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睡一觉,就都会好了
少年步伐匆匆,见怀里之人没了声响,那抱着的手穆然间收紧。
月光是惨淡的颜色,而此刻也映照在她的侧脸旁。
是冬天,是寒风刺骨的冬天。
夜斯年与沈国忠回来时已经接近深夜了,与此同时,也正好和抱着沈枝鸢的墨梓胥面对面的碰上。
少年的眼里黯淡无光,在看见夜斯年时忙冲了上去,那眼内的绝望怦然之间散去,像是瞧见了希望的曙光。
可那二人在看向他怀中之人时,齐齐的愣在了原地。
少女此刻面色惨白,脸上满是血渍,连那漂亮的青衣上也没有几处不是破损的。
她的手像是没力气那般垂在那儿,手腕纤细,上面戴着佛珠,可却也被……染上了血。
沈国忠还没从疲惫的身心中缓过来,整个人又猛的颤了颤,下一刻,像是接受不了面前的场景,口中无声的动了动……
紧接着,一个踉跄。
“怎会…如此。”沈国忠的双目死死的看着那少年怀中的女子。
明明…走出的时候还和她说安好的,怎么就一会儿不见,便成了这幅样子了呢。
寒冬的树影在月光下摇曳,平添一丝凄惨。
那白衣少年狠狠的皱了皱眉,随后上前几步,将女子接过。
她的眉微微皱起,似乎是一下都碰不得,轻轻的闷哼了声。
夜间——
沈府依旧灯火通明,沈大将军就坐在院子内,时不时的叹息。
想起沈枝鸢笑意满满的说“安好”,沈国忠又是眉目一皱。
此事算是惊动了大半个沈府。
屋内,烛火半明半暗,那白衣上也沾满了少女的血迹。
恍惚间,她睁开了眼。
“好点没。”
夜斯年的语气比往日温柔了许多,沈枝鸢听着似乎是有些不真切。
但她仍点了点脑袋,轻轻的应了一声,喉咙微微有些沙哑。
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眸,依稀见到少年那已然摘下白绫的双目,以及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迷迷糊糊地问了句:“夜斯年,你怎么摘白绫了。”
夜斯年执针的手指微微一顿,“不摘怎么看你。”
“疼就不要说话了。”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面前已是一片黑暗,双目之上有着片温暖……紧接着,轻轻擦掉了她眼角的那一抹泪水。
他好像难得如此温柔,也没有揭穿她的狼狈。
双眸再次划过一抹泪水,随后,只听见他叹息一声。
“睡吧…”
她听见他轻轻的说道。
“睡一觉,就都会好了。”
*
第二日清晨,沈枝鸢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便瞧见了一旁坐着喝茶的夜斯年以及远处的一位玄衣少年。
那少年坐在远处看她,面色憔悴,显然是一夜没合眼,见她醒来,那眉目才算是放缓。
“怎么样…”
“还疼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随后,又互看了一眼,各自撇过脑袋。
沈枝鸢揉了揉脑袋望向面前二人,笑了笑说:“不疼了。”
她说完这句话,便抬手闻了闻衣服上的血腥味,随后将头撇到一旁做出干呕状。
太难闻了!
这血跟随了她一个晚上,早已经凝固在了她的身上,此时不仅难闻,样貌还非常狼狈。
于是,沈枝鸢将这二人赶了出去,自己倒是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待空气中的味道变成栀子花香时,她才从水中站起,将衣服穿好。
“小姐,您身子…真的不难受了?”月季边擦拭着少女柔顺的头发,边忍不住的问道。
那少女安安静静的躺在躺椅之上,闭着眼眸,似乎累极了。
半晌,才像是反应过来那一般,甜甜的“嗯”了声。
她声音柔柔的,像只小猫一样。
墨梓胥静静地靠在门框上,忽的,他对月季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月季不明所以,但瞧见墨梓胥走到她的位置,拿起擦拭头发的布,她心中了然。
面上一笑,便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屋内。
屋内有些暖意,少女身上泛着甜甜的栀子香,从墨梓胥的角度望去,依稀能见到女孩饱满的唇,和那精致的锁骨。
有点…好看。
他忍不住一愣,手上的动作也顿了顿,极力控制自己的眼神不朝那儿看去。
“怎么了。”
沈枝鸢察觉到那动作停住,忍不住催促道。
她的声音略微有些娇软,让坐在身后的少年忍不住抿了抿唇,随后又动手擦起那青丝。
许是太过于舒服,沈枝鸢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迷迷糊糊的便进入了梦乡。
墨梓胥盯了好一会儿,终是将她那有些凌乱的衣裳拉好,随后起身,轻轻的关上了门。
“怎么才出来。”夜斯年从门外踏入,见墨梓胥从房内出来,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那少年淡淡的说道:“她睡着了。”
“所以呢,你刚刚在里面干嘛?”夜斯年白绫之下的眉毛轻轻皱起,神色透着狐疑。
那少年不紧不慢的说道:“自然是有事。”
“她是病人,还是需要清净。”
“我知道。”墨梓胥皱了皱眉,忽的又是想到什么,提醒道,“你也少打扰她。”
“我是神医。”
夜斯年坐在院内的石桌旁,半响才悠悠地说上一句,“而她是我的病人。”