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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三天后。

乌云盘旋在城市的上空,仿佛要把整个A市压倒,秋天的风携着微微刺骨的凉意,吹落了无数的黄叶。

邵氏会议室里如同这天气一般,压得这些人喘不过气。

“顾总……?”正在做上个月业绩总结的高管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声。

他声情并茂的说了一大堆,顾念却从头到尾连句话也没说、头都没抬。会议室里的人都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落在他眼里却是:你完了!

克莱尔注意到顾念的心不在焉,悄悄扯了下顾念的衣袖。

“顾总……”

顾念回神,见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盯着自己看,脸上略露懊恼之色。“抱歉各位,我有些不舒服,各位也先休息一下,十分钟后咱们再继续可以吗?”

老板都这样问了,他们自然是要答应的。

办公室里,顾念单手撑着脑袋,眉心皱起,眸中是化不开的忧虑与懊恼。

“顾总,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克莱尔将热咖啡放在办公桌上,低声询问道。

顾念从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没关系。只是,心里有些慌。”

那种感觉,是害怕、恐慌,是不受她掌控的。

“或许是今天天气不好的缘故吧。”

“或许是吧……”希望是吧……

十分钟后会议重新开始,刚才那位高管将话重新说了一遍,这次顾念听得很认真,最后高管赢得了一句赞赏:“很好。”

虽然在这十分钟内他不知做了多大的心里建设,但这一句“很好。”就够他吹到下个月末了。

会议进行的很顺利,结束后已经是下午五点,之后也没有什么行程,顾念也觉得累了,便没在公司待下去,开车去了cN。

cN。

“顾总。”前台恭恭敬敬喊了声。

顾念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听到了,随后径直登上电梯去了顶楼。

路过的几个员工和前台低声讨论。

“我天!能跑能跳会呼吸的的还是第一次见。”

“我也是!长得漂亮气质也好,能力更好!”

“两个人现在到底什么关系?”

“听说在一起了诶。”

“啧啧。郎才女貌,强强联手啊!”

“唉!人家二十四岁掌握多半个A市的经济命脉,我二十四岁还想着哪家公司能要我呢。”

“人比人比死人。至少咱们老板也是个奇人,够吹的了。”

“也是。自己白手起家创办了一家上市公司,二十六岁旗下的产业数不胜数,而且能与盛氏比肩。啧啧。”

“盛氏那位才狠,把自己亲爹送进去了。”

“我爹要是出轨把我妈气死,还带着小三去参加我妈葬礼,耀武扬威、登堂入室,我如果有那个本事,我在牢里弄死他。呸!恶心人的东西!”

“快别说了,快去工作吧。”

“快走快走。”

顶楼。

邵弛的特助见到顾念,毕恭毕敬地叫了声:“顾总。”

“邵弛在里面吗?”

“在的,需要我帮您通知一声吗?”

“不用了,谢谢。”顾念摆摆手,打开办公室的自顾自的进去。

正在看文件的人本来就眉头紧皱,又因为别人的随意进入更加不悦,侧目就想训人,看到来人到嘴的话直接卡在喉咙里。

眉瞬间舒展开,温声问:“你怎么来了?”

顾念看他表情切换自如,忍俊不禁,做到他对面道:“没事来玩儿。你怎么了?”

“手下的人该换换脑子了。”邵弛重重合上文件,声音中染上怒意。

“别生气嘛。”顾念向前探了探身子,伸出手指抚他的眉心。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动作有多危险,顾念将手收回来,正色问:“什么时候办完工作?”

“大概要等到七点钟。”

“嗯。我等你。用一下你的电脑”

“好。”邵弛揉了揉她的头发,给她让出来空。顾念推着椅子到电脑前,电脑背景居然是顾晨生那天给她看的两人在楼道里的照片。

顾念看了眼已经投身于工作中的邵弛,挑眉一笑。

邵弛很准时,还未到七点时就办完了工作,给特助吩咐了几句刚刚好七点。

“走吧?”邵弛朝她伸出手。

“好的!”顾念将手放在他的手中,两人手牵手登上电梯径直去了负一楼——地下车库。

顾念快到cN时,空中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如今已经成了滂沱大雨。

马路上的雨水争先恐后地往下水道里跑,路边的秋叶被雨打湿,再也无法随风飘荡。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车里响起,顾念接起电话莞尔一笑。“喂,无漾姐。”

电话那边静了几秒,传来若有若无的隐忍哭泣,最后电话被温琼如接过来,“念念,是我。”

“阿姨,怎么了?”

温琼如像是在组织语言一般,良久也没说出一句话。这使顾念更加不安。

“阿姨……”

“阿默,牺牲了。”

一句平静到几近乎疯魔的话,证实了顾念这一天的心不在焉,原来,一切都有预感……

车外的疾风像猛虎一般吹着马路两旁的梧桐树,似乎下一刻就要被连根拔起,雨刷不停的擦着车窗上的雨水,发出刺耳的声音,呼啸而过的汽车溅起浑浊的水花,最后落在马路上,四分五裂。

她不知道是怎么挂断的电话,直到食指传来痛意,她才微微回过神。

耳边似鬼魅勾魂般一遍又一遍播放着温琼如的话。

阿默,牺牲了。

李默,牺牲了。

他,死了。

这个世界上再无李默,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顾念开的外放,邵弛亦听到温琼如的话,他伸手掰开顾念紧紧攥在一起的拳头,大拇指掐着食指的地方已经开始流血。

“阿言,听话,我们松开,听话。”

顾念重耳不闻,邵弛只得用力掰开她的手,紧紧握住。

痛感消失,顾念机械的扭头看向邵弛,眸子渐渐聚焦,眼眶里泛起泪光。

“李默,死了……李默死了……”泪像是开闸的黄河水,汹涌而出。

“我知道,我知道。”

“李默死了……”

车子很快到了柔苑,邵弛将顾念抱下车,将她放在床上,替她掖好被子。

“阿言,我们不哭了,不哭了。”邵弛一手握着顾念冰凉的手,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

秋天的暴雨声隔绝在窗外,李无漾趴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两岁的女儿不知是被母亲吓到了,还是预感到素未谋面的舅舅的死亡,也哇哇大哭。李无漾的丈夫一边哄女儿,一边担心的看向自己的妻子,时不时用袖子擦脸的泪水。

窗外的风雨愈演愈烈,似乎是在为英雄逝去的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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