外,石室再无他物。
庆幸沈清竹的计划中,做好了一旦被抓的准备。
花月胧伸直双腿,重重用右后跟敲了敲地,激发后跟的机括,鞋底尖端瞬间弹出一把刀刃,她立刻将手上的绳子往刀刃上反反复复地磨,磨了一阵,终于割断了绳子。
解开了双手双脚的束缚,她再次后跟敲地,将刀刃收了回去。
因为她不会武功,沈清竹担心她遇到危险,让唐境年连夜做了几个小玩意给她。
一是手上的袖箭筒,二是带刀片的鞋子,三是能射出毒针的银簪子;再加上她的针包、曼陀罗粉,别说杀一个陈贵生,就算去杀沈正庭,也未必不可以。
按照计划,如果她失踪,沈清竹会带人来搜,陈贵生既然有能耐掳人,必有藏人之密室,那沈清竹定然无功而返。
沈清竹会假装撤出,陈贵生感觉安全之后,就会将她运出去,此时埋伏的暗卫就会一拥而上。
掳劫王妃,人赃并获,当场处死。
无论花月胧是否得手,今日,陈贵生必须死。
所以花月胧淡定得很,没有分毫的恐惧,只是,密室隔音,听不见外头的声响,也不知道外头的人走到计划的哪一步。
闲来无聊,她走到书架前,随手拿了一本,翻了翻,黄底黑字映入眼帘,不住瞳孔微缩——
熙城知府季阳羡,癸卯年二月十日,购得前朝书画《雁过秋山图》一幅,贿献马初煌。
兵马司都指挥使柯崇林,癸卯年三月八日买幼童十人,供其射杀取乐;癸卯年四月十六日,又欲购幼童十人,为马浩所斥,遂止。
都察院左都御史,癸卯年六月二十日,买幼女十人,以处子天癸炼制红丸。
…………
一桩桩,一件件,全是朝廷中人与判官之间的交易。
知道诸多朝廷命官的隐蔽交易,要么助其行贿,平步青云,要么以此要挟,达到目的,长此以往,不论是马家还是陈家,都只会在这腐朽的土壤中越扎越深。
这世间,肮脏的人总比干净的人多,陈家与马家最终就会与这群蛀虫一道朋比为奸,蚕食永明的根基,拖着永明下沉。
如若……这些册子到了沈清竹手中。
沈清竹也能快速拉拢一批势力,更能知道哪些人能用,哪些人该杀。
就在花月胧在密室翻看判官的交易记录时,沈清竹已带领人马进入陈府搜了一圈。
陈府芍药厅中,沈清竹倨傲而坐,眉目阴冷,濯濯白衣遮不住一身杀气。
未散去的宾客战战兢兢聚在厅前,逐个接受暗卫的盘问。
“报,前院没有找到王妃。”侍卫匆匆入内,跪在地上禀报。
不消片刻,另一名侍卫也来汇报,“报!后院没有找到王妃!”
“报!东西厢搜查完毕,没有找到王妃!”
“报!花园搜遍了,不见王妃!”
“报!宾客已问完,没人见过王妃。”
侍卫接二连三的汇报,反让陈贵生更稳如泰山,自信密室隐蔽,宁王不可能搜出来,便适时上前两步,道:“殿下明鉴,王妃娘娘确确实实不在府里啊,怪陈某的宴会过于无趣,王妃多半是自行离去了。”
反正,到东窗事发,宁王妃早就在皇上的龙床上了。
宁王,你有种明日就跟皇上叫板去啊。
陈贵生暗自得意,脸上却假模假样做出担忧的神情,“只是,王妃娘娘孤身一人走在街上,要是遇到歹人就危险了,殿下还是快去找找吧。”
沈清竹皱了皱眉,既然陈贵生想他快点离开,他便遂了他的意,愤而起身,“陈贵生,若本王的王妃在你府上少了一根头发,本王活剥了整个陈府。”
此言一出,众宾客皆震惊:宁王殿下素来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何曾有过如此凶戾的一面?果然啊,宁王真如传闻,把王妃宠上天了!
“撤!发散全部人到外面去搜,必须找到王妃。”沈清竹拂袖,正要准备离去。
“且慢,宁王哥哥,我有话想对你说。”许文文鼓起勇气挤开人群跑到沈清竹面前。
犹记,他们在许府的初见。
沈清竹以学生身份前来拜访,那时他十五岁,她十二岁。
她课业遇上难题正在书房罚站,他好心教了她。
他还说,不必拘谨,我虚长你几岁,你可以唤我哥哥。
可自从,她十六岁时写了情书向他表达爱意,一切就变了,他待她就只剩疏离。
今日许文文用了旧日的称呼,妄图拉回沈清竹几分念想。
步子顿了顿,沈清竹挥手让侍卫先行一步,侍卫急促的步履声也没能盖过他语气中的冷漠,“许文文,本王有要事,不想听废话。”
许文文的心被冰冷刺骨的语气扎了一下,却又燃起一丝希望,起码他给了她说的机会,“天寿节后,宫里选秀女,太后想让我进宫……我爹同意了……我不想进宫,我只想嫁给你……就算当侧妃我也愿意的!”
许文武是黎州副总兵,梁太后以为,抓住了许家,就等于抓住了黎州一半兵权,牵制向滨,也牵制马初煌。
沈清竹稍稍侧过头,精致的侧脸恰好落于灯笼透下的光影中,凛若秋霜的眸色荡着池塘的粼粼波光,“许小姐识文通墨,应该记得,本王曾在熙城小报承诺,今生唯有月胧一人,好好记着,本王不是你的良人。”
“可是、可是,宁王哥哥,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我们认识那么长时间,凭什么、凭什么比不过一个青……”
霎时凌厉的目光,逼着许文文吞下了“楼”字,“比、比不过一个认识了几个月的女子?我不明白!”
沈清竹低了低头,嘴角忽然升起一抹笑弧,笑得清风朗月,满院菊花与之相比都显得艳俗了,“哦?真巧。”
巧?什么巧了?碰巧他也对我……?
许文文在疑惑中纠结地期待着,不料沈清竹下一句却是——
“本王对月胧,亦是一见倾心,与卿初相见,已如故人归。若天上真有月老,本王定求一条红线,与她缠上生生世世。”
话音铿锵,是刻入骨髓的坚定,是上穷碧落下入黄泉的无悔。
也是扎进许文文心底最锋利的刀。
许文文呆立原地,满眼难以置信,她不明白,为何花月胧能让沈清竹用尽一腔深情,待回过神时,沈清竹早已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