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奸情
谢南笙眼尾发红,心中早就已经翻江倒海,直直地盯着那道圣旨。
如果她再早一点回来,父亲和兄长是不是就不会死?
她也就不用接下这道赐婚的圣旨。
可偏偏是今天,她告诫自己不该贪心,可是想到上辈子的种种,她心乱如麻,心如刀割。
傅随安是安国侯庶弟的外室子,前几年安国侯庶弟重病,临终前将自己有外室的事情和盘托出,逼着安国侯老夫人将人接回,给了李氏平妻的身份。
傅随安从外室子成为傅家二房的嫡子,可是这些年嘲讽没断过,不少人暗讽他们母子鸠占鹊巢,将原配夫人赶到庙里修行。
去年傅随安榜上有名,二甲传胪,母子俩身上的讥诮才少了点。
可前世,她从未在意过傅随安的身份。
尚未成婚前,傅随安每隔几日就会给她送些小玩意,李氏每每在宴会上见到她,对她也是极为慈爱,拉着她的手感激她。
成婚后,李氏态度虽然不如之前,可大体不敢太为难她,也不要求她晨昏定省,偶有闹矛盾发脾气,她都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大多数婆媳都会有些龃龉,所以她一直认为李氏是个不错的婆母。
而且傅随安对她极好,下朝回来,手上总会拿着哄她的小玩意,酷暑夏日,会提前让人给她冰好瓜果,寒凉冬日,总是提醒下人屋中的炭火,小厨房总是备着她爱吃的糕点。
宴会上,他总是无所顾忌,当着众人的面夸她贤良淑德,从来不掩饰对她的情意。
惹得京中的小姑娘都羡慕她,久而久之,众人都忘记是她低嫁,只记得他待她如何温柔,如何体贴;不记得她的付出,只记得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试问在如此‘用心’装出的爱意里,她如何能不动心?
她将一整颗心交出去,迟迟未能有身孕,她不知多愧疚,甚至几次要给他纳妾,他板着脸严肃拒绝,甚至不准她再提纳妾的事情,替她挡住婆母的念叨。
可到头来,她无法生育,是他觉得她不配生下他的孩子,他心里只有孟听晚一人,那个死了,但仍旧活在他心里的女子。
所有一切都是编织的谎言,将她牢牢困在其中,让她付出全部的心血去支持他,将所有的软肋都暴露在他面前。
在她满心欢喜,放下戒备的时候,一刀捅入她的心脏,捅了个对穿,甚至还在里头搅弄了几圈,没有半点心软。
她眼瞎,她该死,可是谢家人何其无辜?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嫁给傅随安,她更不会让他们好过,她要他们都死在她的手里。
温热的眼泪滴在白皙的手背上,谢南笙回过神,拿帕子抿了抿泪水。
“姑娘,你不开心吗?”
竹喧好奇地看着自家姑娘,自从接了圣旨,姑娘一句话都没说过,情绪也不高,眉眼中更是难过。
谢南笙视线落在竹喧的身上。
“收拾一下,我们出府一趟。”
竹喧和松闹停下手中的活计,姑娘脸上没有一点欢喜的神情,她们不免担心,但是到底没有多问。
“奴婢这就让人套车。”
谢南笙没有解释,如今圣旨已下,不嫁就是抗旨。
而且傅随安的母亲李氏早就盼着这一日,明日聘礼便会送上门,所以她必须将这一潭水搅混,让陛下主动收回赐婚圣旨。
一个时辰后,谢南笙坐在戏茗轩三楼的雅间,傅随安正跟他的白月光孟听晚在旁边的雅间。
台上唱的是《杜十娘|沉宝箱》。
“妾楼中|有玉,恨|郎眼内|无珠。”
谢南笙脸色阴沉,倒是应景。
竹喧自从踏入戏楼开始,眉头就没有放下来过,不时张嘴,可是又不知如何开口。
老爷大公子刚死不到一月,若是让人发现姑娘在戏楼,又会有数不清的闲话。
“姑娘。”
“再等等,等唱完这一曲。”
竹喧和松闹对视一眼,姑娘自从接了圣旨,整个人都怪怪的。
半晌后,十娘投江,一曲完毕,谢南笙走到墙边,隔壁雅间渣男贱女的声音传了过来。
“随安哥哥,你以后成亲了,我们还能再见吗?”
“听晚,莫要再说这样的胡说,你明知我舍不下你。”
竹喧和松闹双眼瞪大,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墙壁,眼眶瞬间通红,紧紧咬着嘴唇,心疼地看着自家姑娘。
那是傅公子的声音,怎会如此?
傅公子明明有心上人,为何还要献殷勤,作践她们家姑娘?
泪水跟雨水一般,重重砸在地上,两人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脸色惨白。
孟听晚声音又娇柔了两分,还带着一点点哽咽。
“随安哥哥,听晚也舍不下你,听晚只要一想到不能陪在你身边,心都快要痛死了。”
“不会的,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我的心里只你一个,听晚且再等等我,可好?”
“有随安哥哥这句话,听晚死也无憾了。”
台上已经开始另一出戏,两人的声音被台下的声音盖住,谢南笙坐回原来的位置。
“姑娘,怎么会这样?傅公子就是混蛋。”
竹喧再也忍不住,抱着谢南笙的腿,低低抽噎出声。
“你们都听到了,傅随安不是良配,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从傅随安的口中,她知晓两人时常私会的地方,他们每隔三日就会来此私会,他说这是他最甜蜜幸福的时刻。
他说越是喧闹的地方,越不易让人察觉,所以他在此彻彻底底拥有孟听晚,孟听晚也融入了他。
半个月后,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她最好的机会。
她要揭开两人的奸情,坐实他们狗男女的名声,她要让百姓都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渣男贱女锁死。
再想祸害她,做梦!
“姑娘,可是圣旨已经下了。”
竹喧一脸悲痛,姑娘的命好苦,如今圣旨都已经接了,难道真的要进府跟孟听晚争?
可那样的日子,根本不会幸福。
傅随安就是衣冠禽兽,姑娘顶顶好的身世,他根本都配不上姑娘的一根手指头,可他居然还不珍惜。
呸!
渣男!
谢南笙眼底格外坚定。
“我不会嫁给他,我也不会让傅随安如愿,我要他发烂发臭。”
竹喧和松闹看着谢南笙,仍旧皱着眉。
“姑娘,你说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