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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求问天道长生

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杏花小村庄的深处有着一棵参天大树,据村里的老人说还没有杏花村的时候,这棵树就已经存在了。

这棵树不知道陪伴了杏花村多少个春秋,村里的小孩最是喜欢夏日的时候去树下玩耍,老人则喜欢坐在树下说着口口相传的故事传说。

没有人知道这棵树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山上的先生说,这棵树在古籍之中有记载,据传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南方有树,其名为椿,鲲化而为鸟,其名曰鹏,绕椿树而居。椿树为上古之树,寿命绵长,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南海曾有水神,其名为湫,曾栖息于椿树之上,但千年过去,过往的一切终究成为传说,只留下椿树守护村庄。

此时本该夜深人静,但是由于受到海水的侵袭,村庄受到严重的破坏,漓州的官府早已派出人力,进行了灾后修缮。

唐少陵抱着宋怜缓缓走小巷子里,万籁俱寂,似乎只留下了他的脚步声。

月光撒在青石板上,这是年少时曾经来过的地方,映照出曾经稚嫩的脸庞,唐少陵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看着怀中的宋怜,不禁想起曾经的自己似乎也曾做出过像今日宋怜的决定。自己曾经就因为背负重担而沦落至此,为什么自己也要让自己的弟子像自己一样,重伤垂死,这对吗?

他不知道,但是或许对宋怜来说正似其所说的:“既然做出了决定,事后就不要说值不值得这种话,因为你打算做的时候,心里就应该知道了。”

无论对错,无论成败,都是值得的。

唐少陵将宋怜放在大树下,此时这棵大树,隐隐散发出光亮。

唐少陵对着大树一拜,“儒生唐少陵恳请诸位圣人出手相救!”

大树哗哗作响,一片叶子掉在了宋怜的额头处,发出光亮。

一道苍老的声音道:“这人此世本是孤煞的命格,而今又强行压制天道杀气,为大道所不容,乃是咎由自取。”

又一道声音出现:“道家曾有言,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天道乃是高悬众生头顶的苍穹,违背不得。此本就是他的劫数,他之命格本就是早夭之命,若非其父母积累下的功德,才让他存活至今,并非我等不愿出手,只是大道不可违啊。”说完这句话,老树就是长久的沉默。

如死一般的沉默,却偏偏表明了态度。

唐少陵居然感到了一丝莫名的荒谬,他问道:“难道一个以自身为容器镇压天道杀气的少年,不能得到圣人们的理解,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老树不语。

唐少陵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咬牙道:“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故人有美恶,人心有好坏,事有错对。故而即便是错的人,做了对的事却也不值得理解。我读了这么多圣贤书,翻过那么多的圣人训,却没有找到这样的道理。”

“宋怜之错在其出身,在其命格,可这不是他能决定,一个人的出身不能成为他必死的理由,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可是这天道可公?”

唐少陵眉头紧皱,双手负于身后,一拂衣袖,清风被其卷起。

唐少陵道:“我唐少陵无愧所读圣贤书,我曾阻敌三万里,我曾出剑三千丈,而今你们却连一个护佑千万百姓的儒家弟子都不愿救,那么我就要跟你们说一说我唐少陵的道理。”

“风起!”

只见天地间一股清风袭来,老树的叶子哗哗作响不断掉落,清风缓缓托起宋怜的身体,宋怜一头青丝直直垂下,浑身被清风裹住,眉宇间出现一道印记。

唐少陵一挥衣袖,银光落月,清风携气,化作数道气机进入宋怜的身体中。

老树发出震怒的声音:“唐少陵你当真要为了一人而挪用空灵山的天道气运!你这是在自毁根基,你不要忘了你的修为早已不如当年,此后天劫你如何能抗?当真以为上苍无眼,任由你此等忤逆天道?”

唐少陵朗声道:“两百年前,我为大唐国祚绵延而放弃她,我没有抓住,最终国破家亡,她我也再也找不到了,一百年前,我为顺应天道自废道心,成功晋升十二境,而后大战边关,重伤掉境,我没有怨恨,十多年前,宋怜父母毅然前往赴死,我还是没有说话,他们死了!都死了!他们本不该死的,而今我不会再次重蹈覆辙了,古人说的对,若遇烦心事,不解事,难以选择之事,可问清风,清风拂心会给你答案的。”

“这样的人,他应该活下去。”

“我以儒圣身,换天地运,我以浩然气,换天道气。”

唐少陵的面容如枯木逢春,竟然在霎时间退去皱纹,回复年轻,那张说不上多英俊的脸庞,却多了几分沉稳。

一道浩然之气从唐少陵身上飞出,老树隐隐作动,半晌之后清气浮现,同时进入了宋怜的身体。

宋怜的身躯出现一缕仙光缭绕其中,体内翻涌的气机,渐渐平息下去,一道黑气从眉心飞出,化为一个黑色身影。

黑色身影的模样和宋怜一样,只是那双眼睛中更多的不是空灵,而是怨气。

唐少陵道:“你与宋怜本是一体,你消散天地间本就是你的运数,而今我为你挡住天道杀劫,你可去轮回,记住这运数是宋怜予你的,所以如今你不欠他,他不欠你。来生也莫要相见了。”

说完黑色身影朝着天心而去,最终消散在天地之间。

唐少陵轻叹一口气,一拂袖,一道清气进入宋怜的体内。

宋怜慢慢醒转,睁开双眼,眸色已经变回黑色。

他看着唐少陵,唐少陵的眼中难掩疲色,他刚欲说话,唐少陵只是轻轻挥了挥手说了声去去就回。

只见,唐少陵踏风而行穿破云层,看到了云海之上的这方天地,有天雷蕴含其中。

唐少陵张开双臂轻笑道:“来否?”

宋怜静静的等在原地,突然他心头一动,目光看向小巷的深处。

一道身影出现,踏着沉静的步伐缓缓走来。

宋怜瞪大了眼睛,来人正是那日在街上买走玉佩的那人。

只见那人越过宋怜朝着老树深深一礼:“清月山姜颂离在此见过圣人。”

只可惜老树并没有像之前唐少陵一样回应他,似乎又回到无人之时的无言之境,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宋怜看着这个名叫姜颂离的男子,想说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姜颂离似乎看出了宋怜的尴尬,轻笑道:“我来此处是受人之托……”

宋怜不禁叹道,又一个受人所托。

“当然也是我想见你一面,我想看看当年的凌霜傲雪沈清漓生出了个什么孩子。”

听到沈清漓这个名字,宋怜的眼神立马凶狠起来。

姜颂离只是轻笑挥了挥手,“不必动怒,知道你母亲的人很多,不知道是你母亲的人更多,不过从今明天开始,江湖上的人可就都知道你的名头了。”

宋怜眉头紧皱,思索着他话中的含义。

姜颂离继续道:“你娘是当年清月剑仙,一个年仅二十五岁就达到九境的天才武人。当年的江湖被她搅动得风云迭起,当年败于她手的剑仙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他们已经创下宗门,他们的弟子如今只怕就等着你入江湖,将你狠狠踩在脚下了。”

宋怜问道:“与你何关?”

姜颂离颇有兴趣的看了眼宋怜笑道:“你爹当年求娶你娘的时候,可是一剑破开清月山的山门,两剑折断清月山的剑山柱,三剑就打到当时的家主面前,四剑斩断了一座山峰,你不知道,清月山可是替你记着呢。”

宋怜咬牙道:“哦?原来阁下是清月山的人,莫不是今日来寻仇的?”

清月山,宋怜自然是知道的,毕竟那是剑祖所留下传承,被誉为天地一剑。清月山人人为剑修,骨子里流淌着尚武的血脉,而这一脉正是姜氏。

清月姜氏,是天下用剑者都越不过的大山。

姜颂离闻言轻笑道:“你还是个孩子,若是寻仇也轮不到我,更何况我清月山当真有这么输不起吗?”

语落罢,一双大手狠狠扼住了宋怜的咽喉,一双眼睛冰冷的盯着他。

宋怜脸色涨红,满脸的惊恐和不可置信。

远处,一抹绿光悄然来袭。

姜颂离两指作按压状,漓陌剑就这样停在了他的面前。

姜颂离将宋怜放下,拿起那把漓陌剑轻叹道:“清心怜月,多年不见了。哦,忘了。这时应该叫你漓陌,当年宋清陌就是拿着你破开清月山的山门,只是你现在这任主人实力还是不够啊。”

漓陌剑发出低鸣,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宋怜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神不善。

姜颂离也不多说只是扔去一本破旧的书,并说道:“我清月山每十年就会派出三位弟子与剑侍挑战江湖各路高手,他们及冠之年便会下山,到时候必定会找上你,你早做准备,若是死在江湖中,所有人都会对你很失望的。”

宋怜接过那本书,却没有急着打开。

姜颂离接着又抛给他一块玉佩,正是宋怜之前在街上看中的那一块,“顺带一说,这块玉确是梦清玉,但是却是比梦清玉更具灵性的玉佩。只怕那老板也不知道,那厮自然也不知道。”

那厮自然指的是叶秋凉。

“今日既然吓了你一次,这块玉佩就当是对你的补偿,好好戴着它对你总是有好处的,相信我。”

宋怜拿住低头一看,果然是那块玉佩,刚抬头,姜颂离已经消失不见。

宋怜平复了一下气机,心里有大大的不解。

他不知道姜颂离今日所来为何,但此时的他却也来不及深思,因为唐少陵已经去向那片云海很久了,不知道有没有遇到什么未知的危险。

天上时有闷雷声传出,雷光闪现。

月落沧海,日出东方。

一道身影撕破云海,来到了宋怜的面前。

唐少陵一头长发披散两肩,眸光里有着不加掩饰的疲倦。

宋怜颤声道:“先生……”

唐少陵早已恢复本来的样貌,轻笑道:“无事,我们走吧。”

虽是仅有几个字的话语,却让人无比安心。

说完两人便在阳光沐浴下,朝着空灵山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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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修平在屋子里翻读着从书楼里借来的书籍,读到“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时,拿起茶杯轻轻浅浅品酌,其中茶味略苦,入喉却有回甘,人或如茶,都受高温熬煮,方能尽显芳香。

圣人吗?可是先生从来都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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