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你死,我活
沈清竹带领侍卫离去后,陈贵生让几名家丁暗中跟随,确认宁王已经走远,他才领着两个家丁进入后院的杂物间,打开了密室的石门。
听见开门的声响,花月胧急中生智,立刻吹灭了密室的油灯。
亮光一闪而过,陈贵生等人的眼睛尚未习惯黑暗,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糟了,关上门!”陈贵生生怕花月胧逃跑,立刻喊了一声。
其中一名家丁用最快速度跑到门外,按了机关,石门砰地合上了。
室内的家丁掏出火石,摸黑重新点上灯盏。
陈贵生以为,花月胧会战战兢兢,逃到门边。
昏黄的灯光燃起,却见花月胧悠闲地负手而立,倚在离他不远的墙边,嘴角噙着稠丽的笑意,“哟,陈老爷,怎么这么慢,让本王妃好等。”
陈贵生的心“咯噔”了一下,那锐利又讥讽的眼神,是猎人盯着猎物的眼神。
他望了一眼家丁,骂道:“怎么绑的!居然让她挣脱了,重新绑上,赶紧送进宫!”
“是!”家丁高大魁梧,从腰间掏出一捆麻绳,往花月胧扑了过去。
花月胧一直藏在身后的手突然抬起,一支袖箭破风飞出。
扎中家丁的肩头。
“啊!”家丁痛叫一声,显然想不到花月胧有武器,陈贵生也同样惊讶,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计划早就暴露了,沈清竹随时可能杀个回马枪。
花月胧第一次用这东西,不好瞄准,本已等到家丁靠过来才发射的,还是射偏了,二话不说,赶紧再抬手,又给家丁补了两箭。
后两箭终于命中了胸口,家丁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家丁被干掉,陈贵生吓得两腿发软,本想跑,却见花月胧垂下了手,不再发暗器,忽然又想到什么,腿也不抖了,狞笑道:“王妃的箭用完了?”
说着,还试探性地往花月胧处逼近。
花月胧后面是墙,退无可退,刚才见他们人多,她特意选了靠墙的位置,避免被前后夹攻。
单对单时,优势却成了劣势。
陈贵生一个饿鹰扑兔,两只又肥又大的手掐住了花月胧的脖子,“王妃娘娘还是乖乖听话,说不定过了今夜你就荣升贵妃娘娘了。”
咫尺之遥,是陈贵生猥琐的大脸。
满脸油光,笑意狰狞。
花月胧脖子一紧,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意识也有些模糊,她知道陈贵生就是想掐晕她,趁她意识不清时,将她送进宫里。
幸好与毒狼学过几天防身术。
毒狼曾说,女子力气不如男人,遇险时,专攻要害,方有逃命的机会。
她看准时机,铆足全身力气,一拳往陈贵生的咽喉下部打去。
陈贵生吃痛,喉咙翻涌欲吐,咳嗽了几声,下意识就松开了手。
花月胧趁机脱身,快速绕到陈贵生身后,掏出银针,凭着对人体的熟悉,针尖向上,一针斜刺扎进风池穴中。
陈贵生刹那间便觉天旋地转,头部剧痛,“你、你做了什么!”
“陈老爷,你想知道,你上次派来掳我的人是怎么死的吗?”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之前的紧张一扫而空,花月胧如今从头到脚,从头发丝到身上每个毛孔,都透着大仇将报的快意,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昏黄的灯光,银针夹在指尖,闪闪发亮。
花月胧左手一把抓起陈贵生的衣襟,将他拉了过来,故意将银针在他眼前晃了晃,“不知道?那我告诉你,是被我用针扎死的~很快,你也能尝到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了。”
“什么……”陈贵生捂着头,差点没站稳。他哪里想过,不会武功,弱质纤纤的青楼花魁,竟会是这样一个狠茬儿。
“不,王妃娘娘,我错了!”陈贵生跪倒在地,强忍不适磕了几个响头,死生关头,连儿子的命也抛诸脑后,“王妃娘娘救我,我不想死啊!”
“留着你,让你下次再害我?”花月胧冷哼一声,准备再给他扎一针。
“不,我、我愿意用一个秘密、换、换我的命……”陈贵生面色苍白,头痛欲裂,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铁块,递给花月胧,“我……我……我是百言司之一……你若救回我,我、愿为宁王殿下、殿下、效、效劳……”
百言司?!
她听沈清竹提过。
沈清竹特意留了一部分的暗卫,四处去打探百言司的下落,可惜每次回来,结果都让人失望。
“除了你,百言司还有谁?你说出来,我帮你把针拔了。”她那一针是下了死手的,看陈贵生的症状,估计已经伤到了延髓,无力回天了。但她还是想多套一些信息,帮沈清竹拔了百言司这颗钉子。
“我……我不知道……我没、没见过……还有……一个、一个秘密……”陈贵生意识模糊,忽然两眼一翻,像条翻肚的死鱼,颓然倒地。
糟了,这次昏迷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喂!”花月胧马上蹲到陈贵生身边,不死心地摇了摇,“陈贵生!醒醒!”
此时,石门缓缓打开。
毒狼一个闪身,从门缝闪了进来,见花月胧平安无事,另外两人则躺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王妃,属下救驾来迟……”
他一直暗中跟随陈贵生,见陈贵生带人进了后院的杂物间,后来一名家丁匆匆忙忙跑了出来,要去喊人。
毒狼果断出手,扭了家丁脖子,在杂物间摸索了好一阵,才找到藏在柴垛后的机关,打开石门。
“毒狼,别说这些了,快,喊几个人来,将密室里的书册全部搬走,这些对王爷有大用。”既然陈贵生没救了,只能指望这些交易记录能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王妃不急,王爷已经下了命令,今晚陈家一个不留,王妃先去找王爷。”
毒狼领着花月胧到了一处墙根,花月胧以钩绳翻过围墙。
围墙后是一条漆黑的巷子,巷子尽头灯火阑珊。
中心大街上,侍卫拿着花月胧的画像,四处询问路人。
沈清竹负手而立,璀璨华灯将月白长衫染作橙红。
他面容平静,只是衣袖下紧握的拳头,无意间泄露了生平仅有的无措与张皇。
他知道他的妻子是非梧桐不栖的凤凰,自当翱翔九霄,肆意而生,但当他放任她独自面对危险时,他还是心惊胆战,生怕她受到一丝伤害。
前方,有人提着衣摆,快步向他跑来,附近的侍卫立刻警觉地退到沈清竹身边。
在看清来人的模样时,侍卫放下了剑;沈清竹久握的拳头也终于松开了,手心的汗被秋风吹成一抹清凉。
沈清竹张开臂,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与侍卫的欢呼中,迎她入怀。
花月胧气喘吁吁地趴在他肩头,缓了缓,小声地,一股脑儿将她打探到消息倒出。
“王爷,我得手了!陈贵生活不过今晚了,我还找到了判官和其他官员交易的记录,还有,陈贵生原来是百言司……唔……”
话未说完,唇边微凉,一切“大功告成”已被沈清竹的吻堵在喉头。
花月胧睁大双眼,瞳孔微震:这可是永明啊,一个封建帝国啊,就算是未婚夫妻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要守男女大防。
果然,余光瞥到附近的百姓纷纷回头驻足,以奇怪的目光盯住他们。
然后是侍卫的驱散声,“看什么看,走走走!”
花月胧忽然意识到,这个吻有更深层的含义:宁王到陈家大闹了一场,如果陈家突然发生什么事,沈清竹便是第一嫌疑人。
但,若然,众多百姓都目睹,宁王找回了王妃,欣然不能自已,甚至当众拥吻,那宁王又有什么理由再去动陈家?
自我攻略了一番,花月胧说服了自己,深深闭上眼,放纵着享受这个温柔到要将她溺毙的吻。
路边的百姓也从好奇渐渐变成喜悦,嘴角露出姨母笑,看一对璧人,街头重逢,忘情拥吻,这是磕cp的快乐啊。
一吻终。
沈清竹才不舍地松开她,眉间忧虑一扫而空,又恢复昔日的光风霁月,略带薄茧的手指抚着她的小脸,似乎在反复确认她的真实,“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月胧做得很好……”
灭掉陈家,得到百言司的消息,不及见到她平安无事的万分之一,“不急,后面我都安排好了,我们回家吧。”
一起回家,大概是天底下最幸福宣言了吧。
彼此同途,吾道不孤。
……
那边厢,沈正庭一直在御书房等到深夜,他甚至为陈贵生的姗姗来迟找了千百种理由。
邻近的宫苑一间接一间的灭灯,远处的钟鼓楼传来三更的钟声。
亥时过了,长夜转入子时。
高以君快步进门,手中拂尘,丝丝缕缕摇曳,与他的心情一样的忐忑,“皇上,奴才苦等一夜,没见陈老爷啊,奴才怕皇上心急,先回来禀报了。”
“混账!陈贵生,难道他就不顾他儿子的死活吗?!”
沈正庭骂了一句,又开始来回踱步,越想越不对劲:若陈贵生得了手,他不可能不来;若他失了手……这事可大了,万一惊动了宁王……
“高公公,你亲自带几个侍卫去陈府,看看什么情况。”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