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们睡在一起了？
天色欲晚，雪渐渐小了起来，只剩下稀稀落落的雪花随风飞扬。
城南的一户普通民居里，一盏烛火悠悠闪着，一个糙面乱髭的男子坐在桌边，手中把玩着什么，一副心猿意马的样子，显然在等待着什么人。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了一个小缝，男子急忙站起来奔到门后，打开木门，一把将门外之人拉进来。
“没人发现你吧？”男子关切地问道。
“没有，这一到天黑，外面连只狗都见不到，更别说有什么人了。”进来的女子脱下斗篷，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来，她一边抖着斗篷上尚未融去的雪花，一边不耐烦地说道：“叫我来做什么？”
“嘿嘿，叫你来还能做什么……”男子发出几声淫笑，迫不及待地将女子揽入怀中。
女子只觉得一股呛人的酒气扑面而来，十分嫌弃地从男子怀中挣脱出来，小声问道：“白仙不会再上你家来吧？我有点害怕……”
男子只觉得女子的话十分可笑，于是双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他框住女子的胳膊，将自己油光满面的大脸贴了上去，漫不经心地说道：“哎呀，不会不会。”
女子侧过头去，恼怒地再一次挣脱出来，说道：“这事弄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岂是你能说了算的？要不是你几次三番地约我，我真不想上你家来！”
男子又“嘿嘿”笑了几声，说道：“反正你人都来了，不如……暖和一下身子再走啊……”
女子兴致全无，推开男子说道：“看你蓬头垢面的！你也不好好拾掇一下自己，我看我们还是等这事了结了再见面吧，免得被邻里瞧见了，多生议论。”说着，女子取下挂在门口的斗篷，就要往身上披。
男子故意说道：“你本就是风尘中人，还怕议论？”
女子瞪了男子一眼，迅速穿好斗篷，欲开门出去。男子见女子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急忙讨好般地把女子拉回来，女子不情不愿地在桌边坐下，男子急忙拿出刚刚在手中把玩着的物件，递到女子面前。
借着忽闪的烛火，女子看清了，这是一颗成色尚佳的珍珠，即使烛火的光线并不强烈，珍珠也能反射出好看的乳白光晕。
女子不禁喜上眉梢：“你不早说。”
男子也不多言语，只是继续“嘿嘿”淫笑，二人推推搡搡向床边走去。
屋内的的烛火熄了，床铺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正在这时，男子突然听到房梁上传来一声瓦片的脆响。
“房上有人？”男子狐疑地从床上下来，披上衣服，准备出门查看。
“别魔怔了，外面天寒地冻的，说不定还有白仙出没，房上怎么可能有人？”女子从床上坐起来。
“还是谨慎点好。”男子说着，重新点燃了蜡烛，举起来往房上瞧了瞧，见无异样，男子又举着蜡烛，推门出去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院内静悄悄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积雪，男子站在门口，低头看了看门外的地面，地面上只有方才女子来时留下的一行脚印，并没有其他痕迹。一阵冷风吹来，男子缩了缩脖子，就又回屋里去了。
“怎么样？有人吗？”女子用被子捂着自己，瑟缩着问道。
“没有，可能是流浪的老猫吧！”男子飞快地将自己的衣服扯下，吹灭蜡烛，扑到了床上，屋内又传来不可名状的声音……
藏在房脊后面的白色身影松了一口气，捏了几下蹲麻的腿，小心翼翼地开始挪动身子，从后房檐处借力，一气跳出了院子，来到民居后的小巷。
这白色身影正是公子瑾。自从璃儿从集市回来后，公子瑾在自己房中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为什么璃儿忽然对自己这么冷淡，而且璃儿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自己去找她，也被红霜拦在了门外。
难道是因为自己贪睡，没有陪她去逛集市？那也不对呀，就算她生自己的气，也应该理理嘲风呀，可璃儿竟连最喜爱的嘲风也不搭理了。璃儿生气的原因实在想不明白，与其一人一狗在房中郁闷，还不如出来找找案子的线索。公子瑾这样想着，便出了门，悄悄来到了第一起命案的发生地——孔德的家中蹲守。
公子瑾沿着小巷向府衙走去，刚拐过一个弯儿，公子瑾就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还牵着一条狗，正往自己这边走来。
那不是璃儿吗？公子瑾欢喜地迎了上去：“璃儿？你怎么来这儿啦？”
“我来找你呀！”璃儿的口吻已经变得和之前一样亲昵，好像上午的不愉快根本没有发生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呀？”
璃儿指了指嘲风：“当然是他带我来的呀！嘲风嗅了嗅你穿过的衣衫，就一路带着我朝这边来了。”
嘲风仿佛知道主人是在夸奖自己，得意地叫了两声。
“就你们两个‘人’出来？真是胡闹！这么晚了，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公子瑾对璃儿的情绪转变十分疑惑，但现在还是更关心璃儿的安全。
“怕什么。”璃儿晃晃手中的牵绳，“一到晚上，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再说，还有嘲风陪着我呀！”
二人相视而笑，并肩往府衙走去。公子瑾看着身子有些哆嗦的璃儿，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盖在璃儿的玄青皮袄外面，又将自己的藏兔围巾也解下来，戴在了璃儿纤细白皙的脖颈上。
璃儿感受到围巾上厚重的温暖，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呀？怎么，又想离家出走啊？”
公子瑾十分委屈：“你一白天都不理我，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好先找找案子的线索，所以我就来了孔德家……”
璃儿莞尔一笑：“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想买的东西没有买到，所以才……你别多想。”
“好……”
“天寒地冻的，我们快点回去吧，你给我讲讲你都发现了些什么？”
“好！”说到案子，公子瑾来了精神。
二人匆匆回到了公子瑾的卧房，关好房门后，公子瑾便迫不及待地讲起自己的发现。
“昨天晚上，我细细琢磨了四件命案的案情，发现有一个地方不对。”
“哪里不对？”
“前三起案件，是相互关联的，而且都发现了与白仙有关的东西，比如白仙的声音和遗留下来的刺，可是第四起案件，与前三起案件并没有什么联系，那死去的老者与前三起案件相关的人也不认识，现场也没有发现与白仙有关的任何东西啊！唯一的相同点就是也发生在深夜，那么，凭什么认定第四起案件也与白仙有关呢？”
“嗯……也许是老者死时，周围没有人，所以没有发现？……而且官府来得太晚，收尸人又早将尸体挪走了，痕迹都被破坏了也说不定……”璃儿猜测着。
“嗯……倒也有可能，我本想从第四起案件入手，可是这案件线索太少，只有书生和收尸人的描述，所以，我下午便去了孔德家里蹲守，那是第一起案件的发生地，后面的案件皆因此而起，我想一定还有官府没发现的线索。”
“那你都发现什么了？”
“我一个下午都蹲在房上观察他，他的妻子韩氏去世不过月余，按理说他应该还是有些悲伤的，可是我蹲守时，发现他毫无悲伤之情，甚至在家中招妓，还拿出了与他的贫寒之相毫不相符的贵重饰品，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那，要不要告诉舅舅或者严捕头？”
“先不急，等我再找找其他线索再说，总之，孔德身上一定有秘密，我打算明天……”
“你不会明天还要去他家蹲守吧？明天可不行啊，舅舅安排了去温泉呢，他说现在泡温泉对身体好。”
“什么？温泉？！”公子瑾面露难色：“我能不能……不去？”
璃儿撇嘴道：“就知道你要推脱，你不是想讨舅舅欢心吗？舅舅好不容易关心你一次，可你却……”
公子瑾细想无法，只好应下。
璃儿露出一个耐人的笑容，说道：“这才对嘛，那我回去了。”
“哎等等。”公子瑾叫住璃儿，说道：“关于案件的事儿，还没说完呢。”
璃儿笑了笑，在桌边坐下：“好，那你接着说。”
公子瑾继续着他的长篇大论，忽觉许久未听到璃儿的附和声了，回头一看，才发现璃儿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公子瑾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璃儿的睡颜，忍不住伸出手指，轻点璃儿的鼻尖，看璃儿仍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只好小心翼翼地抱起璃儿，将璃儿放在床上。璃儿的身子轻轻抽动了几下，似乎被皮袄硌到，不太舒服，公子瑾想了想，将璃儿的皮袄和外衫小心地解开脱去，并给璃儿轻盖好被。
翌日清晨，璃儿在熟悉的熏香味道中醒来，刚睁开眼，便听到一阵敲门声。
“谁呀？”璃儿以为昨夜睡在自己房中，不假思索地问道。
“奴婢是红……”门外传来红霜的声音，紧接着红霜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般，声调猛然高了起来：
“公主？！昨夜你在国婿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