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这件事,我要亲自确认
天亮时分，一片雪花从空中落下，翩然落至地面，最后消融不见，接下来，是更多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渐渐将地面覆白，这是初冬的第一场雪。
舅舅昨夜睡得格外好，早上一醒来，就听仆役禀报说，昨天半夜，国婿的床塌了一角，国婿从床上滚落，狼狈不已，舅舅听完，感觉心里更畅快了，不过，又有一个仆役来禀报说，昨夜有个侍女，在卧房中点了一整夜的蜡烛，天亮后一数，竟足足燃尽了六根，舅舅不禁心疼道：“用这么多蜡烛干什么？知不知道要为本府节省经费啊？真是的……蜡烛钱从她月俸里扣！”
听闻下雪的璃儿早就按捺不住，一用完早膳就带着红霜出门逛集市去了。公子瑾昨晚研究案情到很晚，又因为换床的事折腾了一早上，这会还在房内补觉，只有祖厚远远跟在璃儿身后，保护璃儿的安全。
白天的集市还是很热闹的，虽然城中命案未破，但元日渐渐临近，百姓们还是要准备过年的，街巷上挤满了出来采购的百姓，临街店铺里的伙计，将铺门大开着招揽生意，小商小贩们抓住机会，拼了命地吆喝，几个受欢迎的摊子前，人多到挤都挤不动。
璃儿也买了很多喜欢的东西，红霜的两只胳膊都挂得满满当当，怀里还抱着一堆盒子，几乎要看不见眼前的路了，只得一步三晃地跟在璃儿身后。
雪越下越大了，每个人的肩膀头顶都落了一层白，璃儿见此场景，不禁叹道：“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唉，可惜阿瑾没有来。”
“小姐啊！”红霜忍不住说道，“等下少采买一些东西吧……我快要拿不下了……”
璃儿头也不回：“阿厚不是带着暗卫在后面跟着吗？让暗卫先拿回去一些啊。”
“小姐啊！”红霜嘴角下撇，“祖将军没料到您今天会采买这么多东西，只带了两个暗卫出来，之前两个暗卫已经将您采买的东西拿回去了，您忘记了吗？”
璃儿这才记起确实有这回事，回头看看红霜浑身上下都挂满了物品，便打算回去：“正好集市也快逛到头了，等下我们就回去吧。”
说这话的功夫，二人已经走到了集市的末尾，这里明显冷清了不少，也没有商贩们的摊子了，璃儿正准备转身往回走，却听到一个人好像在喊自己。
“请您等等！您还记得老朽吗？”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苍老，却又有些耳熟，璃儿疑惑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拄着一根杖，慢慢走到了自己面前：“您可还记得老朽？”
璃儿看着这老者，想起来了，这正是上次在边关小县时，自己找来帮忙辨别药材的老郎中。
“我记起来了，您怎么会在这里呢？”璃儿问道。
老郎中捻捻胡须：“老朽到处云游，四处行医，前不久来到了这座城池，没想到竟偶遇故人啊！”
“那，老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呢？”璃儿看老郎中并不像是只打个招呼就走的样子。
老郎中轻声慢语：“上次您找老朽分辨药材，老朽自恃精通药材，却只能分辨出两种……因此老朽最近潜心研究药材，已有所成，如果您还有需要的话，老朽这次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不用了……”璃儿想到公子瑾的药材已经运送过来，本欲拒绝，但心中又忽然浮现出红霜曾经告诉自己的曾在国婿房外偷听到的话，那日红霜去送茶果，因听到房内隐隐的谈话声，便没有贸然打扰，可是，红霜却隐约听到了一些关于药材的事，不由得在窗外多听了一会，可惜房内声音太小，红霜听不真切，只能从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判断出那药材好像不只是能让声音变低沉这一种用途。
是啊，如果只是这种用途，为什么还要将药材打磨成渣粒呢？阿瑾说，药材里有他们遂国特有的药材，打磨过后，药效会挥发得更好，那么，运送药材的时候，只运送这一种药材不就可以了吗？将药材运送过来再打磨，不是会更方便吗？再说，就算需要打磨，那么只打磨这一种药材就好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将所有的药材都打磨呢？这理由听着合理，但细想还是有些牵强。
想到这儿，璃儿吩咐红霜先将买到的东西拿回去，将遇到老郎中的事保密，又吩咐祖厚回去取一份公子瑾的药材过来。
璃儿跟着老郎中来到了药棚，这里摆着一张铺满了方形草纸的长桌，草纸上是各种棕黑相间、或深或浅的药材渣粒，一旁还有个燃着的炉子，炉子旁边堆着各色灰烬，看来这老郎中还真的没少下功夫。
不多时，祖厚快马送来了一份公子瑾的药材，璃儿将药材交给了老郎中，并让祖厚去棚外，找个远些的位置看守。
老郎中拆开了药包，有些惊喜：“哎？这次的渣粒比上次要粗糙很多啊，看样子这次是打磨得比较匆忙。”
说罢，老郎中便开始了他的研究，一会儿看一会儿闻，一会又用火折子小心地点燃一点药材，璃儿看着老郎中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
终于，老郎中结束了他的研究，颇为肯定地看着璃儿，璃儿的心陡然提了起来：“请……请问……您分辨出来了吗？”
璃儿感觉自己的内心十分矛盾，又想知道答案，又担心这答案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老郎中呵呵一笑：“老朽已经全部分辨出来了，老朽之前猜得果然没错，这并不是药囊里的药材，而是给人吃的药材，对么？”
璃儿也不再否认。
老郎中收起了笑容：“那么，敢问公主，吃这药材的人，是男子还是女子？”
璃儿盯着老郎中，没有回答。
老郎中说道：“公主请放心，这里没有外人。”
璃儿还是没有回答。
老郎中见状，便说道：“这副药材，男女服用会有不同的药效，公主既然有不便明说的地方，那么，老朽便将所有的药材名称、功效以及男女服用后的不同效果一一讲给您听，您心中的疑问，自然就会有答案……”
说罢，老郎中开始一字一句地讲解起来，璃儿越听心中越乱，直到老郎中说完了最后一个字。璃儿觉得自己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了，僵硬地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璃儿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在老郎中意料之中，老郎中将剩余的药材一把投进炉子，对着璃儿的背影说道：“老朽会帮公主保密。”
“好……”璃儿淡淡答应了一声，走出药棚，喊了祖厚一起回府衙。祖厚见璃儿从这药棚出来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禁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阿厚，今日见到这老郎中的事，你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是！”祖厚见璃儿一副失神的模样，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好默默陪着璃儿回了府衙。
公子瑾带着嘲风，已在院中玩了好一阵，看见璃儿回来，一人一狗都兴高采烈地迎上来：“璃儿，你回来啦！”
令公子瑾没想到的是，璃儿只是含混地答应了一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连嘲风连连扑着自己的腿也视而不见，径直从公子瑾身边走了过去。
一人一狗愣在原地。
“哎！祖将军！”公子瑾喊住了跟在后面的祖厚，“路上可有人欺负公主？”
祖厚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那是你惹公主不高兴了？”
祖厚头摇得更厉害了：“绝对没有！”
“那公主这是怎么了？”
“末将也不知道，逛完集市就这样了……”
……
璃儿一直走到了正堂，找到了舅舅，见到外甥女回来，舅舅喜笑颜开，伸出大手招呼外甥女坐到自己身边。
璃儿深吸一口气，勉强换上一副笑脸，搂住舅舅问道：“舅舅，我听说，这城里的温泉很有名，现在刚刚下了雪，正是泡温泉的好时候，你带我们去吧？好不好？”
“啊？”舅舅有点为难，“现在城中命案未破，百姓人心惶惶，要是被百姓看到……”
“我们可以一大早就出发，避开百姓，舅舅你就带我们去吧……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璃儿一边说一边晃着舅舅。
“啊好好好！”舅舅拗不过璃儿，宠溺地答应下来。
“谢谢舅舅！”璃儿做出一副欢喜的表情，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正堂。待回到自己的卧房，璃儿又恢复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件事，我要亲自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