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求太子妃收留
秦孟商在长兴酒楼待了近半个时辰,最终与梁掌柜商议好以每斤三十五文的价钱签订了契书,初九那日过来交货。
谈好了生意,秦孟商拿着契书神清气爽离开酒楼。
这个价格不算高,她也没有亏。
自己做生意讲究味道好,调料放得多,每碗的成本都不低。光靠镇上商贩那点客流量也不能完全吃下这份量,与长兴酒楼合作,既节省了调料的本钱还为日后打开了商路。
秦孟商回到小摊,周围的摊子已经收得差不多了。
想着和孙大旺约好了中午在城门口汇合,便将卡牌收起,自己提着东西出城。
走到一半,她忽然察觉不对劲。
街上人来人往,但身后那双眼睛似乎从她走出长兴酒楼的那一刻起便一直跟着她。
秦孟商心下一沉,不动声色拐进旁边的一条小巷子。
那人犹豫了片刻,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一转进巷子里,四下却空无一人,正欲向深处寻找,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泠的声音:“你是谁?为何跟踪我?”
秦孟商警惕地盯着对面的少年,他身形削瘦,衣衫褴褛,看着和流落街头的乞丐差不多。
她原本以为是奉京来人发现了她的踪迹,便想将人引进巷子里,让蒙将军解决掉,可没想到跟着她的竟是一个落魄少年。
少年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身后,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又怕她叫人,连忙出声:“我、我不是坏人!”
秦孟商可不会因为他年纪小就掉以轻心,“你既不是坏人,为何跟着我?”
“我......”
少年看着那张脸,薄唇紧抿,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说不出来便算了,别再跟着我,不然我就把你送到县衙去。”秦孟商没空跟他耗下去,转身就走。
“不、不要!”少年慌忙追上去,“太子妃娘娘,我们见过的!”
秦孟商身形一僵,回过身认真审视起他来。少年发丝凌乱,脸上不知是沾了血还是泥,看上去十分狼狈,唯有那一双眼睛干净明亮。
这张脸......
“太子妃娘娘,我们见过的,”少年定定望着她,“上月您与太子在平南县外遭遇刺杀,是我祖父替太子殿下治的伤,您额头上的伤是我处理的......”
他这么一说,秦孟商倒是想起来了。
那天她刚穿来过脑子混混沌沌的,躺在板车上装死。中途的确有人过来帮她处理了伤口,但她闭着眼没看那人长什么模样,只听声音知道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
后来,她悄悄掀开草席看见一老一少守在周令祈身边。等再醒来,她已经到了三江村,完全没想过大夫去哪里了。
如今人找上门,她有点摸不准这少年的来意。
“所以,你现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少年生怕她误会,急忙解释:“我不是来找您索要钱财的,我——”
他忽而垂下头,眼里氤氲着的水雾凝成泪珠大颗大颗砸下去。
“我祖父被他们杀了......二叔临终前让我来绥安镇,说他在这里盘了间药铺,可我身上没有凭证,老板不认人......”
岭南一带瘴气横生,百姓多患有头疾,祖父常带着他游历各地行医。
那天他们偶然在平南县落脚,半夜有官差上门,请祖父救人。起初他并不知道救的人是太子,直到后来有杀手上门逼问太子的下落,他才知道真相。
他一路逃到绥安镇,在镇上逗留了许久。最初见到秦孟商时并不敢确定,偷偷观察了好几日才确定了她是太子妃。
秦孟商神色复杂,她不是不明白这其中曲折,如今在绥安镇尚能安然无事,但日后少不了腥风血雨。
眼前这少年显然是遭了他们的牵累,才会落到如此境地。
她颇为苦恼地揉了揉眉心,看向对面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路溪明,今年十五,虚岁十六,浔州郁林县人士。父母早逝,自小随祖父学医,今家中只剩我一人,求太子妃开恩收留!”
秦孟商:“......”
这小子一口气把家底全报上来,敢情就为了赖上她?
路溪明怕她不答应,又说:“我知道这么说或许有些强人所难,但我想为祖父他们报仇......请您不要赶我走,我会医术,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不得不说,这小子是懂拿捏人心的。
秦孟商无奈叹了口气:“镇上路大夫跟你什么关系?”
“那是我二叔,他也不在了......”
眼看人又要哭,秦孟商立马出声制止:“不许哭。”
路溪明一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忍着没有掉下来。
“你说你想报仇,那你可知道仇人是谁?”秦孟商神色严肃,“现在太子已经不是太子了,我也不是太子妃,我们都需要靠自己谋生计。我可以带你回去,但你祖父的仇还得由你自己来。”
“我知道,我可以帮您干活,不会拖累您和太子殿下的。”
他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凭他一人之力更不可能为祖父报仇。
太子虽然被废,但那些人既在打听他的下落,跟在他身边迟早能遇上杀害祖父的凶手。
秦孟商见他眼神坚决,不再多说,叮嘱他道:“记住了,从现在起我是你表姐,你因家中落难一路寻到邕州投奔于我。”
路溪明点点头:“我知道了,表姐。”
两人商量好,一同出了城。
到城门口,孙大旺已经来了。见秦孟商终于出来了,跳下车过来接东西:“嫂子,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瞥见她身后跟了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少年,不禁一顿:“嫂子,这是谁?”
秦孟商看了眼路溪明,叹息道:“这是我表弟,今天在城中偶然遇上的。要不是碰上了他,我还不知道外祖家也遭了牵累被赶到岭南。可惜流放路途艰苦,这一路走来,竟只剩我表弟一人了......”
村里人只知道周家是得罪了大官才被流放到岭南,具体怕是怎么一回事没人知道。
孙大旺心思单纯,完全没有怀疑,叹了几声可怜,从怀里掏出半块饼子给路溪明。
“这一路不好走吧?这是我娘做的饼,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路溪明有点受宠若惊,下意识看向秦孟商,见她点头才接了过来,“谢谢。”
“谢啥啊,以后都是一个村的,别客气!”
孙大旺憨厚地笑了笑,赶着牛车往三江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