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朝会殿试
“诸卿!大祭已过,从下个月开始恢复一日一朝。”
“皇上圣明!”
折腾的人的大祭终于过去了,剩下的也并不要紧,一个元月元日小祭庆祝合家团圆,到了农历春节有大年祭,之后还有的祭孔庙。
十二月二十八,朝会。
群臣们在忙碌一年后终于到了年终总结的时候,元月元日是官假,按照规矩是必须在家与家人一起度过的,远行的游子也要遥拜父母以全孝心。何驰回想这一年三月开始便是风风雨雨,第一次上天机殿还是因为闹法场,这一年若不是天子有意护着自己,已经够格去砍两次脑袋了。
“哈欠。”
何驰还是挺注意形象的,打哈欠也没有张嘴,只是用鼻孔猛吸气,就是这个细微至极的动作也没能逃过龙椅上天子的眼睛。
“何驰!昨夜睡的可好啊?”
何驰出列,曲腰拜礼道。
“回圣上,微臣一夜无梦,睡得踏实。”
“自省书可写好了?”
“回圣上,不用写了,像这般大奸大恶之徒实在死不足惜。”
大行皇帝抬唇一笑,何驰这机灵抖得实在很合他心意,死不死都由天子定夺,虽然没有服软,但听着也是舒服。
“圣上,臣有事要奏!”
突然一个朝官出列了,文武百官何驰才来几天能认识几个,朝服五品面生的很。
“准奏!”
“圣上!上次何大人咆哮朝堂,虽不成体统,但臣认为他所言不假。他是武勋立功,本不该插手文臣之事,强行举他只怕文人不服,况且众人也不曾听说何大人在文学上有何造诣,这般下去学子怎么能服他这个副考官。”
这个话明显经过细细打磨过了,既不得罪何驰,也不顶撞圣上,更不涉及到党争。诚然如果让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当考官,有心之人只需要在学子间造些波澜就能掀起惊天巨浪,学子都是靠层层考试选拔,这天子钦点的之人未取过功名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何驰最初要让天子赐武职也是为了避免事态朝这方面发展,结果想避还是避不开啊,漏洞就在那里就像一块有裂痕的冰一般显眼。
“好!那就来个临时殿试吧,何驰你或吟诗、或唱词,让诸位大人看看你是否有真本事。”
何驰肚子里墨水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挤不出东西。大殿之上自然不可能做些打油诗,文采倒不是最重要,最关键的要诗的气骨。
“愚臣肚子里倒是有一首现成的诗!”
“说出来听听。”
“那愚臣就斗胆献上!”
何驰眼睛一闭,反正琴扬坑了自己不止一回,干脆就回敬一次吧。于是一张嘴,把昨天即兴做的诗念了出来。
“晨雨雾纷纷,午阳娇嗔嗔。味如梅半熟,薄羞饰佳人。”
群臣之中起了不小的波动,天子有点熟悉的感觉,这诗明显是写的一个人,那符合这些的人是谁?
“写的是谁?”
“回圣上,是缪凌君!”
大行皇帝倒是不怒,奈何群臣炸开了锅,各种各样的帽子开始往何驰脑袋上扣,何驰也已经虱多不痒了,就跪着等天子定夺。
“这首不算!朕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想另一首来。”
朝堂上肃静下来,李福招来两个小太监取桌案和香炉,一支香被立在炉中,倒计时从此刻开始。
香燃过三分之一,何驰又憋了一首诗出来,既然自己是武勋出身,那干脆就写首武的。
“依炉听奏剑,牙旗擂鼓鸣。悲风抚忠魂,化泥护太平。”
“香未过半!有此等才华,为何不取功名!”
“回圣上……”
“罢了,朕再出一题。算给你的殿试,此香燃尽时给朕答复!”
这要求简直越来越过分了,你要作诗唱词也就算了,现在直接要回考题,这不是为难人嘛。
“太子太傅唐宁通敌卖国,已被枭首示众!然他并非无能之辈,十七岁中举,十九岁会试登榜,无论在外在内都有别样的手段。为何如此奸佞之人能有如此的表现,朕就以‘奸佞能臣’为题,让你做个答案出来!”
何驰撇了一眼香,那香已然过半,这种刁钻的问题要在极短的时间内给出答案,还要避免自己掉入坑中,天子俨然是想给何驰难堪,自己刚才要是憋多一伙儿,再这香快燃尽的时候吟诗,或许就免了这一道题。
“何大人,香已尽。”
李福公公提醒了一句,现在大殿之上一片肃静,只留何驰一人跪在御前。
皇帝的题目是真的难,歌功颂德的文章好做,但是这卖国求荣的奸佞之臣不好论啊。话多话少都有失妥当,说出来还要看天子是否满意,否则治你一个为奸佞开脱之罪,你想逃也逃不掉。群臣默然肃立,只恐这问题落到自己身上。
天子坐久了,李福便奉上茶,眼看最后一点香屁股已经燃尽,一缕青烟飘升而出。
“此题分三解!先是奸、能之辩,陛下说奸佞能臣,然而这奸与能不宜一概而论。这奸为心,乃是人心中所想。能为迹,乃是人施展的才能。陛下求贤为取能者,是奸则弃,是忠则用,哪有专取奸佞能臣一说!”
何驰顿了顿,继续说第二解。
“第二解!唐宁之能非陛下心中所想之能。其能乃是掘,如硕鼠偷仓蚂蚁掘堤,他越居高位掘的越多。在小官是掘百姓之财,以资上官。在朝中掘根基,以资外敌。直到掘疼了,掘出大洞来,招致杀身之祸,此掘虽可称能却只能一时,但树根糜烂何以再顶天地。”
皇帝手中的茶盏叮当作响,李福见势不妙连忙给何驰使眼色,第三解却已经蹦了出来。
“第三解!一任官做十年,平庸无绩,然他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他便是不能吗?献稀奇于上锋,追税于百姓,治下百里十室九空饿殍遍地,他便是能吗?天子心中所能者,何也?”
这何驰也是稀奇,每次发言都能吊起天子的心火,茶盏落地天子从龙椅上跳了起来,手指指的指着何驰喝道。
“何驰你为什么不考科举!给朕拖出去,杖十!”
殿卫进来把何驰拖走了,但朝还没有散,何驰每次触怒龙颜总有几个倒霉蛋要遭殃。
“朕的科举取了些什么货色!当年是谁举荐的唐宁?”
四个官员出列,齐齐跪下高呼“万死”,这四位有许多都是两鬓斑白的老臣了。
“刚才你们都听见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还有何话说。”
“臣等领罪!”
“上书都察院,议罪!散朝!”
何驰领了十杖,这几下打他还是挨的住的,等退朝时他便一步一顿的跟着散朝的队伍出了宫门。
现在太后那对何驰的动向极为关心,皇后虽为后宫之主,但太后在一天便要顾及婆婆一天面子,许艺又成了跑腿的。后宫不得干政,但听听朝堂上的轶事也算个擦边球吧。
“写缪凌君的诗是。晨雨雾纷纷,午阳娇嗔嗔。味如梅半熟,薄羞饰佳人。”
“写军伍的诗是。依炉听奏剑,牙旗擂鼓鸣。悲风抚忠魂,化泥护太平。”
“陛下还出了一道题,只让他半柱香时间考虑,题目是‘奸佞能臣’,何大人做了三解,解时说的字太多小的愚笨记不住。”
太后听着想着,急忙追问结果。
“那皇上的反应呢?”
“皇上听了那三解后勃然大怒,问他为什么不考科举,又赏了何驰十杖,又让举荐过唐宁的四位大人上书都察院议罪。”
太后听了笑得灿烂,对身边的皇后说。
“这何驰就是锋芒太盛招的打,有这才华当个天子门生不好嘛。真是该打!”
“太后说的极是。”
“皇后啊,哀家今天叫你来还有一件事。天子登基之后已经六年没有选秀了,后宫只有九个人实在太冷清了,你作为后宫之主也要多劝劝他。”
“是!臣妾明白。”
皇后放松下来,这一遭选女婿的关终究是过去了,太后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但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有些事情挑太明了反而不太好,倒不如等着揭幕的那一刻就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