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退烧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你也忙我也忙,十娘子我天天好忙。”天又放晴了,一连好几天都是阴天雨天,蹲在家里天天看书的程十娘都快长蘑菇了。
这些天程十娘战果那也是杠杠的。程十娘准备给阿耶程咬金的三十六计(通俗版)已经整出来六篇。这三十六计脱胎于孙子兵法,而孙子兵法春秋战国时期就有,古文晦涩难懂。嘿嘿,空间里喜马拉雅有个儿童版的三十六计(猫小帅三十六计),可以借鉴一下。小孩子都能懂的故事来讲,不就更好了。武将大多不爱看书,这个故事么程处嗣三兄弟之前看过觉得非常有意思,所以程十娘觉得阿耶程咬金应该也会喜欢。
第一套:胜战计。第一计:瞒天过海;第二计:围魏救赵;第三计:借刀杀人;第四计:以逸待劳;第五计:趁火打劫;第六计:声东击西。
看着桌案上散落着的几十张厚厚一打信笺。程十娘看看自己的沾了墨汁的右手,瞬间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来抄写,就是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但是答应了阿耶的,三位阿兄的,墨竹村的族学的,程十娘数了数最少要抄写五份。
“算了当练字好了。”程十娘揉了揉发酸的小手。
“十娘子,夫人说让你准备好了,等等我们去崇化坊的龙兴观。”彩云从书房外进来。
“真的吗?太好了。”程十娘好久没有师父的消息,放下毛笔,开始收拾桌面的小故事。
按顺序放好,一起放进桌面的盒子里。
彩云接手将笔墨纸砚等等收拾好。
“彩云,这个将纸张装订成册,应该怎样做呢?”程十娘不懂就问。
“十娘子,如果写好了可以交给彩云。夫人之前交代了,自家书坊会派人处理的。”彩云想了想,然后回答。
今天,程十娘穿的是靛蓝色的襦裙,银制铃铛花的配饰配上黄色的丝带。本来贵女们要戴很多东西,程十娘不喜欢满头都戴着首饰。崔菀娘只是要求程十娘重大场合时要按规矩打扮,其他时候随心即可。
车轮滚滚,进了延平门。
欢迎来到长安城西边国际化程度数一数二的崇化坊。崇化坊不大,东西各长四百五十布,刚好只够吃饱饭遛个弯。
“阿娘,那是哪里?好香啊?”程十娘指了指街转角,那有一家专做毕罗饼的回鹘老头此刻正梆梆打饼呢。毕罗饼源自波斯国,这种在里面放了蒜的馅儿饼既能油炸也能蒸煮,是当时火遍大唐的吃食。
“那是毕罗饼,明日让你阿兄买给你尝尝。”崔菀娘看看口水都快流出来的程十娘。要不是今日要去崇化坊的龙兴观,估计立马准备派人买个给尝鲜。
“那好吧,明日阿娘一定要记得。”程十娘不舍道。
“夫人,龙兴观到了。”马车车夫将车挺好,管家娘子前来禀告。
崔菀娘带着程十娘进去祈福,随后便与约好的牛家婶婶和李家婶婶在观内聊天。经过崔菀娘同意后,程十娘去找道观知事,打听道家大会的事儿。
程十娘觉得有点饿了,让彩云回崔菀娘那边拿点点心。
程十娘继续和道观知事聊着,得知道观的观主如今外出参加今年的道家大会,还未回来。
经过交谈,程十娘终于知道师父去哪里了——原来是洛阳上清宫。
道观知事被一个小道童叫走了。程十娘蹲在角落里等彩云,无聊的拿根叶子玩。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想起洛阳,程十娘不禁念道。
“好诗!”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十娘吓得一个激灵,还没等身后的人继续说话,抬起腿就往外面跑。
一回神,完蛋了,程十娘光荣迷路了。
“彩云姐姐。哦,忘了刚刚让彩云姐姐去拿吃的了。”程十娘拍拍脑袋,知道自己不识路就不要乱跑么,这个冲动是魔鬼啊!
没办法,程十娘只能试试看看有没有好心的人给指个路。
看了一眼眼前的院子,侧耳倾听。好像里面有人,不过乱糟糟的,搞什么鬼。
推了推院子的门,居然没锁好,也没人把守。
“那个谁,赶紧的,小娘子又不好了,快快跟过来照顾。”一个管事娘子一样的人不由分说的一把拽着程十娘向屋子里走。
“轻点,你认错人了。”程十娘被拽着走,特别难受。
“你个小蹄子,偷懒还找借口。要是小娘子有个三长两短,你等着看夫人怎么收拾你。”说完,不由分说的把程十娘推进一个房间,关上门。
“喂,喂,开门呐,你真的认错人了。”被关在房间里的程十娘敲门大叫。
“好好在里面照顾小娘子,不然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那妇人居然就这么走了。
“水,水……”一声虚弱的声音从床帐的方向传来。
“哎,等等。”程十娘叹口气,这回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水居然是冷的。”程十娘用空间里的开水壶烧点热水,把手指放在壶口,加点水进去。
“给,来喝水。”程十娘扶起床上的小女郎,给她喂水。
“这是什么回事啊,居然满脸红痘痘,还发热发烧。”
”喂,你怎么了?”
“见喜了,咳咳……你不是我的丫鬟,快……快出去会……咳咳,会……会传染的。咳……”那小女郎看起来比程十娘大一点,脸色却异常红润。
“红润,该死,发高烧了。”反应过来的程十娘,看着这个又迷迷糊糊睡过去的小女郎。
先退烧,再看看有什么药。好像古代这种病没啥特效药,全靠身体硬抗。程十娘脑子飞快转着,一边试着给小女郎诊脉。
“该死,怎么摸不着脉。”程十娘低咒。
“等等,刚刚她说见喜,见喜好像是水痘来着。”程十娘立马在空间里翻退烧的布洛芬和治疗水痘的特效药。
“来,把这个喝掉。”扶起小女郎,将布洛芬和治水痘的清热解毒的药丸,灌进小女郎嘴里,然后灌了进去。
弄完之后,狼狈的程十娘,已是满头大汗。
“估计这小女郎已经烧到快40了,都烧晕过去,为了不成为傻子,布洛芬你快点起效吧。”程十娘用手巾将自己的汗水擦去,又丢进空间消毒。
过了一会儿,“怎么还是不行,这脑壳可以煎鸡蛋了。”程十娘看着小女郎哼哼唧唧的小嘴,整个脸蛋、额头、脖子、手心、前胸都烫得不得了。
程十娘解开小女郎的衣服,拿水壶里的水倒在自己的手巾上。开始进行物理降温。
物理降温可以用冷毛巾,也可以应用热毛巾,现在这条件啥都没有,只有一个冷茶壶,开水可以从空间拿,但电热壶不是唐朝的东西,拿不出空间。
“冷……”小女郎缩成一团。
好像用热毛巾敷在额头上或擦腋下,可减缓患者出现寒战的症状,减缓肌肉抽搐、紧张,使体温快速的升高。脖子温度也好高,擦一擦。额头放一条手巾。
“小姐姐,对不起啦。”小女郎的衣服要解开多一些,程十娘不好意思的说。
程十娘把小姐姐翻过去侧躺,然后把衣服撩起来,湿毛巾擦背。试试看吧。
小姐姐还是呼气很局促,大口大口呼气。“哎呀,小姐姐别蹬被子啊。”
“热……”小女郎口中呢喃着。
“热就对了,散热散热。”程十娘又将衣服扯开一点,糟糕,好像扯烂了。
“这小女郎好像也是太平公主哈,和我一样平。”看着小女郎出汗了,程十娘居然有心思自嘲起来。
“好了,出汗了。出汗就快退烧了。对了,还要多喝水。等等退烧了就给水喝。小娘子乖,出汗就好了。”程十娘拿出哄幼儿园小朋友的语气开始哄人。
现代的程十娘仗着打了那么多疫苗,水痘天花都不怕,就是有些可怜这个小女郎,被一个人丢在这里。看样子还没人管,没人照顾。
“这一天天,这么多事。”一个气呼呼的身影闯进来,看到程十娘正在照顾小女郎,居然什么都不说,转身就离去。
“这不是有人么,哪个混蛋传的话说女郎要不行了,没人照顾之类的鬼话。”那人边走边嚷嚷。
门没锁,好机会。
程十娘看看天上快要落下的太阳,一边调整小女郎头上的湿手巾,一边对着还在昏睡的小女郎说,“祝你好运,小姐姐!祝你早日打败病毒大魔王。”
再灌下最后一次治疗水痘药水,又把一瓶装着盐酸伐昔洛韦片的小瓷瓶和一张纸条放在小女郎的床头。程十娘转身离开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院子。
起风了,夏天的天气和小娃娃一样,上一秒还嘻嘻哈哈,下一秒就翻脸不认账,哇哇大哭。
天上的乌云一朵朵的聚集起来。程十娘再次撇了一眼院门,快速向外跑去。这次程十娘走运了,居然碰到观里的知事。被人好好的护送到程家夫人处。
崔菀娘正派人到处找程十娘,不过时间才过去一个时辰,大家都以为十娘贪玩,并没有过问什么。而程十娘本人,急着回家吃今日大厨做的清炖羊汤,也把这事给忘到后脑勺了。只是后来才听说道观里好像走丢了什么人,好像是个生病的小女郎,才记起这么件事。
夜里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程十娘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但太困了,就睡着了。
同一片雨幕之下,龙兴观,之前的那小女郎猛的睁开眼睛,血红的眼丝布满整个瞳孔。
在黑漆漆的道观偏院里,一声低低的近似从喉咙里冒出来的笑声,好似从地狱之门爬回来的恶鬼。
那不是小女郎,那是一个身材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郎君。也不是十二十三岁,而是15岁的少年。少年是萧瑀家的庶出“三女郎”,实际是“萧三郎”。
风在门外咆哮着,雨水像冲锋枪一样扫射在门板上。
“阿娘,你欠的,三郎已经还了。现在三郎是自己一个人的三郎。”那少年明暗不清的脸上,水痘好像有一点点退下去的痕迹。
“嘣~”一声雷响,紧接着一道闪电划过天空。
少年艰难的抬起右手,一把扯下一直放在脑门的东西。湿哒哒,散发着一股沾满汗臭的酸味。正准备丢下去,发现手上的质感不似他这个“伪.萧家三娘子”应该有的待遇。指尖摸索一下,少年困惑了,细纱棉,这个在唐朝并不常见,普通人用细麻布,贵人们用锦绵。细棉纱属于非常稀有物种,属于贡品之一。这个应该不会有人用来制作手巾。
少年吃力的用另一只手将自己支撑起来,突然少年的动作停住了。他将自己斜靠在墙上,左手费力的拿起一个小东西。
“药”是一个很普通的瓷瓶,拔开红色的瓶塞,里面是一些药片。
左手继续摸索,又抽出一个纸条。
“治疗见喜 一天两次 一次一颗冲水服用”炭笔在一个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
少年看着瓷瓶和纸条,邪气肆意的气息收敛了一点。
“原来不是梦,小仙女。”少年将瓷瓶好好收入怀中。
少年拿出一颗药丸,喝了一口凉水,盘腿开始运功。是的,这少年居然会武功,看样子还非常厉害。
“天地即乾坤,伏羲为人祖。画卦道有名,尧舜十六母。微危允厥中,精一及孔孟。神化性命功,七二乃文武。……”少年口中若有若无的背诵着什么。一阵白烟从少年头上冒出,良久一口浊气呼出。少年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这是年幼时误入江南道徽州歙县南山一道场,跟着练武的道士偷学的。萧三郎自小过目不忘,按照娘亲的意思不出众冒尖,处处忍让。不过这道家内功是瞒着人自己偷着练的,但是吃食不足的练武之人身体健康但还是偏瘦小。
这次纯粹是飞来横祸,几个庶出妹妹与嫡姐之间争锋吃醋,殃及他这条无辜的池鱼。
“恰好,这是个脱身的好机会。”少年闭上眼睛,好像在和另一个人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