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书网

字:
关灯 护眼
香书网 > 异界贵族,身负诅咒又怎样 > 第4章 香醇奶酪与小丑男爵

第4章 香醇奶酪与小丑男爵

《帝国骑士名录》开篇讲道:他们奉行自古以来的骑士精神,是帝国太阳巡礼时的忠实卫士,是保护帝国公民的神圣剑矢,是扞卫帝国边界的不屈城墙。

而这本书的结尾却是这样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这是一群被常识和律法束缚的猎犬,一旦他们解开了套在精神上的枷锁,将会是一群反噬主人的野兽。

康斯坦丁暂时还没有见到那只野兽有从维斯洛特身体里蹦出的迹象,这位奥古斯都家族的首席扈从即使面对一名身兼魔法师和剑士双职业外加一头弥诺陶洛斯牛头巨怪仍然表现出游刃有余的一面,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上丝毫看不见任何紧张,畏惧,这类负面情绪,无论进攻或是闪避,这个男人都很符合那些主流童话里骑士的高大形象,坚定勇猛,所向披靡。

眼见施展出的火焰巨蟒瞬间就被对方抵消,一袭诡异长袍的女剑士顿时恼怒,催动印刻在大剑上的古希伯莱文字,一阵冲天般的火焰再度燃起,化作一朵朵鲜血般红艳的玫瑰飘向维斯洛特,一阵绚烂的爆破在阴暗中燃起,手持长剑的女人嘴角轻轻上扬,翘起一个鬼魅笑容,接着迅速接近火焰中那团模糊影子,高举手上那柄长剑划出一道猛烈的气流斩击。

铿锵一声,火星四溅。

银色光芒在黑暗中暴涨。

维斯洛特手持“句芒”划开了气流接着反身回击,那柄刻有古希伯莱文字的长剑和银枪交击的瞬间,便被剧烈的震动弹飞出去,女人原先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庞瞬间由兴奋化作惊愕,再到愤怒,最后是恐惧,一阵极速地吟咏后,她发动了早已深植地面的印刻符文,趁着重复炸裂的火焰迅速拉开距离,和这样一个男人近距离接触不是被捅穿心脏就是被割下头颅,如果她不是一名行走于黑暗中捞取金币的魔剑士而是正经骑士,刚刚那一枪几乎能够让她放弃自己毕生追求的信仰,去舔舐对方脚上的靴子。

骑士?

不,那简直就是一头来自地狱的人形魔鬼。

女人抛下那枚弥诺陶洛斯牛头巨怪制成的傀儡,如果不牺牲一只白银物种用来牵制那个已经到达骑士顶峰的男人,她无法想象要怎样才能从那杠银枪下逃走。

作为“丧钟”的一名敲钟人,她被逼到这种地步,还是头一次,那个男人,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圣堂骑士,奥古斯都真是个狡猾而奸诈的可恶家族。

一道迅猛银光疾驰而来,女人再一次震惊了,那个有着圣堂骑士名号的男人,那个叫做维斯洛特的恶魔竟然在眨眼间刺穿了牛头巨怪的心脏?

要知道,那可是能够将拜占亚帝国正统大骑士扯断一条手臂的白银猛兽啊!

她那张美貌的脸庞瞬间变得死气沉沉,犹如一朵刚刚盛开便要凋零在鲜血中的黑色曼陀罗一般。

维斯洛特轻巧地走向她,如同一座无法击溃的山峰屹立着,神色铁青而冷漠,作为一名合格的扈从骑士,他必须确保笼子里的猎物不会伤害到自己的主人,即使这头猎物是只漂亮的金丝雀也必须在她露出狰狞面孔前拧断那截还算漂亮的纤细脖子。

句芒落下,银色光辉中溅出少许鲜血,画面中透着一股冬日的哀艳与冷冽。

目不转睛观看这场战斗的康斯坦丁长长呼了口气,见证了这位家族扈从骑士如何勇猛无敌,如何所向披靡,他忽然遥想到那个被众多吟游诗人和竖琴乐师写作充满鲜血和禁忌的词汇......渎神。

圣堂骑士,这支带血的长矛不正是人类用来亵渎神只的兵刃吗?

大脑逐步冷静的康斯坦丁缓缓走向正用一块白色手帕擦拭枪尖的维斯洛特,瞥了眼已经被割断喉咙的女人,微微皱眉道:“为什么要把她杀了?我相信只要将她交给父亲,凭借家族的能力一定能找到她背后的牧羊人。”

“牧羊人?真是个有趣的说法。”维斯洛特仔细瞧着眼前这位身体还算稚嫩的家族继承人,眼眸中闪过一丝炽热的目光,轻笑道,“我的小少爷,‘丧钟’是个远比您想象中还要狡猾和可怕的对手,即使我不杀她,任务失败被擒,印刻在心脏上的咒术也会要了他们的小命,这是一群对鲜血有着执念的疯子,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帝国始终没能将这股势力清除干净,您很聪明,但这片土地上的黑暗远比您看过的任何一本书籍,听到过的任何一个故事都要深邃,您是未来的帝国公爵,只需要站在太阳底下就足够了,那些企图玷污金色鸢尾花的异端们会有人替您清理干净。”

康斯坦丁轻轻点头,没有过多暴露自己成年人的处世经验,毕竟从生理角度来讲,他目前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还没有打磨好能够抵御危险的利刃,过早踩上那条红线可是要吃苦头的。

他抬起头,瞧着这个为家族摘取过众多荣誉的男人也愈加顺眼了。

等待黎明蔷薇的骑士们处理结束那一批尸体后,天已经渐渐黑了下去,最终他们这支队伍走到了瓦兰提亚郡的苏莱曼男爵领地。

这位中年男爵没有明确的政治立场,和不少帝国上层权贵都有少许浅薄的交流,奥古斯都家族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在康斯坦丁刚刚踏足这位男爵的领地后,一门心思想要攀附奥古斯都这棵大树的苏莱曼男爵便率领了一支骑士卫队亲自来迎接。

那阵势,用康斯坦丁上辈子的话来讲:比看见他爹妈都要亲热百倍。

如果只是这样,那位被帝国上层人士称作“小丑男爵”的苏莱曼阁下就实在名不副实了。

奥古斯都家族的少爷,帝国顶尖贵族的唯一继承人,两个古老姓氏的拥有者,这样一块香醇奶酪送到嘴边,还不想着多咬上一口,那么这个人不是对权利失去了欲望便是野心太大,大到一枚金色鸢尾花徽章都塞不满他的食腹。

显然,滑稽的小丑,苏莱曼男爵并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因为在当天晚上,他便显露出了自己的野心,神神秘秘邀请了只有七岁的康斯坦丁少爷观看一场由他亲自排演和督导的风情“歌剧”。

主演只有两人,分别是这位男爵的两个女儿,这场名为《相遇》的歌剧让康斯坦丁见证了拜占亚帝国上层社会如何的下流不堪,如何的无耻堕落,心底认为这出歌剧不应该叫做《相遇》应该改名《香玉》,温香软玉啊。

悄悄抹掉鼻孔流出的一抹鲜红血渍,康斯坦丁优雅辞别了苏莱曼男爵的“好意”,他前世并非清心寡欲的修士,如今也不想做个老老实实的卫道者,之所以拒绝苏莱曼伯爵赠送的“好意”完全出于他的身体尚未发育完整的角度思考,事实上,你也不能指望一个孩子去挥舞成年人的皮鞭,即便这个孩子身体里住着一头三十年的野兽。

康斯坦丁的卧室是一间结合了洛可可和巴洛克风格的宽阔房间,一张名贵的紫檀木大床,上面是一整套华丽的白天鹅绒被褥,床单满是洋洋洒洒的红色玫瑰花瓣,墙上则挂有清一色的风情少女肖像,不得不说这位“小丑男爵”确实很懂男人的心思,只可惜他想方设法要咬上一口的香醇奶酪如今只有七岁,否则康斯坦丁不介意收下这份“礼物”,去采撷一朵含苞待放的粉红雏菊。

透过天窗,他望向顶上那片星空,觉得那片泛着点点光亮的穹顶其实很像一颗深邃眼球,俯瞰着渺小而脆弱的人类。

他半躺在床上,打开西庇尔丢给他的那张残缺不全的羊皮卷,上面是数个深奥晦涩的魔法阵,那些凌乱的线条简直比前世的物理学都要晦涩艰深数十甚至数百倍,他如今就像一个同时拿着潘多拉魔盒和钥匙的孩子,象征魔盒的诅咒烙印就在他身上,如果有一天他找到了匹配这把钥匙的孔洞并打开它,或许真的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未来的自己不是成为毁灭那座牢笼的最大异端,就是要面临死亡,这世界终究没人能逃过权与力的法则,连神魔都被束缚在这个框架里。

他解开上衣,借着水银镜瞧了瞧后背,在西庇尔连续六年的封印下,那道撒旦的灵魂烙印已经变得非常淡薄,可他一触及那道模糊轮廓时就生出一种无法逃离的宿命感,仿佛将来某天会有个影子找上他,啃食他的灵魂,侵蚀他的肉体。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叫做“撒旦”的老家伙八成躲在地狱的某个阴暗角落等待他这只肥美羔羊一步步堕入深渊的泥淖里成为他的可口晚餐。

清晨,享用完丰盛早餐的康斯坦丁谢绝了苏莱曼男爵将那两位美貌千金带上马车“消遣”的提议,在黎明蔷薇骑士团护卫下一路东行,期间同样遇到好几波程度不同的刺杀,譬如曾经被奥古斯都上任公爵,也就是康斯坦丁那位已经过世的祖父设计陷害丢掉了爵位和领地的康迪斯家族,再譬如于骑士决斗中被奥古斯都第十三代公爵失手错杀领导人的吉拉德家族。

这些或被帝国驱逐或被打压至权力边缘的家族势力几乎都拥有一批宣誓效忠的骑士,与那些为了金钱而成为雇佣兵或者猎人的底层武士不同,他们拥有极高的荣誉感,一旦名字后面冠上这个家族的姓氏,他们会终身效忠于这个家族,将荣誉与生死都将寄托在那枚不大却足够神圣的勋章上面。

听起来很愚蠢?很蒙昧?

也对,在前世那颗无比绚烂的星球上,这种思想就是完完全全的“封建糟粕”,是应该被鄙弃和剔除的落后认知,但在这片大陆上,骑士能够获得迥异其他职业的超然地位,这种思想便是最大主因,一位获得帝国官方认证授与过一枚莱茵勋章的剑圣即使功勋卓着,死后也仅仅是在修撰史书的文官册子上多一笔重彩浓墨,而拜占亚的一名圣堂骑士不仅可以获得由皇帝陛下亲自颁发的金羊毛勋章,死后还能埋葬在帝都君士坦丁堡外的皇家丘陵,接受后来者的朝拜。

作为一名接受过现代思想教育的先进人类,康斯坦丁实际上并不排斥骑士的这种殉道精神,一个将肮脏和堕落遮蔽在阴影中的帝国总是需要一些极端信仰才能带给她孩子精神上的救赎,一颗荣耀的果实要想开出绚烂的花朵,不用鲜血去浇灌忠诚,难道只靠虚无的誓言?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