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齐妃21、十七
就在这时,一名小宫女端着酒壶路过,不小心脚下一滑,酒壶中的酒水顿时泼洒在李静言的衣裙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小宫女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地求饶。
李静言皱了皱眉,却并未责怪她,只是轻声说道:“无妨,起来吧。”
胤禛见状,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李静言摇了摇头,柔声道:“只是衣裙湿了,妾身去换一身便是。”
胤禛点了点头:“快去快回,小心些。”
李静言起身,跟着小宫女离开了宴席。小宫女低着头,一路引着她朝偏僻之处走去,
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宫中规矩森严,她也不好多问,只得跟着前行。
然而,越走越偏僻,四周的灯火渐渐稀少,李静言终于察觉到了异样,她停下脚步,冷声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去何处?”
小宫女低着头,声音颤抖:“回侧福晋,奴婢带您去更衣。”
李静言心中一沉,正欲转身离开,却见几名太监从暗处走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侧福晋,请随奴才们走一趟吧。”
为首的太监语气冰冷,眼中带着几分威胁。
“你们是谁?本福晋哪里也不去!休想把本福晋带走!”
然而情势不由人,李静言是被推着走了,她知道自己中了圈套,刚刚心里那股不安在此时此刻应验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走,一边在心中飞快思索着对策。
可是,她无论怎么想,也没办法想到在这后宫里对她动手的人会是谁,
宜修从来算无遗策,怎么可能在这个不在她掌控之中的地方下手呢,这不是明晃晃的露出马脚嘛。
如果不是宜修,她着实想不到还有谁,看着这个雪后明朗的月夜,月华轻柔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披了一层银纱,
若是从前,她定要到亭子里去赏月的,
可此时此刻,她哪里有这个心情呢?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亲王侧福晋,在这个后宫里,贵人之多,哪个是她能招惹的?
走着走着,透过层层树影婆娑,李静言隐隐看到“凝晖堂”三个大字,
她仿佛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对!
合欢花,
十七王爷允礼!
天啊,这月黑风高的,要是再来个孤男寡女,被人看到,她可就说不清了。
就在李静言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身旁不远处的小路传来:“这是怎么回事?”
李静言转身看去,竟是十七爷胤礼。
他一身月白色长袍,神色淡然,视线扫过那些太监,像极了今上的凤眸里带着几分审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太监们见到胤礼,顿时慌了神,为首的太监连忙低头行礼:“回十七爷,奴才们奉德妃娘娘之命,带侧福晋去更衣。”
胤礼冷笑一声:“更衣需要这么多人?还带到这种偏僻之处?你们当爷是傻子吗?竟敢扯谎说是德妃娘娘的命令?!”
不远处便是凝晖堂!
德妃是想要做什么?!若非他今日心心念念凝晖堂里新得的字画,恐怕待会回去,便会撞见一些说不清的事情了。
不过,这小四嫂也太乖了些,这些个奴才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看着娇娇怯怯的女人,嘴角扬起一抹了然,原来,老谋深算的四哥喜欢这调调。
太监们见十七王爷没有按照原定那般在凝晖堂,一个个面面相觑,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胤礼没有再提德妃,即便今日之事就是德妃指使,他也不能因此攀咬,毕竟德妃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说了,也不过是无济于事。
他走向李静言,语气温和:“侧福晋受惊了,小王会安排人送你回宴席。”
看着李静言娇媚的小脸,月下看美人,更美了。
胤礼心想,她的美让他在这一刻近距离接触心不由己的怦然心动,这时候,他才明白四哥为何极少带她出门走动,
若是他得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想必也会藏起来的。
只是长得太美也是一种罪过,看吧,悄无声息之间便是致命的算计。
李静言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行礼道:“多谢十七爷。”
胤礼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随后带着她去找四哥。
一路上,胤礼低声说道:“侧福晋不必担心,此事小王会处理。德妃娘娘是再慈爱不过的,许是这些奴才会错了意,你且放宽心。”
“真的?”
十七王爷胤礼看着李静言清澈的眸子中明晃晃的怀疑,心知是瞒不过她了,眼下四哥成为下一任帝王已经是大势所趋,
不如把这件事告诉四哥,给他提个醒,结个善缘。
胤礼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德妃娘娘一直视小王为眼中钉,此次恐怕是想借你之手除掉小王,顺便打击四哥……”
还没说完,李静言便否定道:“四爷是她的亲子,怎么可能!”
“为十四哥铺路。”
李静言闻言,心中顿时明白了前因后果。她咬了咬唇,低声道:“破坏了德妃娘娘的计划,想必十七爷麻烦也不少,是妾连累了十七爷。”
胤礼笑着摇了摇头:“小四嫂客气了,身在权力的漩涡,谁能由得了自己呢。”
李静言点了点头,心中对胤礼多了几分感激。
回到宴席后,李静言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胤禛见她没有换衣裳便回来,他关切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李静言假装若无其事,强笑道:“路上耽搁了些,让爷担心了。”
胤禛点了点头,知道定然发生了什么,并未多问,只握住她的小手无声安抚。
康熙在上座与一众王爷贝勒言笑晏晏,欣赏大殿之上的歌舞,突然他的视线扫到旁边,
就看到与侧福晋言笑晏晏的四儿子,心里满意极了,一对龙凤双胞胎让天下人知道祥瑞出自皇家,
而那牛痘之法则解除了他们满人被致命天花侵袭的困扰,
李氏,确实很不错。
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笑得温婉的德妃,怪他当年不顾德妃的意,非要顺了孝懿皇后,让她抱养老四,
生生断了德妃与老四的母子情分。
若是孝懿活着,老四也不至于把对孝懿的慕儒寄托到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身上,
以至于这个女人临终之前还得寸进尺把老四福晋的位置给牢牢霸占,
这些年里,老四子嗣凋零,未必没有继福晋不得力的缘故。他暗暗寻思着给老四再找一个好福晋,
只是看了一圈下来,又歇了心思,老四家里一对祥瑞,这福晋虽不得力,但还是让祥瑞好好活着,若是再娶,
万一是个恶毒的呢?
他发现大殿之上似乎少了些什么。
是孩子。
忽然,他有点想念两个古灵精怪的孙儿,他叫停了歌舞,看向胤禛问:
“老四,你家几个孩子呢?”
“回皇阿玛,给额娘请安以后,弘时带着弘晏、怀恪几个去玩,儿子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瞧瞧,你一个当阿玛的人,竟如此不上心!”
“儿子知错。”胤禛连忙拉着李静言跪了下来,“儿子今日带着李氏到承乾宫去拜祭皇额娘,这才一时忘了时间。”
“承乾宫……”
康熙眼里闪过一丝柔情,成功错过德妃眼里飞快闪过的阴霾。
他想起了孝懿还在的时光,他们在承乾宫里的时光,夫妻恩爱,父慈子孝,
不得不说,老四这个在忽略中长大的儿子确实孝顺,孝懿死了这么多年,四时八节也从不忘记到承乾宫给孝懿上香,
老四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把女眷带到承乾宫,看来是承认了这李氏。
“你很好。”
“谢皇阿玛夸奖,儿子不敢当。”
“起来吧。”
“是。”
胤禛这时才带着李静言坐回位置,继续与李静言一块吃桌子上为数不多冒着热气的饭菜。
就在这时候,外殿传来一阵阵孩子的争执吵架的声音,康熙皱起眉头道:“李德全,让他们进来,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你们几个吵什么?”
一众孩子面面相觑,一个个被家里阿玛、额娘教导进宫以后不得胡来,要守规矩,不可以惹怒皇上。
在康熙问话以后,惹事的孩子一个个沉默地低着头不敢说话,活像一只只瑟瑟发抖的小鹌鹑。
弘晏看了自家正在低头吃点心的额娘,叹了一口气,罢了,男孩子顶天立地,不过是吵个架,没必要让额娘出来撑腰?
“孙儿回皇玛法,刚刚我们几个在玩游戏,他们输了就说我们几个耍赖,孙儿气不过,便带着三哥、四哥还有妹妹跟他们吵回来,
只是我们几个人单力孤,三哥又是个嘴笨的,竟没能吵过,孙儿告诉他们,待我们家多几个弟弟妹妹,到时候,就是没有道理,也能吵赢他们!”
“⊙﹏⊙”
“┯_┯”
“-_-#”
“……”
一个个小鹌鹑不可置信地悄悄看向弘晏,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可念不可说?
即便他们不讲武德,等以后吵回来就是了,为什么非要大庭广众说出来?这憨憨!
康熙看着耿直的孙儿,手里拿着酒的手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这孩子是随了李氏吧?
他一边笑,一边拍手道:“哈哈哈哈——好孩子,那就等你多几个弟弟妹妹,再去找回面子吧。”
康熙又说:“你们这几个皮猴,可玩够了?玩够了,就找你们阿玛、额娘去。”
“是。”
说着,一众小孩子便飞快跑回去找父母,生怕跑慢了要被妖怪抓去炖了吃。
短暂的安静过后,又是载歌载舞,丝竹管弦之声在大殿响起,众人又开始了敬酒、聊天。
“额娘,我给您赢了一根玉簪,可好看了,我给您戴上?”
“额娘,额娘,我给您赢了两个耳坠。”
“还有我,李额娘,我给您赢了两根金钗。”
三个小孩子纷纷把战利品给李静言安上去,李静言懵懵地被动接受,她放下筷子,把桌面上刚上的,还温温的小点心给三个小的一人喂了一个,
“饿不饿?吃点点心垫垫肚子,等回去,咱们烤点红薯吃。”
“好耶!”
“额娘,我要吃烤玉米!”
“弘历也想吃那个金色的。”
“好!”
她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头几个小孩的脸蛋,在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羡慕嫉妒恨,她犹豫道:“哪来的?不会是抢来的吧?”
一旁的胤禛同样羡慕嫉妒,这几个小的真不像话,他这么大一个人坐在这儿,他们竟没点表示!
“这几个小的跟人玩游戏赢来的。为了这几个小玩意儿,还跟人吵架了呢,出息!”
胤禛说着,又吩咐旁边伺候的宫人再拿几块温热的毛巾过来,这几个小的脸上、衣服上都是泥,总得整理干净。
“阿玛,这是我们几个孝敬您的!”
弘晏神神秘秘地从袖子里拿出一根毛笔,是一根价值不菲的玉制狼毫,
胤禛本想拉着脸给几个好好说教一番,现在拿人手短,再多责备的话,是说不出口了。
弘时不等胤禛开口,把他辛苦赢来的端砚给拿了出来道:“这是儿子今晚的战利品。”
胤禛这下是满意了,他环顾一周,看着远处、近处不时有巴掌声隐没在丝竹管弦之中,又夹杂着哭喊声,
“你们几个,懂不懂留有余地?瞧瞧这么多东西,是打劫了谁?”
弘历倒是老实,他解释道:“我们用李额娘房里的异色双面绣做赌注,才赢了这么多。”
“⊙﹏⊙?!”李静言呼吸一顿,道:“异色……双面绣?!”
“是啊!”
“窗台边上博古架上的?”
李静言强忍着想要把这几个给揍了的冲动,强作镇定地看向胤禛:“爷,您不管管?”
胤禛耸耸肩膀,轻声咳嗽掩饰笑意道:“好了,孩子贪玩是天性,咱们做父母的应该多宽容。”
“妾怎么听这话这么熟?”
“你自己说过的,忘了?”
“⊙﹏⊙”
宜修听到这里,已经大概猜到些什么,她轻笑道:“妹妹别气,这异色双面绣虽珍贵,但也比不上孩子们的一片心意,你说呢?”
李静言握住胤禛的手猛地拧了几下,深呼吸道:“福晋说的是。”
“额娘…”
“额娘…”
“李额娘…”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纷纷意识到这异色双面绣恐怕是李静言的心爱之物,一个个扑到李静言身上去撒娇认错。
“好啦好啦,额娘才没那么小气呢!”
“额娘最好了!”
“额娘是大好人!”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