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神秘邻居
当日傍晚,沈清竹派了苍豹送来口信,说今夜在军营办事,晚上不回来檀栾居了。
细问之下,方知为了取得鲁自强的自白供词,沈清竹今晚需连夜将鲁家女儿女婿送出熙城,虽说如今熙城知府孟紫琅可以帮忙,但沈清竹仍是不放心,要亲力亲为。
了解原委后,花月胧点头表示理解,又将兵马司的人今日来搜院的事情说了一遍,让苍豹转述给沈清竹,互通有无。
苍豹连声称“是”,末了又乐呵呵道:“王爷王妃是越来越有默契了,离开军营时,王爷还特意说,要是王妃问得细,就一五一十全告诉王妃,不用隐瞒,王妃果然问了。”
花月胧怔了怔,忽又想起两人刚在一起时,她是从来不干涉沈清竹的大事的,随着时间推移,如今很多事沈清竹都会主动与她讲,他们之间的信任愈发稳固,一个眼神一句话便晓得对方所想。
是知己,是情人,亦是战友。
思及此处,她不住笑意弥漫,“等王爷忙完,叫上铁鹰他们,一起回来庆功吧。”
“得嘞!一定给王爷带到!”
……
深夜时分,凉风习习。
等檀栾居的众人都睡下了,花月胧才蹑手蹑脚从霜翠阁摸出来——
白天时,她将血蝠令扔到了隔壁搜过的小院,现在必须翻墙过去捡回来。
钩绳用了几回,越来越顺手了。爪钩刚勾住墙头,花月胧便抓起绳子,身轻如燕地爬到墙头上。
墙头有些高,她不敢贸然跳下去,便将钩绳换了方向,又沿着绳子爬下小院。
早上时,她是贴着墙根将血蝠令扔下的,按理说,不会掉得很远。但她沿墙根一路搜索,竟是找不到血蝠令了!
天高星月明,秋夜凉风起,惬意的风却吹出花月胧一身鸡皮疙瘩。
血蝠令……被捡走了……
她愣神之际,屋中灯亮了,灯火摇晃间,有人手持烛台出来,微红的光晕一下照到花月胧身上。
“姑娘是在找这个吗?”披着黑狐裘的男子笑意盈盈,晃了晃手中令牌,明明是挑衅,却含着撩云拨雨的风情。
花月胧稍稍别过脸,暖黄的灯火有些刺眼,待她习惯了光亮,才看清对方手中的血蝠令,一颗悬着的心不仅没有落地,反而悬得更高——
对方不仅捡了,还料到她会来找,提前候着她。
她猛地想起,早上他挖三角梅时的一丝可疑之处。
花月胧站起身,拍了拍膝盖沾染的泥土,心中无论多紧张,脸上依旧是淡然自若的,“东西是我落下的,烦请公子归还。”
对方轻笑一声,反倒将血蝠令收入怀中,可惜地摇了摇头,都说她聪慧无比,怎么就如此看不清状况,“这东西于你无用,于我却有大用,花姑娘还是割爱为好。”
一句“花姑娘”,花月胧不禁浮想万千。
他知道她的身份,却不称她宁王妃。
明知她背后是宁王,却还敢明抢。
他到底是何人,到底有何图谋,他住在她隔壁,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花月胧霎时目光锐利,不合时宜地往他走近几步,试探道:“原来,你就是他们搜的血蝠杀手。”
目的是试探,话反倒是用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说出,虚虚实实,让人参不透她到底知道多少。
对方果然眉心一紧,绷直身子,不露声色往后挪了半步,脸上笑意未改,握着烛台的手暗暗出汗,“这话又从何说起?只因我拿了你的令牌,花姑娘便迫不及待反咬一口?”
本来只是猜测,他佯装镇定的模样反而坐实了一切。
花月胧冷笑,若铁鹰在,定会觉得这笑意像极了沈清竹,“移栽植物,一般不会直接在底下挖土,这样会损伤根系。”
老林的做法,就是离植物远一些,在外围下铲,待挖得足够深,再从下着力,连泥带土,将整株植物抬起来。
“你明明不擅园艺,却在官兵搜查时故作专心致志,你是行凶之后将短剑埋在三角梅附近了吧,为了遮掩翻土的痕迹,才特意演了这一出罢了。”
对方沉默,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审视,不得不承认她果然如那人所说十分聪明。
花月胧顿了顿,继续道:“如今是入了秋,也不算很冷,你一直披着黑狐裘,且刚才你退后时肩膀紧绷,姿势不自然……你受伤了?披黑狐裘,是怕伤口渗血被人看出端倪吧。”
对方忽地呵呵一笑,笑意仿佛是伸出利爪的前奏,“知道太多的人,一般活不长。”
花月胧无所畏惧,既然她能道出他的身份,早已想好应对之策,“我来之前与身边的暗卫说了,若我回不去,你也逃不了。”
虚张声势,兵不厌诈。
“再说了,江湖传言,得到血蝠令的人,能让血蝠教的人为他做一件事,令牌我可以给你,也可以帮你隐瞒身份,但你要帮我找一个人,他是你们血蝠教的人,手上戴着一个血蝠戒指。”
“你找这人,做什么?”她需要借助他的力量,自然就不会告发他,这种道理,对方还是明白的。
“查一件凶案……这件案子,对我很重要……”她答应过萧烈,要帮他找出真凶。
“血蝠教人数不少,又有分支,你怎么知道我愿意帮你?”对方若有所思,某人的深情,果然是有原因的。
“不论出于何种目的,你既能杀梁琦这种恶霸豪强,也是良知未泯,那人身上也许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若落入恶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她猜测,沈谧有可能向萧之行托付了玉玺,所以萧之行的尸身才会沾上龙涎香丝,如萧之行是为血蝠之人所杀,保不准玉玺也会落入血蝠教中。
她知道的,似乎比他想象得多,与其多个对手,还不如多个盟友,“在下姓左,单字云,若有消息,我便勉为其难告诉你一声吧。”
“成交!”花月胧眉目染上雀跃,找出真凶又多了一线希望,那她不介意对这个盟友示好示好。
告别左云,花月胧重新翻墙回了檀栾居,不消多久,又扔了个包袱过来,里头都是一些止血消腐的伤药。
左云抱着大堆伤药步入堂屋,对着角落的黑影笑道:“难怪你对她念念不忘,确实是个别致的小娘子。”
立在阴影里的人徐徐回头,月光透过窗棂,照得银色面具冷光微寒,“为何要将她牵扯进来?”
左云无奈叹了一声,“我原也不知,那日在黑市,与我抢血蝠令的人,竟然是她,更没想到今日她会将血蝠令送上门,当务之急是将人和东西找出来。阁主,她一心追查老侯爷的事,就算没有我,她早已牵扯不清了,你是不是该……见她一面?”
“……我……”他伸手轻抚光滑的面具,“算了……别让她担心了……”
他既然选择戴上冥阁的面具,选择担起父亲未完的责任,又何必让她陪着陷入危险之中呢?
更何况,他也听说了,她准备嫁给宁王为妃了。
今世缘悭,往日种种,只当好梦一场。
梦醒了,便该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